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在阿比多斯学院,一间任何手段都找不到的教室中,便是老师和突然出现的神秘学生的所在。
“老师真是明知故问呢,明明都看过我的胸卡了,现在还别在我的裙子上哦~”
轻飘飘的声音,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对面的女生,然后目光回到了自己手中的小本子上。
也不知道正在写着什么——毕竟这些信息老师都知道。
“我说姓名!”但是老师并不打算跟着面前这位女生的节奏走。
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头顶的呆毛好像都随着有些低落的心情有些颤抖。
“真是不懂风情的老师,栀子 梦,”梦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回答了老师的问题,似乎是意识到如果不回答老师的问题,那么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办法了,“老师的名字是什么?”
“现在还没到你提问的时候吧?”法戈手中的笔记本翻过一页,“况且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学生——阿比多斯学院的学生花名册上,名为栀子梦的学生已经是除名状态了,与学院的一切关系与义务已经注销,与学校有关的财务关系也已经注销了。换句话说你现在是纯纯的黑户,所以回答我的问题,好好解释一下历史从哪里来的,这也是对你好。”
“可是老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凶巴巴的样子诶,不就是把老师按倒在地面上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我作为一名成年男性,在一群学生中间,还穿着正式着装,难道我看起来很像随机路过的张三李四吗?”老师用问句回答问句,虽然并没有对前不久发生的冲突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但是在嘴巴上不能认输。
“老师你的姓名牌肯定是掉了吧?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烫金的老师两个字对吗?”
“‘姓名牌掉了’,这个笑话我很喜欢,等我先记录下来,”老师笑了笑,摇了摇头,“你继续说,为什么你看起来很像是很久之前就已经身亡的栀子梦同学?”
“不是很像,老师,好好的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啊,我就是梦啊!”牢梦脸颊气鼓鼓的样子看起来也是相当的可爱。
法戈抬头欣赏了一下有点生气的梦,手中的钢笔在手指上翻转一圈之后重新落回手中:“我还没听到你的解释哦。”
“这个这个很难解释啊,我感觉就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就在地下设施里面,当时老师你和星野也在那里。”
“星野后来说好像在走廊上见到的目光就是你?”老师点点头,当时星野看到的居然不是阿飘之类的脏东西——虽然死而复生估计也不算什么干净东西。
当然牢梦肯定不算“东西”。
法戈注意到牢梦头顶上的光环与一般学生的并不一样,就算有些学生脑袋顶上的光环不是闭合形状的——比如纱织,但是也不会是这么吊诡的状态。
完全和学生会档案里面的照片中的光环不同。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同,大体上是一样的图案,但是外边轮廓碎掉了一个角,就像是碎裂玻璃一般留下了放射状的飞溅痕迹,而正中间有非常类似于阿比多斯校徽的类似太阳的图案则是变成了让人相当不安的黑色太阳。
“虽然你自己或者其他学生可能注意不到,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头顶上的光环已经与原来的样子相比大不相同了。”法戈看着写满吊诡的图案。
举起手机来拍了张照片,然后将自己拍下的照片展示给梦。
“你一般也很少注意自己头顶上的光环吧?”
“诶?这——”
学生们能看见对方头顶上的光环,但是光环在学生眼中是处于总是模糊不清的状态的。
但是经由os元件记录并放大之后的光学信息,准确而忠实的还原了学生头顶的光环的样子。
虽然在照片中依旧有些辨认困难,但是梦眯着眼睛看,似乎还是辨识到了头顶光环在颜色和轮廓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好吧,大问题。
虽然已经从身亡的状态中不知为何获得了生命,重新行走在世界上,但是对于刚刚重生的梦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坏消息。
光环代表着学生的本质为远古神明的化身,但是如果当这一份化身产生了某些意想不到的转变,那么作为依凭对象的学生,其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这是一个相当深奥的哲学问题——对于基沃托斯的学生而言这个问题要简单的多。因为一个人是否还是原来的状态只要依靠辨认头顶的光环是否正常就行了,没什么难度。
重点是如何将这种转变带来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虽然你自我认知还是原来的自己,但是毫无疑问,栀子同学,”法戈的语气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遗憾的味道,“你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她转变为了一种与自己原本的样子相似又相反的状态,就像是与原本的自己呈手性对称一般——一部分相同,而一部分完全翻转。
就如同她的光环,大部分还是呈现相同的轮廓,但是颜色和一部分轮廓完全不同了。
