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之后,天气仍旧寒冷。
但比之前暖和了很多。
陆天明恢复了入冬之前的作息。
早起出摊,傍晚才会回家。
现在有陆轻柔在。
中午都不需要去顺风客栈应付肠胃。
此刻。
他正端着一碗冒尖的米饭坐在包子铺门口。
米饭下面盖着几片回锅肉,油锃锃的,爱人得很。
一边吃,他一边释放神识观察过往的路人。
经过将近两个多月持之以恒的练习。
神识已经可以释放大概三丈左右。
哪怕不用眼睛去看。
他也知道三丈之内的圆形范围内有多少人。
效果比眼睛好。
毕竟眼睛只能看个扇形。
对现在的他来说。
长期释放神识是一件相当费神的事情。
所以,他基本上一天只练早中晚三次。
一次,通常一刻钟左右。
吃完饭,正打算回屋。
忽地。
他感觉到一阵刺痛。
像有人用针扎他的脑花。
陆天明急忙将神识收起。
然后猛地侧头望向左边街道上的人群。
刚才神识释放的距离没有超过三丈。
而且时间也没有超过一刻钟。
不应该出现这种奇怪的反应。
从《战经》上记录的信息来判断。
刚才,有一个修行者,用神识接触了自己。
刺痛的原因,正是那位修行者故意挑衅自己。
人来人往中,陆天明死死盯着一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那道背影,咋看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但穿的却是男人的长衫。
那人的发髻上,插着一只扎眼的粉色桃花簪子。
“终于来了吗?”
陆天明蹙着眉头。
等完全看不见那人后。
陆天明回到包子铺,把趴在桌上打瞌睡的陆轻柔叫醒。
“轻柔,今天晚上,去季府睡。”
揉着眼睛的陆轻柔猛地清醒过来:“哥,坏人来了?”
陆天明点头:“来了。”
“在哪?”
“又走了,估摸着会在晚上动手,所以梨花巷不能回了。”
陆天明有他的忧虑。
朱冠玉的师弟徐淮安既然认识自己。
那么桃花郎没有理由不知道他。
不管桃花郎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天明都要跟季府抱团。
只有死人,心里才不会惦记。
无论是自己死,还是桃花郎死,陆天明才能睡踏实。
从包子铺出来后,陆天明把车存到顺风客栈。
他决定下午的活计不做了。
听闻镇西有条老胡同里出现了一把会伤人的剑。
陆天明打算去看看。
当然,他没有一个人去。
而是带着文聪去的。
除了两个守在剑旁打哈欠的巡卒。
胡同里空无一人,各家各户大门紧闭。
巡卒见是巡检大人特别照顾的陆天明,以及季府的家丁,便没阻拦二人。
陆天明和文聪越过红线后。
一左一右蹲在剑旁。
文聪摆了摆手:“两位差爷,你们出去喝碗茶休息休息,这里我跟天明看着。”
两名巡卒无比放心,道过谢后起身离去。
“上面有气,气在动,轨迹像字,但我认不出。”陆天明说道。
文聪拧着着眉:“道家的云篆。”
“道家的云篆?”陆天明眉头跳动。
文聪点头:“以前巡夜人的袍泽里面有道士,通常会用在符纸上做成符,用在剑上也有,可画好以后就这么插在地上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陆天明摸出青一子送的符坠。
两相比较,确实属于同一种字体。
“是不是桃花郎插的?”陆天明猜测道。
文聪否定道:“不大可能,他们那一脉,没有跟道家接触的记录,桃花郎也算是个名人了,通常都是在他老师身边教书。”
“那就是来了个道士,很可能和桃花郎是一伙的?”
“这才是最奇怪的,道家都是闷着头修行,极少有干涉庙堂之事的门派,除非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陆天明默默听着。
谷少一的信上表明,他本来是要跟桃花郎一块来的,但是等不起,所以先来。
这说明,桃花郎来十里镇的目标之一就是季云忠。
而现在十里镇出现了一个不知敌友的道士,时间点太巧合,让人不得不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季大人有没有得罪过道家的人?”陆天明问道。
文聪摇头:“不仅没有,当年那些道士跟他关系还相当不错。”
想不出个所以然,两人也懒得去纠结。
文聪站起来,伸手就去抓那把插在地上的利剑。
剑身上的气开始疯狂流转。
一股巨力顺着剑柄就传到了文聪手上。
文聪后侧一步,一脚垫着死死顶住地面。
同时体内真气疯狂流转,与剑柄上的巨力抗衡着。
陆天明则警戒在侧,手把在戒尺上。
这时候要是有人来打扰或偷袭,他随时准备拔剑。
片刻过后。
文聪占据上风。
他的表情随之轻松下来。
“喝!”
刚发力准备将剑拔出。
却有呼啸声从巷口传来。
几乎是那道细微声音响起的刹那。
文聪手背上便出现一片淤青。
他猛地收回手,同陆天明一起惊诧望向巷口。
可是那里空无一人。
陆天明心中震惊更甚。
刚才,他的手就放在戒尺上。
听到声音的一刻他就准备拔剑。
但万万没想到,那枚石子来得如此之快。
要知道,此处离巷口足足有十多丈的距离。
“聪兄,你盯着!”
陆天明脑筋一动。
顿时想到了查出此人的方法。
这人,肯定不是敌人。
要不然,刚才文聪可不就是手背上有淤青那么简单了。
话音落地。
陆天明伸手就去拔那把奇怪的利剑。
同样,破风声疾疾传来。
等陆天明想收手时。
手背上同样出现了一片淤青。
陆天明急忙侧头:“聪兄,看见那人了吗?”
文聪迟迟没有回答。
因为他已经傻眼了。
巷子口对面阴影中那道虚影,根本就不是真人。
“六六重?”傻了片刻,文聪自言自语道。
陆天明顺着文聪的目光看去。
除了马路对面那一片背阳的阴影,毛都不见一根。
“什么六重?”陆天明疑惑道。
文聪惊醒,眨了眨眼:“京城有处勾栏叫六重楼,突然有些怀念。”
陆天明上下打量文聪。
见对方惊魂未定像说胡话。
便拽着后者的腰带快速出了胡同。
暗处有高人,不是敌人,也不见得是朋友,所以这剑,不能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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