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盗墓青铜门之双生 > 第162章 做错
    黑瞎子一把将鄢啸南拽了起来,并直接将那脱臼的胳膊给接了回去,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随后,他便抬步,往那裂谷的大致方向走去。

    缓过神的鄢啸南从那发麻的胳膊上能明白,这是黑瞎子同意跟从的指令,于是他艰难用拐杖撑住整个身体的重量,一瘸一拐的走着。

    而旁边,没有得到黑瞎子确凿回应的朝旭,也显然是个聪明人,他将向阳的围巾和帽子理完后,便拉着对方毛绒绒的手套,静静跟在了黑瞎子之后。

    从始至终,朝旭的态度都很明确,他是不站在鄢啸南那边的,这一点着重体现在,他的队伍中明明有配备一定治疗能力的医者清如,但却没有让她上去帮忙。

    也许是怕触了黑瞎子的霉头,而导致他们的某种计划无法开展,也可能是衍卜寸提前下了命令,叫他们不能和鄢啸南这个人有任何的接触。

    毕竟,鄢啸南的众叛弃离,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他是一个亲手将弟弟造就成怪物后,却什么都不敢面对的哥哥,亦是一个亲手将儿子造就成复生容器后,仍然没有丝毫忏悔与愧疚的垃圾父亲。

    但归根结底,弟弟想杀他,儿子不认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爱’字牵动,因为‘爱’,他可能付出了些不为人知的代价,但那又如何呢?

    黑瞎子烦躁地挠头,真是陷于他人恩怨,搞的自己都有些投入进去了,他不免吐槽,“真是四分五裂的家庭。”

    可又想到自己这个外人没什么资格说话,最终还是骂了个脏字,便收了音。

    不过,敏锐的观察力大约是女人的天性,清如细究着黑瞎子的步伐,已悟出了对方大概不会把众人丢在这茫茫雪地里,于是她颠了颠背包,越过了双胞胎兄弟,紧跟在了黑瞎子的后面。

    陌生的气息接近,黑瞎子却只是同样越过清如,问着后头的人,“老头,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你边走边说,我听着。”

    被叫到的鄢啸南略微转动淡色的眸子,朝着旁边的朝旭和向阳看了一眼,虽不服小辈在这里窃听,可却又不得不将事情原委交代一番。

    “我当时还是个号令千兵万将的将军,在战场上厮杀是平日里最司空见惯的事,可突然有一天,我恍惚听到了一个声音……”不知是回忆过于沉重,还是走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导致气息不稳,鄢啸南每说完一段就会停顿下来喘口气。

    向阳显然不知者无畏,或者是哥哥朝旭将他保护的太好了,如今他还能在这种低压氛围下,破冰的询问鄢啸南下面未说完的话,“它说了什么啊?”

    朝旭紧急将向阳拽了回来,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同鄢啸南多说。

    但鄢啸南听后却没有计较,只是还算慈爱地看了活泼的向阳一眼,但不知是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随后便快速垂下了头。

    “它说它能实现我的愿望,只要说出来,我就能从它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鄢啸南的声音染上愤恨。

    不过黑瞎子可不会让他的情绪再影响了叙述事实的时间,“别搞那煽情的,说重点。”

    “我和它做了交易,用我的一个灵魂,并且,我在军营中似被它托梦,这让我看到了一个门,可我推开那道门,走进去的时候,发觉它竟已经准备好了实现我愿望的载体。”鄢啸南这会儿倒没那么情绪化了。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载体是衍卜寸,他不是你的孩子?”

    “是的。”鄢啸南苦笑着,可明显话语里一丁点的后悔都没有,大约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衍卜寸是个活生生的人,“它不是我的儿子,它是凭空出现的,是它送给我的,能够让我弟健康活下去的礼物……于是我将它带回了家,然后,一直等待着一个机会。”

    “容器和灵魂置换的条件不是都够了吗,为什么要等?”黑瞎子了解的事情太多了,这些足够他精确地问出重点。

    鄢啸南则回复的很快,大概是这个心结已经让他揪拧太久了,“必须是自愿,一切交易,都必须是双方自愿完成,我弟必须接受它的存在,而它也同样必须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灵魂排出,容纳我弟进去它的躯壳,这件事,我弟接受不了,而以它心智,也较其他稚童成熟太多了,所以我从始自终都没能成功……”

    “这就是换魂失败的原因吗?”黑瞎子发觉自己打转着,就是找不到裂谷的方位,越走越乱,索性直接停步。

    而清如被黑瞎子突然的止步,搞的心底烦躁,可却不能计较,只能转身,瞧后头的鄢啸南什么时候能叨叨完。

    “是的,它终究是怪物啊,怪物所给的礼物,果然不同于寻常人…可我还是通过向它索求新的方法,让我弟终于活了下去。”鄢啸南缓慢眨着那淡色的眼。

    黑瞎子了望远方的群山,可却跟脑袋后长眼睛一样,不用回头便直接开口问,“你的眼睛就是新的交易代价吗?”

