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红药听到此时,忍不住截断道:“等等——我师父说只招一个弟子,那我是哪儿来的?”
赖晴空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一点:“是不是傻?孙姑姑如此说,肯定是为绝断连家主的念头,将人哄回去,也就是了。”
戚红药揉了揉额头,喃道:“是么?”
赖晴空道:“我又没在跟前听着,这些还是后来传言得知。”
她接着讲了下去。
那宝剑形制略短,剑鞘非皮非木,也不是金属,竟用石头刻成;开匣时发出光彩的,乃是剑柄之上镶嵌的七件饰品:
金、银、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玛瑙。
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但孙若梅那声好,只为这宝剑的剑气喝彩。
剑不出鞘,已觉锋芒迫人。
连振升笑得颇为自傲,道:“‘七宝飞霞剑’,不沾妖血誓不还。您看这些宝石,颗颗均有来历……”
孙若梅移目看了眼那耀目生花的剑柄,只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连振升介绍了半晌,口干舌燥,最后总结道:“连家有意以此为小女的拜师礼,孙长老若肯收下小女——”
孙若梅笑了,道:“要我说,连家主这些宝石,都堆砌在一件死物上,真是可惜了。”
连振升一愣,问:“何意?”
孙若梅道:“您为什么不将其挂在额头上,岂不更令大伙儿开眼界?”
连振升一时反应不及,“你,你——”
你了半天,脸上噀血似的涨红,也没说出下半句。
倒是一旁的小女孩儿连珊瑚,脆脆开口,道:“您为什么不肯收下我呢,您现在的徒儿,就一定比我有天资么?”
连振升虽然给孙若梅掘了个跟头,但孙若梅的臭脾气,天师道上谁人不知?况且她地位在这儿摆着,自己也不算很丢人。
可听见女儿出言不逊,赶紧拦道:“珊儿,住口!”
孙若梅挑眉下视,见她小小年纪,生得一张美人面,但眉眼之间,有凛然之意,心中颇为赞赏,口中却道:“我那劣徒,虽是天资平平,礼数家教,还是好的。”
言下之意,责备连珊瑚在长辈相谈时插言,缺少家教。
连珊瑚到底年纪尚幼,性子又争强,给孙若梅这么一点,脸一红,也不听父亲训斥,娇声道:“我要和她比一比!”
孙若梅冷笑,懒得跟个小儿多言,正要回谷,没成想,连珊瑚竟扑上来抱住她的腿。
孙若梅这回有些怒了,“好无礼的丫头!”偏又不能发力踢开她,要硬给人揪下去,又怕手重伤到,一时还真没法,只好瞪向连振升。
连振升下意识要去拉女儿,但转念一想,又顿住。
有些时候,人也不能太要脸。
连珊瑚抱住了她的腿,尖声道:“我要是输了,马上就走;我要是赢了,您得收下我!”
赖晴空讲到这里,喘口气,喝杯茶。
戚红药道:“那女孩子当真很有勇气。后来呢?”
赖晴空放下杯子,忽觉膝头一沉,一个暖暖的毛球儿挨近她小腹,翻身嘤嘤。
她低头挠了挠那块小肚皮,觉着一看这狐狸,心里就欢喜,忍不住想笑。
她以前也照顾过许多小动物,却没有一只这么粘人的,又极会撒娇,晚上睡觉,它都往被窝儿钻,还知道枕着枕头,非常有灵性。
“后来,孙姑姑就成全她,真叫来了墨萍,随那丫头出题,听说一连比了十场。”
戚红药瞪大眼睛:“十场?都比什么?”
赖晴空耸耸肩,道:“不知道,关起门来比试的,大约是给姓连的留些面子。不过,那丫头是哭着走的。”
戚红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其实,姑姑不收她,也许还有其他理由,未必是她天资不够。”
赖晴空奇道:“怎么说?”
戚红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连道术都学不成,还有比我资质更差的么?”
说起这点,赖晴空又想起来:“对了,听说,收你为徒的消息传出去后,给连家人气得够呛,到处传言孙姑姑有眼无珠,不识美玉,所以药儿,这一次‘失名废寺’之行,如果真撞上连珊瑚,你还是要打起精神,多加小心些。”
戚红药笑了,道:“我晓得了。”知道赖晴空是为她着想。
但她心里其实有些不以为意,多年前的一段往事,那连姑娘兴许早就放下了。
况且,自己除了师门以外,要什么,没什么,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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