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待温丹询问云西村人寻短见自尽之事,蔡莹莹已流着眼泪,向温丹说起家里的难心事。
云西村有57户人家,400多人,大多数以务农和打猎为生。因为村子背后就是原始森林,森林里生长着许多野生芒果、香蕉、毛桃、栗子、拐枣等果树,尤其以高大的芒果树为多,村子里人是靠山吃山,每年采集野果、野菜等出售,收入不错。
左凯铭和蔡莹莹生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已长大。儿子名叫左云飞,今年26岁,已成家,就和父母亲住在一起。
女儿名叫左云草,23岁,已婚,前年嫁给本村青年蔡武举,生有一个女儿,今年5月刚满一岁。
就是在女儿一周岁的五月端午这天,左云草上吊自尽,距今已5个月了。
蔡武举与蔡莹莹是一大家族人,是蔡莹莹一个远房姑舅的儿子,与左云草是堂表兄妹。
左云草跟了母亲的长相,面庞娇美,楚楚动人,家务和茶饭手艺好,是云西村数得着的美女。
蔡武举长得五大三粗,干活有把子力气,父亲依靠贩卖烟草挣了些钱,家境殷实。
蔡武举父亲央媒婆向左家给儿子提亲的那一年,蔡武举23岁,左云草刚20岁。
左云草根本看不上长着个南瓜脸的蔡武举,不答应这门婚事,连媒婆和蔡武举的面也不愿见。
但左凯铭两口子都同意这门亲事,说蔡家家境好,蔡武举人老实,靠得住,女儿嫁给蔡家,算是高攀了,可享一辈子福。
蔡莹莹更是极力撺掇这门亲事,叫女儿嫁给蔡武举,让尽快订婚,把婚事办了。
左云草极力抵制这门婚姻,她离家出走,到泸水县城打工一年时间,躲避这桩婚姻。
但左云草禁不住父母亲来泸水县城劝说逼婚,跟着父母亲又回到云西村,并于第二年和蔡武举完婚。
这一年,左云草21岁。
左云草成家后,一直不爱蔡武举,与蔡武举没有感情,没有共同语言,说话不多,二人没有什么情感交流,左云草生活的一点也不开心,只是尽着妻子的义务。
去年5月初,左云草生下一个女儿,给家里带来乐趣,夫妻生活有所改善。但左云草依旧压抑,郁闷,整日愁眉苦脸,爱发牢骚,缺少欢颜。
左云草的这种状况,蔡武举能习惯,但蔡家父母难于忍受。
今年4月底,刚满一岁的女儿拉肚子,蔡武举母亲与左云草争吵了几句。婆媳二人意见不一致,耽误了孩子病情,孩子被拉肚子折腾得几近虚脱。
左云草送女儿去泸水县医院治疗,才将孩子的痢疾病治好。
左云草和女儿回家后,又与蔡武举父母争吵一顿。
左云草想不通,趁蔡武举家里人不注意,到村子背后一棵大芒果树上上吊自尽。
等到人们发现时,左云草已死亡多时。
左凯铭两口子闻讯,急忙往村子背后跑去,来到那棵大芒果树下,见树下围着许多人,女儿的尸体就放在树下一个大石头上。
蔡莹莹见状,抱着女儿尸体痛哭一阵,向那棵大芒果树一头撞去。
蔡莹莹觉着,女儿的死与自己有直接关系,都是自己逼着女儿嫁给蔡武举,女儿不爱蔡武举,嫁到蔡家后,经常受气,从没有愉快过,又与婆婆吵架,才在郁闷中上吊自尽。都怪自己强迫女儿进了蔡家。
蔡莹莹带着强烈的负罪感,要随女儿去。
蔡莹莹撞在芒果树根部,头上撞开一个大口子,人也昏倒在树下。
左凯铭大惊,他怕家里发生重丧,连忙背起妻子,跑到村医疗室救治。
像左云草这种吊死鬼,尸体不能进村子,尸骨也入不了蔡武举家祖茔,只能用薄棺入殓,放置在野外。一年后,随便葬在乱坟岗里。
蔡莹莹被撞成脑震荡,在云西村卫生所包扎治疗后,又在家里休养一个多月,才能下床活动。
蔡莹莹因为女儿的死,既自疚,又痛恨蔡武举家人。
蔡莹莹心里气愤不过,去蔡家大骂蔡武举,又与蔡武举母亲吵仗。
