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吉普离去,郝领导没好气的开口,一声轻响,后面的密室打开,老孔笑着走了出来。
“我是想让领导出面劝劝他,别搅和进去,我这说话没领导好使不是,可您为啥不多提醒几句,白瞎了让我当恶人。”
“你呀你,算了,让他去折腾吧,这小子心里有数,下次你就自己答应得了,别再推我这来,再说他现在级别,调几个人正常得很嘛,也就你小题大作。”
“我这不担心这小子闹出大动静吗,你可别忘了,他每次出任务,都有大意外,按我们家老王说的,这小子走到哪,都得整出大动静。”
郝领导毫不在意,“大动静,多大动静,尼玛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他们本来是想玩死这小子,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让他发泄发泄挺好,真要憋着我才担心出事,这小子有脑子,不会胡搅蛮缠,真要不可收拾的,那铁定占理,再说了,真要不可收拾,你来擦屁股,哈哈。”
知道老郝又护犊子,差点被人阴了一道,老郝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见老郝扔了支烟,孔叔伸手接过,划着一根火柴,点了两支烟,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同火”了,老孔长长的吸了一口。
“你当领导的都不怕,我怕个屁,擦屁股就擦屁股,我乐意!”
“肖河,开快点。”出了大院门,朱雪峰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联想到自己的计划,总觉得哪出了纰漏,忍不住督促吉普加速。
“是!不过现在街道上人多,不可能太快。”叫肖河的青年加大了油门,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朱雪峰点点头,“我知道,注意点安全。”
不说这边飞速赶往轧钢厂,轧钢厂大门口,林依兰也是焦急万分,在厂区大门外向胡同张望,人流比以前密集不少,就是见不到师兄的人影。
这可怎么办,真是出事了,自己给师兄的时间出了问题,大会提前了,可没办法联系上师兄,真是急死人。
“科长,您这是等谁呢?”
一头雾水的保卫干事小声询问,自打一上班,林副科长就一反常态,着急的守在大门口,四处张望,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林依兰很烦躁,却没法解释,一脸黑线,“别问,站好你们的岗,礼堂的人都去了吗,那边怎么样?”
“科长,去礼堂维护秩序的已经过去了,就负责礼堂外,能有啥事,工人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到了,这会估摸已经开始了,你不过去看看?”
林依兰再次看看手表,心里越发焦急,却只能努力保持镇定。
“就守着外面能有啥事,我一会再去看一眼。”
轧钢厂大礼堂内,大会即将开始,台下几千名职工围坐,主席台上,会议主持人李怀德面色严肃地站在麦克风前,旁边是刘海中、黄望龙和袁卫东等,主席台后排就坐的是已经人员缺了一小半的厂领导。李怀德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高亢而激昂的声音开了场:“同志们,请安静,大会马上开始。”
能够容纳不到三千人的会场早已塞满,熙熙攘攘,议论纷纷,随着广播的响起,噪杂的议论声很快平复下来。
会场的纪律让李怀德很满意,“同志们,战友们,今天我们站在这里,是为了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巩固我们的”
李怀德站在台上,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眼神中似乎燃烧着正义的火焰,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礼堂内回荡,如同闷雷:“同志们!今天,我们要在这里揭露!”
有人很机灵的起了个头,很快,台下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整齐的怒吼,口号声如排山倒海,几乎要将礼堂的屋顶掀翻,眼看着气势如虹,李怀德让情绪再次扩散了一会,才挥手示意安静,整个会场很快鸦雀无声。
“现在将他们押上来!”
李怀德一声令下,主席台侧面小门打开,联防队长郭大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押着十几名xx走上了台。
老杨是第一个,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被拉扯得歪歪斜斜,但他的眼神中依然有着不屈的光芒。他被用力地推搡到台前,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一阵剧痛袭来,但他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呻吟,缓缓的站起身来。
李怀德指着老杨:“杨国栋,你身为轧钢厂的厂长,不思组织对你的信任,积极工作,却在肆意破坏轧钢厂的革命生产,破坏轧钢厂全体同志的革命成果,真是让人痛心!”
老杨侧头看了李怀德一眼,眼前共事多年的人他一直看不起,只是今天显得格外陌生,自己才上班,就被稀里糊涂的弄到了礼堂关起来。
“看什么看!”李怀德从老杨眼里看到了鄙夷,这让他很不爽。
“都这时候了,还不低头,你这个罪大恶极的zz派,你将轧钢厂生产的摩托车全部交给资本家。让他们趴在我们工人的身上吸血,你这是在向资本主义投降,是在出卖我们无产阶级的利益!你把我们工人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成果拱手送给那些资本家,我问问你,你居心何在?”
轧钢厂车辆外销的具体原因和情况,普通职工并不清楚,李怀德毫不犹豫的先扣下一顶帽子,也不怕有人质疑,勾结海外资本家,应该够他喝一壶。
杨国栋气得身子微微颤抖,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带着坚定:“我没有出卖任何人!我们厂生产的摩托车委托外销是为了国家创汇和厂里的发展,为了能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和香江的合作是正常的贸易,上面同意的,你别给我装糊涂,轧钢厂这几年来改进设备、建设新厂房和宿舍,哪来的钱,都是外销挣来的,你这是欲加之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台下就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胡说!你就是xx派,别想狡辩!”一个年轻工人挥舞着拳头喊道:“你和资本家勾结,就是xx派,就是想让我们回到被压迫的日子!”
