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就算处于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也还自始至终都处于风口浪尖。
在每个人都揉不得容不下的地方。
所有皇子府邸,大大小小的官员眼线,还有宫中无人能察觉的影子,都像恶犬般紧咬着蓝慕瑾不放。
夙夜听从主命,自昨日府禁解除便已经悄无声息的守在了五皇子府外。
他的身影完全隐匿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可以昼夜不分也不会挪动分毫,身体上的麻木不会让他皱哪怕一丝眉头。
他的双眼仿佛是一汪沉寂的黑潭,可以一眨不眨盯着进出的所有人,眼角的微红不能让他显出半分疲惫。
依旧如山鹰般锐利机警。
不过一夜一日而已,府内外进出的人并不是很多。
只昨夜五皇子在天色都已经擦黑时出了府,带着少数侍卫军迟迟赶去城门处。
迟迎番国赞丽公主。
此后便是几个黑衣暗卫悄身尾随,在夙夜看来,都不失为功夫极佳的高手。
若不是他是特意寻了高处谨慎观望,或许也会遗漏其中的哪个。
而他默然守在此处一日一夜未挪动分毫的主要目的,是听从天子旨意,要寻得那个画桥梁图纸的暗卫。
进出频繁的暗卫他靠细微动作已经分辨出了三个,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
或许其中的某一个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但那也仅仅是一点点猜测而已,照五殿下向来谨慎防备的心思,必然不会让这个人在近日内轻易出了府邸。
所以夙夜便仔细观察了几个从视线中出现过的暗卫,细细的分辨。
将每个人几不可查的一些身法特点牢牢记住。
以便日后好准确辨认出真正该找,却还没出现过的那个人。
与往常一样,与其他皇子府相比,五皇子府依旧是最安静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动向。
若说有什么异常不同,便是四皇子近日晨间驾马而至,气势冲冲的闯进了府门。
并且出乎意料的没有撒了通脾气很快离开,反而十分反常的久待到了快午时。
迈出府门的时候手中还提着一筒上等羽箭,仿似爱不释手般在眼前看了又看,才挂在马鞍上匆匆离去。
这让一心留在府外打算紧盯的夙夜产生了些许的怀疑,甚至生出了撇下暂时还不能得到答案的任务。
有了几分想尾随四皇子去看清缘由的冲动。
若是四皇子与五皇子有了什么不该有的牵绊,或是达成了什么暂时私下结盟,这对于陛下来说可能会脱离计划好的掌控。
眼观这反常行径的并不只有夙夜,还有其余各府的眼线。
除了二皇子府依旧分毫未动,其他的简直是倾巢而动,各自撤下一半紧盯四皇子,返回主子跟前禀报此事。
当下被盯的严严实实的五皇子霎时变的无比松懈。
那些紧盯的眼睛一时间只剩了寥寥无几。
形成了自出宫建府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太子府象征性派去客栈问候番国公主的手下还未复命,反倒是一直没什么动向回禀的眼线先回了府。
皇城依旧似往常那般平静,也并未因为番国车驾去而复返显出太多波动。
如蓝慕瑾意料中的那般,皇宫果然没在第一日传出任何要召见赞丽的消息。
龙椅上的人仿佛是因为国事过于繁忙,一时间没想的起这件事,其实每个人心知肚明。
没有什么拙劣的把戏能从一朝天子眼中蒙混过去,能好生将来人招待不代表就能给多少好颜色。
多多少少,还是象征性要给点下马威。
对此赞丽也并未显出有多失望,她回城之前便已经知道自己此般难免被人多生疑窦。
她也无心做那些无用功去澄清什么,泱朝皇帝不急于召见她也并不在意。
这次已经周密计划好了一切,绝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只使些暗地里的拙劣手段,再让蓝慕瑾给轻易避开。
返回途中赞丽便早已经传信回关外,快马加鞭也不消几日便能送至王兄手中。
加上车驾缓慢返回皇城已经耽误了几日,此时大概王兄早就收到消息。
这一次,她要将所有事情都托举到明面。
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让蓝慕瑾想赖也赖不得。
赞丽轻轻叹了口气,呓语般柔柔自话。
“五殿下,赞丽有什么不好,让你百般看不上。”
随后兴致缺缺的看向桌案,桌面上摆放着太子府方才派人送来的东西。
看起来是一些料子金贵,无论是刺绣还是做工都价值不菲的裙衫。
纤细修长的指甲轻轻撩动,撩开了那些仿佛碰一下都能勾坏的衣料,从折叠中取出了一张掩饰的并不高明的纸张。
捻开随意看了一眼,松手又落回了桌面上。
“太子殿下还真是着急啊。”
可惜她与太子之间,将来也是敌非友,这种目的性过于明显的示好。
她不稀罕。
在那纸上的内容,倒是正合她意。
当下便起身到了铜镜前,将本就美艳的妆容饰品更加精致了几分,随后便出了客房。
身姿袅袅的迈着窈窕步子走下楼梯,边走边朝着手底下人吩咐。
“将马车备上,去五皇子府。”
蓝慕瑾没给半分好脸色,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的示好,那又如何。
难道我主动登门,你还真的能毫不在乎他人的视线眼光。
将附属国公主挡在门外不成?
城西客栈虽然在城西,可并不显得萧条,人说买卖扎堆,这话绝对不是信口而来。
客栈装修典雅,光是站在门庭在看上几眼都能寻出贵气,仿似在贵客来往登门间。
无形流露着财源滚滚。
引得无数商贩聚集于此,不约而同觉得将买卖摆在此处很可能借上光。
久而久之,城西客站这条街,白日里围绕着客栈为中心,两边皆是琳琅满目的摊贩。
热闹程度已经完全比过正街,喧闹无比眼花缭乱。
受命盯守在客栈外的暗十二并未藏匿在某个角落,反而是换了身不起眼的装束堂而皇之就处于街头。
着了一身有些脏污,明显新旧叠加看起来就是洗了无数遍,也已经洗不干净的麻布衣裳。
尤其头上还罩着个不定哪般年代的旧帽,满脸未来得及剃的胡茬。
像是清晨脸都没洗。
就这种邋遢到身上没有半点利落的汉子,眼前摆了大大小小一堆青黄不接的葫芦。
不仅压根没几个人过去想靠近照顾生意,连旁边的商贩都远离了一些。
他就清闲的像个被家里婆娘赶出来换钱的痴汉。
懒到连挪都不想挪,半靠半倚散漫的没边。
手里提着个葫芦瓣晃晃悠悠的甩着,估计天黑也换不来一个铜板。
眼观着番国公主从客栈中走出,暗十二漫无目的的散漫中溢出了一声笑。
“想出门你可得看黄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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