蔡武举自知对不起左家,一声不敢吭的挨着前岳母的臭骂,就是蔡英英打他几个嘴巴,蔡武举也能受。
但蔡武举母亲一点也不退让,与蔡莹莹以牙还牙吵闹,言辞中多有对左云草不恭、不屑之意。
蔡莹莹正处在失去女儿的悲愤之中,哪能听得了原亲家母对女儿的贬词,就时不时去蔡武举家里吵闹,蔡武举母亲照旧还嘴,可谓针尖对麦芒,一对原亲家母互不相让。
农村上管这叫“铜锅遇上铁刷子”。
蔡莹莹与蔡武举母亲发生的这种以恶相向状况,可苦了既是儿子又是原女婿的蔡武举,他两面不是人,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女儿生闷气。
左云草已死亡5个月,蔡莹莹去蔡武举家闹事不中断。
左凯铭经常劝解妻子,不要再去蔡家滋事,事情已经过去了,蔡武举能养活孩子成人就不错了。
但蔡莹莹不听丈夫劝阻,每隔十天半月,就要去蔡家滋事泄愤。
温丹听到这里,没有听出来什么反常。
新过门媳妇与婆婆吵仗是常事,有些性格刚烈的媳妇,因为一点小事闹气,自寻短见者时有发生,这似乎与金丝楠木精扯不上关系。
温丹没有插言,一直静静听着。
这时,只见左云飞媳妇钟香芹慌慌张张跑进客厅,面对着蔡莹莹说:“妈妈,蔡武举上吊死了,就是在那棵大芒果树上吊死的。听说被人救下时,身子还热着,在村卫生所没抢救过来。”
蔡莹莹听了,看不出来是喜是悲,脸上表情很复杂。她只怔愣片刻,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蔡武举和左云草的名字,既哭原女婿,也哭女儿。
左凯铭问:“蔡武举现在人在哪里,要赶快往乡卫生院送。”
钟香芹说:“蔡武举是死在村卫生所,已经没气了。这会已抬到他家里去了。”
左凯铭听了,说要去蔡武举家里看看,让妻子一起去。
蔡莹莹倒一点没犹豫,立即找到两瓶自酿米酒和一沓麻纸提着,要和丈夫出门。
温丹说要超度死者,跟着左凯铭夫妇去了。
蔡武举家和左凯铭家在一条街上,相距300多米。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到了蔡家。
蔡武举家里已来了许多人,都是帮忙办丧事的。
云西村的钟阴阳正在蔡家院子里布置道场。
蔡武举尸身直挺挺仰面躺在一块门板上,身子上苫着一块白布,脚下缚着一只红公鸡。
蔡莹莹见到原女婿,不顾一切的扑到蔡武举尸身上,汪声大哭起来,这种哭声带着呜咽和唱腔,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蔡莹莹再一次觉着,原女婿蔡武举的自杀与自己有直接关系,是她辱骂蔡武举,经常到蔡家滋事,与原亲家母吵闹,致使蔡武举羞辱难堪,不堪忍受她的寻衅滋事,才殉情自尽,跟着女儿去了。
这等于蔡莹莹直接和间接害死了女儿,也逼死了女婿,她罪孽深重啊!
蔡莹莹用哭声宣泄着内心的愧疚,越哭越伤心,竟然在蔡武举尸身前昏厥过去。
这绝不是诸葛亮给周瑜吊孝所使用的哭丧手段,是真的伤痛欲绝。
蔡武举父母见原亲家母如此伤心,心中的怨恨烟消云散,蔡武举母亲杨二妮也爬在儿子尸体上陪着哭起来。
一对苦人儿哭着哭着,又互相抱在一起痛哭。
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过来,将杨二妮和蔡莹莹扶起来,拉到客厅厅堂前坐下。
这个女子是蔡武举姐姐,名叫蔡武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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