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时也不强迫,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再睡会儿,等收尾仪式散场,爷爷带你去街市上逛逛。”
顾于欢闷闷点头,掀起斗篷往自己脸上一盖,又睡了过去。
这次魂体损耗程度太大,不仅让他的年龄和心智缩水了更多,连人也变得没有精气神了,一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他刚睡着没多久,方才那个给他们上茶的侍从却又回来了,托盘上还有一碟精致桂花糕。
这次,侍从的语气比之前更为恭敬,将那碟桂花糕放上顷时面前的矮桌,只留下一句“这是欧阳宗主的吩咐”便匆匆回去复命了。
见到有桂花糕,顾于欢这才精神了些。
刚一露头,明晃晃的偏爱就迫不及待拥了上来,商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这区别对待能不能不要太明显啊?”
只不过,这种落差感只持续了几分钟,他立马就不羡慕了。
高座上那灰袍道人的眼神注视太过炽热,自打顾于欢露头后,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们的方向,头都不带转的。
时间一长,哪怕心理素质强大如顷时,都被盯得有些不适,更别说做为主要人物的顾于欢了。
顾于欢顿了顿,还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桂花糕也不吃了,掀开遮挡的斗篷又躲了起来。
却不料,这样不仅没能让那道炽热注视识趣移开,反而让他盯得更紧了些。
若是眼神能杀人,尊清域四人此刻怕是已经被捅成筛子了。
高座上,慕羡安扶着额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欧阳宗主,小鱼他好像被你吓到了。”
“怎么可能!”欧阳锋一掌拍在矮桌上,后者立马被拍得四分五裂,“小欢儿是老夫的徒弟,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怕我呢!”
“还好意思说我,老夫瞧你看小欢儿的眼神也不见得有多清白!”
大家都彼此彼此,谁也好不到哪去。
慕羡安一噎,被欧阳锋无情戳穿后不再发言。
或许是被盯得太久,商节第一个心生退意,哪曾想,刚从位置上站起就被欧阳锋的“眼神杀”打了回去。
不知这样硬坐了多久,渐渐的,坐在最前面的扶真也坚持不下去了:“不行我受不了了。”
她挺直腰背,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只是被盯着难受而已,”商节抱着脑袋伏在矮桌上,生无可恋道,
“怎么办,昨天被御主逼着吃没熟的烤红薯,现在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了。”
“我好想”
“那你也得先憋着!”扶真和顷时异口同声道。
人固有一死,但绝不能社死。
“憋不住啦”商节强忍难受,捧着龟甲给自己卜了一卦,脸色愈发难看,“卦象说,我最多只能坚持半刻钟。”
“更糟糕的是,后面的运势都是大凶。”
扶真捂着脸提议:“要不我用幻术在这里放几个虚影吧,一直被盯着太难受了。”
“还有,我不想以这种尴尬的方式在修真界出名。”
商节立马点头如捣蒜。
她硬着头皮从袖中放出几只紫色幻蝶,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捏出了几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幻象。
趁着那灰袍道人暂时还没识破幻象,尊清域几人趁机快步离开了南阳天广场。
直到踏入南阳天街市,彻底摆脱了那道注视,几人才松了一口气,互相道别后就分道扬镳,各往各感兴趣的地方逛去了。
顾于欢蔫蔫地伏在顷时肩上,精神了没一会儿又开始犯困,刚眯着就被顷时拍醒了。
“我瞧这有家糕点铺子,要不要去尝尝?”
“我想吃桂花糕,”顾于欢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连动都不想动,“不过我现在好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得到他的意见后,顷时瞧那糕点铺子里排队的人太多,不想让顾于欢陪着自己一起被挤,只得将他放了下去,再三叮嘱道:
“那爷爷先去买糕点,马上就出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吗?”
顾于欢应了一声好,顷时走后就独自靠在点心铺外面的立柱旁,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犯困。
与之前不同,他刚闭眼没多久,忽然感觉面前蒙上了一层阴影。
再睁眼,面前赫然站着一个背着生锈大剑的灰袍老汉,还长得与顷时每天晚上给他念话本时描述的人贩子一模一样。
“乖宝,长得这么可爱,要不要给老夫当徒弟?”
欧阳锋笑呵呵地从背后变出一根糖葫芦在他面前晃了晃,
“师傅啊呸,爷爷这里有好多糖葫芦,包你不亏!”
顾于欢刚想拒绝,欧阳锋却预判了他的预判,不由分说便将糖葫芦强制塞进他手心,随后故作惊讶:
“哎呀,你怎么把我的糖葫芦抢走了!”
“你这熊孩子,这糖葫芦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专门留给我徒弟的,”
灰袍老汉说着,向顾于欢伸出了罪恶之手,脸上洋溢着小人得志的笑容,
“这糖葫芦世间仅此一串,徒弟也仅此一个。”
“既然被你拿走了,那我也不能吃亏,只能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了”
他的变脸让顾于欢猝不及防,只恨自己心智跟着年龄走,组织语言的速度不到位:
“不是,不是,我没拿”
直至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一直被灌输“人贩子不是好东西”理念的顾于欢慌了,一股脑将手中糖葫芦还给他,吓得转头就跑。
顾于欢的抵触情绪那么明显,可欧阳锋一时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发现不对劲:
“嘿你这熊孩子,是不是想和师傅玩捉迷藏呀?”
“真调皮,那我就先陪你玩玩,玩累了就乖乖跟老夫回宗!”
一老一小你追我跑,围着点心铺子的立柱跑时,像极了秦王绕柱。
顾于欢哪见过这种仗势,吓得脸都白了,中途有好几次差点摔跤,所幸被欧阳锋眼疾手快拉住了。
他不抓还好,这一抓直接就把顾于欢当场吓哭了:“顷时爷爷你快回来,这里有人贩子!”
不远处,慕羡安站在角落里,看着前面的鸡飞狗跳,最终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没眼看。
“欸,别哭啊,师傅逗你玩呢,”
瞧顾于欢是真哭,欧阳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手忙脚乱去帮他擦眼泪,
“老夫不是人贩子,老夫只是瞧你可爱,故意逗逗你而已!”
“不哭不哭,师傅给你道歉!”
他醒悟的太晚,嘴巴都说干了顾于欢还是不信,反而越哭越伤心,成功将顷时给引了出来。
欧阳锋见大事不妙,恰好瞥见慕羡安正在往这边赶,急忙一个矫健转身躲到了他身后。
顷时快步从糕点铺子里走出,见顾于欢一个人站在原地哭,赶紧半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一边帮人顺气一边耐心询问:
“怎么了?是等太久不高兴了吗?”
“不是,”顾于欢疯狂摇头,看起来是真的被吓着了,“有人贩子要抓我!”
顷时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青天白日的,当街拐卖,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猖狂了吗?”
他环顾四周,一眼就锁定了躲在慕羡安身后鬼头鬼脑朝这边张望的灰袍老汉,指着他问顾于欢道:
“是那个人吗?”
顾于欢回头看了一眼,点头了,没料到顷时的眼光居然这么锐利:
“街市上有这么多人,顷时爷爷你是怎么认出是他的?”
“我瞧那人全身气质就很像,一看就是做人贩子的料。”顷时有问必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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