亲自写下笔记的黑瞎子反而没和胖子计较,他的眸子定定的凝视着“罪魁祸首”的吴峫,露出了一派和善的笑容,但吴峫对上他的目光,从中看出了那独特的危险。
当时在得知张祈灵有可能和黑瞎子在一起时,吴峫率先拨打了黑瞎子的固用电话,在老旧房屋里,那端断断续续的响着是一台古老的座机,吴峫按灭通话键,不信邪的又拨打了黑瞎子的移动电话。
可惜现在的黑瞎子被背的胃里翻江倒海,眼睛也疼的要命,加之底下没信号,只能将全身的重量和生命,放在张祈灵的后背上。
张祈灵这个人跑的比起以前慢了太多了,黑瞎子听到他粗粝的呼吸,只觉得自己刚解渴的嗓子,如今也痒的要命,更别提张祈灵和血尸蟞们混战,又不要命的跑了那么久,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恢复正常的状态。
甚至于张祈灵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黑瞎子只感觉他抱着自己的腿根那处被血浸的温热,且越来越湿润。
“你知道你在向哪里跑吗?”黑瞎子伏在他的肩上,拿着刚才对方让自己举着的手电筒,给张祈灵照明,且尽量不让自己下意识较劲,正松懈着全身的肌肉使对方能够轻松一些。
张祈灵回头,目测了下那面具骷髅的距离,随后转身继续奔跑,“知道…”他的呼吸声很重,像是混杂着沙砾般的哑。
黑瞎子难得被人这么放在心上,心里涌起些不知名的愧疚:“其实你不用救我,真的,我只是抓你,以哑巴的幌子去赚钱。”
“知道…”张祈灵向下一蹲,躲避着骷髅甩过来的一节小臂骨,似是怕黑瞎子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只是要拿你赚钱!你这个傻子还不懂吗!”黑瞎子被张祈灵这种圣母性格给整无语了,自己都搞出这档子事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拐走了张祈灵,对方完全不用接受这种无妄之灾。
也许张祈灵一个人,没有自己和那些拖累,根本不会受伤到这种程度。
除了簌簌越过的风,空气里只有背后骨架相撞的的咔嗒声,张祈灵静默着,黑瞎子终于以为自己勾起了对方的怒火,可他仍然想错了。
“懂…”这个字听起来更像是喘出气音,可艰难发出声音的张祈灵仍然在说话,“你吃了报酬…
我…对你负责…”他断断续续,沙哑的声音,就这么传进黑瞎子的耳朵里。
听的这个安心趴在张祈灵背上的黑瞎子更加咬牙切齿,“你那是报酬吗!没几块钱的巧克力就能让你对我负责?你是真的傻子!没有人会比你更傻了!!!”
错综复杂的甬道里,张祈灵终于停了下来,他腾出右手正在解着机关,背后的骷髅团越来越接近,可他的速度也很快,黑瞎子感觉到危机,终于狠下心捶了下张祈灵的肩膀,“那东西来了,你把我放下来!你自己还能走!”