一提勾结资本家,立马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看着群情激涌的职工,老杨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在这个疯狂的时代,理性已经被淹没。
见会场气氛轻松被调动起来,李怀德向着黄望龙招招手,示意他来继续,李怀德认为只有老杨的级别值得他出面开个场,至于揪斗其他人,他有自己的想法。
黄望龙接过话筒,走到前台,“杨国栋,你这个zz派,你是轧钢厂最大的zz头子,长期以来”
台下的工人中,再次有人立刻响应:“对,打倒杨国栋!”但也有一些工人面面相觑,眼中露出犹豫之色,这么说似乎有些勉强吧,可在这样的氛围下,也不敢出声。
老杨抬起头,声音沙哑但充满力量地回应:“黄望龙,你胡说!我在这个厂十几年,我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厂子和大家,我扩大生产规模、提高生产效率,给国家创汇,修家属区、改善大家的生活。你们扪心自问,我哪里做的不对,我什么时候拉帮结派,什么时候推行过资本主义?”
“还敢狡辩!”黄望龙愤怒地挥舞着手臂,“你重用那些反动的技术人员,给他们特殊待遇,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大肆用金钱收买反动技术人员,这些在财务处都有账可查。”
“你放屁!”
“你也不要狡辩,说不清楚就骂人!你说说,一个才入厂都没定级的工人,你就敢奖励两千块,这不就是收买狗腿子吗,这不是zz派是什么?不是h帮是什么?”
老杨再次不服气的看着黄望龙,却没有开口,这个该死的玩意,自己当年还是手太软,就该查清楚,开除!
“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下,你无法狡辩吧,你看看台下这些勤劳的工人兄弟,他们才是工厂的主人,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多少工资,两千块,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国家资产。”
这时,台下更多的年轻工人被煽动起来,情绪更加激动,呼喊声在礼堂内回荡,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
老夏排在第二位,显得很镇定,知道这是翻老杨几年前的旧账,按朱雪峰说的,当时明面上是奖励一千块,实际是两千块(一千助学金形式发放),没想到揪斗老杨,把女婿的事也翻出来了,老杨应该不好反驳。
果然,老杨不再吭声,只是固执的挺直腰杆。
黄望龙似乎也不打算和老杨继续纠缠,又走到老夏身边,大声斥责:“夏源,你负责轧钢厂车辆厂,可是你在广交会上拒绝阿三的大额外贸交易,有这回事吧。”
老夏想了一会才点头。“有!”
黄望龙笑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没谈拢好处费?不要急着否认,我们可是有人证,你这种行为严重损害了国家利益,你也是人民的罪人!”
老夏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忿:“胡说八道,那次交易存在很多问题,他们不是想买产品,是要骗产品,被我们及时识破,否则,会让我们遭受巨大损失,我是为了国家和厂的利益才拒绝。”
但他的解释被台下一个青年跳起来反驳,“当时我就在场,他拒绝了一份几百万美元的交易,对方是在展厅备过案的国际大公司,是塔塔公司,他们从来没有诈骗的记录,你就是好处费没谈拢!”
黄望龙接过青工的话大声疾呼;“同志们,这就是个蛀虫,谁知道他还贪污了多少,还不从实招来!”
看着台下的青年,老夏眼里冒火,没想到自己身边也有叛徒,还想反驳,却被喧嚣声淹没
声音在礼堂此起彼伏,老夏的辩解根本就没人能够听见,只能停止无意义的辩解。
在他的身边,排在第三位的居然是娄晓娥,脸上满是泪痕,头发也有些松散。
黄望龙又把矛头指向她:“娄晓娥,你这个资本家的残渣余孽,别以为你能在我们工人阶级的队伍里继续隐藏下去。你在厂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杨国栋他们勾结,还勾结反动势力,妄图破坏我们的革命事业。”
娄晓娥哭着辩解:“我没有,我只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厂里新技术研发贡献一点力量。我没有任何破坏的想法,我也没有勾结任何人,更未和反动势力勾结。”
李怀德不满的看向黄望龙,这有点瞎扯了,老杨和娄晓娥在两个厂,工作也没交集,这样瞎编太没水准,从底下职工不热列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工人们并未买账,连忙叫来刘海中,交代几句。
刘海中兴奋的点点头,跑到前台,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有点迫不及待了,和黄望龙说了两句,黄望龙垂着头交了话筒,回到后排主席台就坐。
刘海中走到娄晓娥身边,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娄晓娥,你爹是娄半城你总不会否认吧!你爹搜刮轧钢厂这么多年,多少家被你爹害得家破人亡,同志们,你们也不清楚吧,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子,她不是好人。”
刘海忠的揭秘让台下顿时一片议论和嗡嗡之声,还真是没什么人知道,娄晓娥是娄半城的闺女。
刘海中继续说道,“你以为混进轧钢厂就没人揪出你来吗?就能容忍你偷偷搞破坏吗?你的出身就决定了你是我们的敌人,轧钢厂被收归国有,你就怀恨在心,你痛恨我们这些工人翻身做主人,你才偷偷潜伏在轧钢厂搞破坏,你和那些反动分子一起,妄图颠覆我们。”
“我没有,你这是瞎编。”
“同志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我们就不是一类人,她能好心眼的帮着我们建设轧钢厂,建设我们的国家吗!”刘海中没有搭理娄晓娥的辩解,转头对着台下高呼,带来了台下激烈的回应,刘海中很满意。
“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劝你老实交代,放弃无谓抵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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