成为了相似但相反的个体就是这个意思。
“诶,这个,可是我到现在为止都感觉还好啊?就是有时候会产生一些比较冲动的情绪而已——我觉得只是我苏醒时的后遗症。”
“根据我的推测,当然我不算是什么神秘学家或者隐生学方面的专家,这只是在形而上层面的一种猜测,”法戈正在措辞,希望不要让面前的这个女生受到什么刺激,毕竟星野刚刚和自己想念的人重逢,难得能睡个安稳觉,法戈也不希望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前辈又没了,那可太地狱了。
“总之,最坏情况就是,你原本的意识已经完全消散了,随着你的第一次身亡和光环破碎一起消失了,但是在地下设施中,发生了某些事情,让这个与原本你的意识‘手性对称’的玩意,也就是现在的你的意识,找上了你的身体,与你的身体结合,只不过在之前的记忆留存下,醒来的意识没有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仅仅因为记忆是连贯的?”梦还是相当不理解,自己明明感觉上就和原来的自己是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老师这种奇怪的推测。
“你看,这其实不难理解,因为人类本身就不存在自我意识,人类在刚刚出生的时候是不具备自我认知的,所有你以为的自我认知都是在模仿身边对象的基础上形成的,也就是说,人的本质只是自己记忆勾勒出的形象,一切身边事物构成了你——而将这些信息储存在你的脑海里的就是你的记忆,因此可以说是记忆塑造了你,”法戈在自己不高的文化造旨里面搜罗着能描述自己想法的词汇,奈何在混上绿林道之后自己的文化水平毫无疑问退步的很厉害,“换句话说,只要你脑袋里面的记忆对于你来说还是自己的,那么你就能继续保持自我。但是一旦未来的某一天,你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似乎不属于自己的时候”
法戈没有说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自己也想象不出这是什么场景,还是这场景显得过于残忍而不想继续推测下去。
“那么我将变得不再是我,我将在事实意义上成为自己的第三者。”
“啊对,就是这样,描述的非常准确。”老师点点头,以他对学生光环的理解还有地下设施里面的研究器材的理解,这应当是最合理的答案——梦不仅变成了另一个状态,而且这个状态下的自我意识或许不是非常稳定。稳定性取决于自己对自己之前的记忆的认同度。
而这方面,老师不是心理医生,只能说爱莫能助。
“很抱歉,你刚醒来就告诉你并不是你自己,你的自我意识能保持多少时间也是未知数,”法戈轻轻叹了口气,“就当作这是和你的特殊辅导对话吧,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之前语气或许有些粗暴还希望你能原谅,这只是想让你安静下来听我说话的办法。”
“没事的,老师。”和之前的疑惑与不悦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即便浑身散发着相当不对劲的气质,梦还是尽量摆出了轻松的表情,“能重新回到学校中,见到小星野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还记得我在沙漠中因为体力不支倒下的时候,那种狼狈的感觉,其实我在最后一刻并非感到愤怒或者绝望,只是在想着这下要被自己的后辈看笑话了。”
“话说你之前提到的情绪不稳的情况——”老师注意到梦着重讲解了关于自己情绪的记忆。
“是的,老师,正如你所猜测的,我的情绪不稳定几乎都是围绕着小星野的,因此我想如果我在最后一刻感受到的是绝望和愤怒的话,现在坐在这个座位上的人或许真的就不是我自己了,谢谢你给我与星野重逢的机会,老师。”
“不用感谢,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话,是你的执念造就重逢的机会和第二次清醒,愤怒和恐惧才是最危险的情感,它们让你失去理智,尤其是状态改变之后会不合理的放大你的情绪。”
“嗯嗯,确实能感觉到情绪也是引发转变的重要因素呢。”
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法戈并不知道地下设施中实验器械是如何依靠操弄情绪或者其他超自然力量以引发状态转变的。
他不是技术人员,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器是如何运作,也不知道运作的机器是怎么引发一具遗体的异变的。
或许他永远也不知道了。
但这不要紧
“所以你现在还想要重新加入阿比多斯学院吗?”老师问道,“如果要的话,你还要用原来的名字吗?毕竟现在说不清楚你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继承’我原本的名字,虽然我可能有些改变,但是我还是想要背负着原本自己的执念与这一份记忆,在阿比多斯生活下去。”梦此时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的认真。
“那么我尊重你的意见,”法戈掏出了一张学员入学申请表,递给了梦。
上面已经将照片粘贴上了,光环部分被换成了现在的样子。姓名性别之类的基本信息也已经写好。
下面的申请理由与签名还是空白。
“你填写完了交给我就行,现在,去享受难得的学院生活吧,毕竟也过去好长时间了,相信大家都很想要听星野还是新人时候发生的故事和阿比多斯以前的样子的。”
“可是讲星野以前的故事可能会让星野很难堪诶~”梦眨了眨眼,与她说的话相反,梦看起来相当的跃跃欲试。
“难道你不想吗?不想就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好了。”
“我可没说不想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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