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场了没多久,时序沙漏里的沙子也落完了,时间重新恢复运转。
血色屏障外,慕羡安蓦然回神,下意识抬眼看向血色屏障内。
从顾于欢现身后,他的视线就没从对方身上挪下来过,那点变化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明明只是须臾片刻,为什么血色屏障内的人物位置却突然变了那么多呢?
难不成……真和筱壹当时说的一样……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有人在控制时序。只是瞬息之间的功夫,他们几个突然就聚在一起了。”
在他暗自思虑间,筱壹也走上前来,
“昨晚我就对那两位‘人质’有所怀疑。明明对寒信师侄只有一面之缘,一个两个却为了救他主动上赶着要当人质。”
“哪怕再长情的人,交情应该也没有深厚到这个地步吧?”
他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拐杖指向血色屏障内的扶真:“除非是有团伙接应,以身入局,里应外合。”
“我真是老了,居然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
听他一顿噼里啪啦分析,唾沫星子都溅出了不少,慕羡安忙不迭应和他一声,视线还是没舍得挪开。
“您说得对。”
“可是,小鱼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块儿?”
他不明白,小鱼为什么那么抗拒自己,就连那晚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也是有意为之。
明知对方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慕羡安的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看他“认真”听了这么久,最后问出这么个八杆子打不着边的问题,筱壹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道:
“合着,你刚才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呗?”
——
此时此刻,血色屏障内。
送走堕天道这尊大佛后,夺舍本以为凭借血色屏障掩护,外面那些修士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开启秘境大门应该会很顺利。
岂不料它顾到了外面,一时竟小看了里面这五个人。
它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五人,最后缓缓停留在刚从切片空间内出来的顾于欢身上。
“是你?”夺舍一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不是把你关在切片空间里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切片空间里有那么多阴鬼在,这个人怎么还是毫发无伤的?
它话音刚落,被顾于欢勒令待在真身里不准出来的无归不满了,一骨碌滚了出来。
“没见识的土鳖,当然是本神武的功劳啊!”
无归挑衅般张开双手,卯足了劲儿用力一撕——瞬间,面前的空间被他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怎么样,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无归插着腰,不久前刚被解除了静音符禁制,一张小嘴就开始叭叭个不停,
“我可是主天道大人亲自锻造的神武,撕开一个小小的切片空间,于我而言还不是简简单单?”
笑话,当初在魔族,他连堕天道的切片空间都撕开过,更何况夺舍一个小冥鬼的?
“该死。”夺舍暗骂一声。
在明知对方是尊清域“御者”,身上符纸和灵火刚好能克制自己情况下,它毅然决然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夺舍攥着钥匙,一个跑跳跃下地渊,直奔下面的上古秘境大门。
御者只有一个,而上古秘境里封印的那些冥鬼阴鬼就不一定了。
只要把四把钥匙插进大门入口,里面的封印禁制不攻自破,就算这个御者手段再强悍,最后照样得败在力竭不敌上。
夺舍越想越开心,屁颠屁颠地拿着钥匙去下面开大门了。
地渊顶上,欧豆豆大着胆子,蹲在边缘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一边看还不忘小声嘀咕:
“序玄师叔,你们怎么还把那只冥鬼放跑了啊?”
平常不都是直接抹脖子的吗?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随意?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管。”
顾于欢只撂下这么一句,转过头去问正专心用龟甲推演的商节:“如何了,那只冥鬼拿钥匙打开大门了吗?”
“暂时还没有,”商节闭上双眼,两枚铜钱被他丢到龟甲上发出好一阵声响,“卦象说,那只冥鬼现在遇到了点小麻烦。”
“如果它失败的话,咱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打水漂了。”
“这么严重?”扶真神色微变,拂袖放出几只幻蝶,“我让幻蝶们去看看吧。”
她言罢,袖中飞出的紫色幻蝶翅膀轻扇,慢悠悠飞下地渊深处。
两个呼吸后,扶真脸上原先的严肃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忍俊不禁:
“商节弟弟说的不错,那只冥鬼的确遇上难题了。”
她忍着笑意,放出幻蝶传来的共享视野道:
“那只冥鬼目不识丁,秘境大门上明明白白写着,钥匙必须从左向右才能开启。然而它却未曾留意,还把那些善意字迹当成了御主的诅咒。”
“我的幻蝶看见它在原地踱步了半天,把种种原因都念叨了一遍,硬是没提到自己不识字这个问题。”
没文化,真可怕。
这句话已经彻底具象化了。
欧豆豆顿感无语,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要花这么多心思在这只冥鬼身上。
“如果说,只是为了打开秘境大门,我们不能自己直接去吗?”
“为什么还要把这只冥鬼当靶子使?”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是沉默,答案无从知晓。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为什么要留这只冥鬼一命?为什么要将辛苦得来的钥匙拱手相让?
他们也不知道。
但这是御主的意思,他们仅需奉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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