    “不是,我是用我第二个灵魂,向它换了新的方法,那就是将体内所有的健康器官都换给了我弟,并且,我给了我弟多余的一魄,用来辅助我弟已溃败病弱的身体。”鄢啸南也不管黑瞎子能不能看到,只是用食指点了点自己淡色眸子的眼皮,“我最后剩的一个灵魂,就储存在这里,也因为我和它两次交易的忠诚,所以因祸得福,获得了能够预测一切的能力。”

    “可真是玄幻…”向阳嘟囔着,“跟北欧神话似的,恶魔的交易,让忠诚的信徒堕落……”

    朝旭给他了一记头部重锤,有些不高兴的冷脸道,“别什么东西都学。”

    向阳捂住头,臣服于哥哥的威慑,最终闭了嘴。

    “那,给它灵魂,会对身体有影响吗?”黑瞎子终于转了身,不知为何,他竟语气郑重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鄢啸南眨了几下眼,随后静静地凝望着黑瞎子,他这副老弱病残样,已证明了显而易见的答案,一切的交换都是有代价的,例如,鄢然成为衍光善长生后的痛苦与疯劲,以及鄢啸南哪怕换了所有的内脏,甚至他只给自己留了一魂,也亦不可得到一个真正健全的鄢然。

    所有的交易都不是圆满的,可又恰似圆满地造成了一个又一个层出不穷的新悲剧,并且,它的存在,已将更多无辜的可怜人拽了进去,莫名出现的容器衍卜寸,成为衍光善续命血库的张祈灵,入局的自己,与之共赴雪山的所有人……

    黑瞎子恍然,突兀地想起自己在牢哀村所看到的磁场影像,于是他为了验证对方话语里的真假,接着追问,“那你后来和衍光善遇到了吗?”

    “遇到了,我想带他回家,但我借错了理由,以为圣上的破圣旨能让他屈服…这也是我太自傲自负了,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兵,半辈子的将军,竟以为我弟是个可随我处置的下士,是过去那个跟在我身后,什么都听我话的鄢然。

    所以,当时的我啊,只顾着冲他吆五喝六,想要他跟我走,想要将他绑回家,再好好过那表面祥和的日子,

    可后来想想,当初的自己,甚至都没过问他那些年以什么谋生,被我追撵的生活究竟有多颠沛流离,带着那些个孩子又有多麻烦……我真的,从未问过他想不想,要不要,只以为他活下去便是圆满,可现在看来…

    他将我这个贱人,变成怪物也是应该的。”

    鄢啸南说的这些话没有假,起码确实是呈现在黑瞎子眼前的那样,这个已活成老妖怪的老头,似乎在此时,将自己拽回到了当时的场景中,使得那苍老到满是岁月褶皱的脸上,呈现的尽是慨叹、后悔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

    爱。

    这份情,让朝旭不可控地攥紧了向阳的手,可兄弟与兄弟之间,总归是不一样的,鄢啸南和鄢然就同他们二人不同,那是爱恨交织千年之久,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愫。

    “鄢啸南,你对不起只有这一个人吗!”一向冷漠的朝旭突然开口,竟气的在颤抖。

    风越来越大了,让张祈灵哪怕知道身后都是同伴,可他却还是从中,品出了一种凄凉意味,也许是因为青铜铃和鬼玺的影响,造成了彼此间隐隐的防备,谁都假装不知道,下一个会对张祈灵出手的是谁。

    可那蠢蠢欲动的手和红线,已经尽极大可能的,悬在了吴峫的周围。

    胖子祈祷,自家天真千万不要再被那种莫名的暴起所掌控,可下一刻,破空的枪响简直令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也许有反应过来的,唯一快速拦截的衍卜寸,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红线,被子弹头给捻断的,吴峫拿的是手枪,怎么能堪比刀刃的红线弄折的?他不禁猜测,这应该是鬼玺力量加持造成的结果。

    衍卜寸狠狠拢住外套,他知嵌在胸口的鬼玺不是不影响众人,而是吴峫不需要这个辅助,或许,对方已经被荼毒的根深蒂固了……

    而侧身,下意识躲过攻击的张祈灵,其耳廓处,还是因为子弹的轨迹而擦出了点痕,那缓慢流出的点点血珠,被风吹动,落在了吴峫的脸上,可对方的眼底,却充斥着同鲜血一样的猩红,如同野兽、行尸走肉,只有想将猎物毙命的决心。

    张祈灵站定,回头,借着台阶高过下面人一阶,垂头去细看吴峫发旋,他太习惯于对方给予自己的疼痛了,而这种伤害,却这让自己的脑海中闪过了几个熟悉片段,是连那走马灯中也未见过的,自青铜树前更早的几个画面。

    他从中猜测,吴峫的异常,是因为当时自己先将鬼玺率扔给了吴峫,才造成的恶果,有可能,鬼玺和吴峫接触的时间太长了,也许一路上,从始至终,吴峫都不断被这诡谲鬼玺的神秘力量所侵袭着。

    胖子与解雨臣协力将吴峫压了下去,由胖子带头先一步进行叫醒活动,“天真!天真!能听到我说话吗,你难不成还在幻境里?!”

    在他们手底下剧烈挣扎的吴峫,正发出着野兽一般的嘶吼,而张祈灵想要安抚对方,刚一抬手准备揉头,却感觉到一股力量迫使他弯下了腰。

    衍卜寸清晰察觉,连接吴峫和张祈灵的红线猛的缩短了很多,而因通道狭小,解雨臣与胖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吴峫的胳膊,这便让他们拦截的下一步动作犯了难。

    因为吴峫正张开嘴,准备狠狠咬住向自己倾身的张祈灵。

    不偏不倚,受影响的故意而为之,

    正是左侧肩膀!

    刹那间,衍卜寸的红线快速成条布状,从甬道空隙里飞跃到了张祈灵的肩上,这勉强让吴峫的嘴与对方的伤口有了一处阻挡,但血腥气,还是溢了出来。

    吴峫如食肉饮血的狼,嘴上不肯松……

    可眼眶,却有些湿漉,仿若做错事的小狗,但又像是摆脱控制的一点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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