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着血腥味一路奔出去了将近三里,暗十一才听到隐约的打斗声。
打斗声已经逐渐趋于尾声,好似已经即将结束。
他像个冲上云霄的燕子般窜上树梢从枝头俯冲而下时,就看见了几乎气力全无,成了个血人的暗十二。
暗十二的面具已经掉落,脸上被血迹晕染黑红交错。
在他四周倒着七八具黑衣人的尸体,此刻在他面前站着的,只还有两人。
狭长的眼眸被血红染的模糊一片,暗十二脚步虚晃朝着眼前的敌人发出已经并不迅速的攻击。
黑衣人也是伤痕累累,在此处,他们已经拖了将近两个时辰。
万没想到五皇子府一个暗卫,以一敌十,还能硬撑到了现在。
不仅剐杀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好似一个铁人一般。
两个黑衣人蓄势发起反攻,一左一右将几近力竭的暗十二夹击在内。
在利刃即将在暗十二耳边刺过的当口。
一枚暗器迅疾而至,准确的刺进了黑衣人眉心。
黑衫身影也即刻飘落另一名黑衣人身后,十分利落的扭断了对方脖子。
两道身影噗通噗通倒地,暗十二昏眩的眼神望过去。
满脸血红,眼瞳里是无尽的崩溃。
暗十一的视线从地上没了动静的黑衣尸体四周扫过,血迹斑斑的地面上,有个断成两截的面具。
但除了黑衣人的尸体,没有别人。
“暗九在哪?”
暗十二的脚步沉重的朝着他想奔寻的方向迈出了几步。
踉跄不稳的朝前扑跑着,却视线逐渐分辨不出四周景物,漆黑一片。
他身躯扑向地面时,暗十一快速抻扯住了他手臂,被他沉重的重量带的也身形不稳。
擦跪到了地上。
暗十二倒在地上,执拗的从他手中抽出手臂,无力而用尽全力的匍匐抓爬着。
而他也只挪出去一小段,只蹭出了土尘印留下了擦蹭的血痕。
暗十一再次将他抻扯起来,环着他沉重难以支持的身躯,沾染了污浊血迹一片。
暗十二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枚飞镖。
用力到指节发白,镖刃几乎嵌进了他的掌心。
飞镖尾部悬着一截染血的红缨。
他几不可闻的重复着,通红的眼眶渐渐湿润。
“太子府……阿九……救阿九……”
夜幕逐渐消散,黎明的光辉如神降,将这一夜的阴暗照耀的无所遁形。
仿似就是一场噩梦一般。
刚经历九死一生的工匠依然瑟缩在一处,暗十二只昏迷了半个多时辰。
当他再睁开眼眸的当刻,通身席卷而来的剧烈疼痛也没能阻止他的癫狂。
神志回笼,脑中轰鸣一片。
几乎的立刻便从倚靠的树底滚爬而起,疯了般连滚带爬。
在暗七心急如焚的注视下身形摇晃着奔了出去。
“……阿九!”
暗七一把拽住了他“你伤势过多,不宜奔波,留在这,我去追。”
暗十二就像没听懂一般甩开了暗七的手,依然一个劲的朝前奔寻着。
才跑出去不远就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霎时通身的剧痛传来,尤其是肩侧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是力竭晕厥,也只不过过去了半个时辰。
本应全身无力的他强硬撑起肢体,虚浮颤抖的再次想爬起。
暗七一把将他拉起来。
难安与愧疚难以平复,他焦急万分只是为了等暗十二醒来。
也为此处可怜无辜的工匠们守护住最后一片黑暗。
确认暗十二没事,天也快亮了。
此处百姓都可再寻安身之地。
暗七才能放下心去追赶黑衣人。
暗十二思绪只有一片慌乱,他脑子里唯有一个想法,救暗九,救暗九。
“太子府……阿九……太子……我要去。”
他即刻又像是疯了一般,即使刚经历过一场让他力竭昏迷的杀戮,四肢都还虚浮无力着。
难以抑制的心痛刀割肺腑般,从他心头一刀一刀的刮刺着。
要救阿九,我要救阿九!
被抓回太子府,阿九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朱雀与玄翼几乎是夜以继日的赶回了皇城。
仅剩的黑衣人都被他们留在了途中以作拦阻,避免被五皇子其他暗卫再追上绊住。
只带了两个随行一路连片刻的休憩都没有,本应一天一夜的路程,将将缩短到了当天夜里就到了皇城外。
进城之前玄翼吩咐手下人将血迹斑斑的人放下。
“看一眼,别断了气。”
眼看着手下人将毫无知觉的人搁置在地上察看,玄翼瞟了一眼有些按耐不住焦躁的朱雀。
“殿下要的是活口。”
朱雀的视线从萧争几乎被血迹晕染到看不清的脸上,隐带恨意。
将指尖探到萧争脖颈处察看脉搏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慌询问。
带着无限的疑惑与恐惧。
“是不是抓错人了?”
玄翼眉梢微拧,立时发出呵斥。
“不可能!这张脸与画像一般无二,怎么可能抓错人?”
黑衣人战战兢兢的撩开染血蓬乱的发丝,托着萧争的后颈将他的下颌微微转开。
语气里都带上了惊慌失措。
“殿下要寻的是女人,这分明是个男的!”
本来心绪焦躁的朱雀听到这种疑惑瞬时就屈身到了近前,盯着地上人的脖颈处看了一眼。
看到了昏迷无力的人隐约而能分辨的喉结。
“不可能!”
她生怕自己判断错误,指尖迅速探过去从萧争的咽喉处抹过,有明显的起伏弧度。
太子府正厅,一身玄色蟒袍的太子端坐在主位上。
指尖不时敲击着扶手,宽袖垂坠在蟒袍下摆,通身都裹挟着沉郁与寒凉。
冷冽的眸光一直都望着主殿门外方向,下落的唇角显出了几分不耐和焦躁。
方才城外的眼线已经递回消息。
朱雀玄翼已经回城,也带着个人事不省的黑衫暗卫。
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两柱香,却还未到眼前复命。
太子如玉的面容上逐渐显出紧绷,在怒意即将压制不住时,终于有一道身影夹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闪进了殿门。
悄无声息的跪在了他眼前。
“殿下。”
太子眉眼微垂,将不耐些许掩盖,沉声询问。
“人呢?”
跪在地上的朱雀即使来之前已经缓和了心绪,也仍然控制不住的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语气里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颤抖。
“殿下,人在禁院牢里。”
太子眸光灰暗的盯着言语发颤的朱雀,扫过她衣衫沾染的血迹,声量陡然阴沉下去。
“人死了?”
朱雀顿时心惊,一股凉意直渗进了毛孔,赶紧否认。
“没有,殿下,人没死!”
她几乎惊惧到牙齿打颤,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凉,抖着声音回禀。
“小筝姑娘……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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