结果对方根本没听,这个机关是以孔明锁为形态,一节抽掉,还有更多环扣紧密嵌在一起。
和这里的通道有些相似,从刚才张祈灵往下跑的每一步,黑瞎子都会被颠一下,他现在感觉不出这已经是底下多少层了,也没空瞎想。
张祈灵没有放弃摆弄机关,在漆黑中,他的手越来越快,经由训练的发丘指,很快解锁着层叠的孔明锁。
就在那骷髅的手快抓住黑瞎子后脑勺的那一刻,张祈灵带着黑瞎子滚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椁室,石门重重合上,夹断了骷髅的半截手臂骨,只要再晚一步,黑瞎子和张祈灵也会被压成肉泥。
张祈灵将刚才被顶着胃干呕的黑瞎子放在角落,并特意将背包垫在对方的后脑勺上,让黑瞎子倚靠的更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他才有机会观察这里的墙壁,上面刻印记载着一个古老的文字,张祈灵只能凭借自己下意识残存的理解去辨别,而仅是这点理解,就已经让他几乎看懂了大部分的记载。
这是从前的奴隶们,信奉于长生的百年老人衍大人,为他特意修建的地下宫殿,衍大人和汪大人情同手足,这里的设计,也有汪大人的功劳…一木一砖,倾注了他们一辈子的生命。
张祈灵认真的看下去,黑瞎子这时候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嘴里直返酸水,而离开那波骷髅军团后,他奇迹的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清晰了,甚至这双眼睛察看周遭的能力,比以前还要精细。
“你丢那骷髅脑袋上的是什么?”黑瞎子终于来得及问,他扶着肚子起身,后右手随手比划着最后一刻看到的红色光亮形成的圆形,似乎是在描述那个东西的形态。
张祈灵回过神看着黑瞎子,他想了想,看着那墙壁上记载的文字,确定的绷紧了下巴,才开口说话,“陨玉。”
这一整个地下宫殿的砖和墙壁虽然被短方木封住,但通过刻印文字,张祈灵确定这都是用一大块降落在这里的陨石凿出来的。
看着那尘封多年,如今终于展现的刻印,黑瞎子也一时间失了神,陨玉这两个字虽然张祈灵目前不清楚,但黑瞎子的表现,可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黑瞎子想着一切都有了解释,之所以那群东西追着张祈灵不放,完全是因为张祈灵揣了个让它们渴望的陨玉。
现在张祈灵并不清楚那东西带来的价值,就这么随随便便把那东西扔出去了,有些肉疼,还有点心痛,黑瞎子绝望的闭上了眼。
但好在张祈灵并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在他的认知里,只有需要和不需要。
而这种情报在没弄清楚自己是否需要前,张祈灵是不会逼着黑瞎子说话的,在看到黑瞎子再次抬头望天般的闭上眼,他的个人理解,只以为对方是眼睛又疼了。
很奇怪,这里虽然是椁室,而且是红线最密集的地方,但完全没有任何棺椁的存在。
那群东西因为陨玉而追逐张祈灵,却又不会真的让他死,所做这些的目的,无非是将它们想要的东西或者别的什么带到这个地方来,黑瞎子捉摸着自己啥都没有,掏了掏兜,甚至还摸了摸脸,自恋的又摇了摇头,那东西总不会看上自己的皮囊吧?
张祈灵看着对方一顿在身上乱摸,还以为黑瞎子是长跳蚤了,有些嫌弃的走远了些,观察着自己手中的红玉珠,在进入到这里,它就不再闪烁了,他明明已经根据指引走到了最接近于中心的位置,因为那些红线已经像树一样垂直扎根了下去。
总不可能让他把地面炸碎后,跳下去吧?
而且他也摸了摸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缠着绷带的半截左臂还露在外面,血目前有了点止住的迹象,但还是不够,血啪嗒啪嗒的在垂直往下滴着。
“你确定这里是对的吗,怎么什么都没有?”黑瞎子抱着膀子,朝着张祈灵走来,正好鞋的尖端淌进了地面的血里。
张祈灵的血是垂落着滴下去的,等量血滴落下时,滴落距离越大形成之斑点越大,周缘的小突起也越多而明显,甚至因喷溅而在其周围形成多数小斑点,怎么也应该是溅落状,怎么可能是一滩?
这个疑问在黑瞎子的心里像泡发物般越来越胀大,那滩血里原本处于夹缝里,肉眼无法观测的草苗骤然开始疯长。
直至冲天的枝条差点将黑瞎子顶上天花板,张祈灵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对方,谁料黑瞎子还算机敏,一个侧翻躲避过去丛生的枝杈,却还是不慎被锋利的叶片划破腰侧。
他捂住腰腹,快速向后退了几步,离那堆血远了些,张祈灵也立刻拔出黑金古刀挡在他的面前。
越长越大了,简直像是干枯已久的饥渴野草,因为这一点点的“阳光露水”的馈赠,开始不断抻开那已经憋屈好几百年的身骨,变成一个茁壮的,冲破天花板的…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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