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越看越生气,东卫特意转了个身背过身去。
心想少看少找事,离他远点,省的又平白无故被揪住什么把柄。
二皇子府并不在正街上。
因由二殿下也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府邸附近多数时候都是人影寥寥,百姓不是必要都会刻意避开,省的与皇子府铁面寒霜的侍卫军碰到一处,连头都不敢抬。
东卫四处看了看,百无聊赖的寻了个树底下席地而坐,想着先休息片刻,一会儿再去转一圈。
府邸附近本就有看守的人,他想不通能有的了什么麻烦。
扯了根草叶子在手指上绕啊绕,没个人说话真太烦的慌了。
想起西卫就不怎么与人说话,平日里跟个门神似的板着个脸,讨人嫌不说他自己也受得了?
有意思吗?
烦躁的掐了掐捏着的草叶,一根草连叶带茎都被他挼搓的乱七八糟,他下意识回头想瞟一眼。
一转头猝不及防身后就立着个人,惊的他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瞪着眼惊慌朝后躲了一下子,眼里的惊疑保持了几秒钟,转瞬就被怒火取代。
冲着无声无息出现在旁边的西卫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咬牙切齿的一声怒吼。
“你鬼鬼祟祟跟个贼一样靠过来做什么!”
见西卫还是用淡漠的眼神看自己,他那个火气蹭蹭往上涨。
心说我一个劲儿躲你,你凑过来没事找事!
但东卫还是保持着仅有的理智,被五十棍子压制着不得不保持着理智。
存着满腔怒火硬生生将即将发出去的怒气压了压,从牙缝里不善的挤出句。
“就不能出点声!”
默然立在一边的西卫就如一棵岿然不动的松树,面对他明显不友好的态度也没有显出任何的情绪波澜。
甚至身姿端正到连暗卫服下摆都没晃动一下,眼神淡漠,语气也冰冰冷冷的。
“不是没发出声音,是你走神了。”
他这种冷淡的回答简直就正戳在了东卫的脾气爆点上,气的咯咯直磨牙。
感情没猜到你突然跑到跟前,还是我的错?!
不能发火,不能发火!东卫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府外不是随便一个犄角旮旯,忍着别理他!
忍着!
见东卫深仇大恨一般瞪了自己一眼,直接背过了身去,西卫沉默了片刻。
盯着对方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好似躲瘟神一样刻意不再扭过来,沉沉又开了口。
“我到近前你都未察觉,万一是刺客此时你已吃亏。”
“你懈怠了。”
……
东卫没有转过身去,就死死压着自己想要回头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瞪着眼兀自匀气。
我都躲你多远了!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别搭理我!!
别搭理我!!!
知道附近的是你我才没有防备!!谁会脑子有坑随时提心吊胆提防着自己人!!
啊啊啊啊啊啊要气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啊啊啊啊!!!
东卫面具下的神色逐渐显出难看,心头怒火一拱一拱。
难受至极,还不能发作,只好憋憋屈屈的依然没应声,双手覆在面具上苦大仇深。
就差怀疑人生了。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根本不搭理对方,西卫便会拉着张臭脸离开。
结果东卫坐在地上捂着脸兀自匀气,西卫盯着他这种依然不警惕起来的做法,没再说什么。
就静静地立在一旁。
等了老半天东卫都没听见脚步离开的动静,还以为是自己耳朵真好不好使了,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待视线里依旧映入巍然不动跟生了根长在原地一样的人。
压制半晌的火气终于崩了个一塌糊涂。
“你怎么还没走!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这一嗓子几乎扔出去了他所有的火气,声音略大了些都惊飞了头顶树上休憩的小雀,扑啦啦扇了两下翅膀飞走了。
西卫抬眸看了看叶片晃动的树梢,视线下落又盯了眼看仇人一样瞪过来的眼神。
沉默着什么也没说,抬步朝远处走去。
也只走了大概六七米,停步伫立在了另一棵树荫底下。
依然肩背挺直,十分谨慎的观望着周围。
东卫:……啊!!!!
他从未觉得有哪次任务像今日一样,憋闷又漫长,开始不停地盼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这家伙早点“各奔东西”。
多待一炷香他都觉得,脑袋瓜子疼,牙根子痒痒。
要不是顾忌北卫告诫的那五十棍子,他现在早就忍不住冲过去发一通脾气,恨不得再咬上一口。
行!
你不走!我走!
我走行了吧!!
裹挟着不知名散不去的怒火,东卫腾一下起了身。
也顾不上拍拍暗卫服下摆粘上的浮灰,大跨步的朝着反方向走。
府外范围那么大,我上哪去躲会儿不行?
殿下说了个让跟你在一处,就偏非要挨的近吗?走!
西卫就眼看着东卫连头都不回,万分厌烦的远离了自己,面具后淡漠的眸色不易察觉的挂上了几分难过情绪。
更多的是无奈。
脚步却真的像生根了般,默默看着气冲冲远去的背影,也没有再挪动分毫。
明明你才是哥哥。
在这世上父母亲人已经没的一干二净,唯有你我二人才流着相同的血液,有着扯不清砍不断的亲情。
也有着别人都复刻不了的眉目容颜,却也有着天差地别大相径庭的心性。
东卫从未捕捉到过西卫满含心事的眼神,因为他每次见到的,都是油盐不进没有半分喜悦的冷脸。
就算隔着面具,他依然仿似能透过繁复的麒麟纹路,准确猜到是一张冷脸。
不仅不会弯弯嘴角,甚至都没有半分感情。
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种古板不知变通的性子!
每每一面对西卫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东卫就难以抑制的难受至极,也会腾起无穷无尽的怒火。
父母拼尽性命去保全下来的幼子,就是一个没有喜怒不知冷暖的躯壳吗!
他每每想到此处,都会感到胸腔酸闷难解,有着涌之不竭的委屈。
东卫生怕身后会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闪身就离开了府外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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