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迈着人似的方步,向戚红药走了两步,一展左翅,道:“好叫诸位同道知晓,这位,可不是哪来的迷途小羊羔——”说着,自己嗝儿嗝儿笑了起来,“此乃十方谷年轻一辈最有前途的天师之一,戚红药戚姑娘。”
公鸡声音十分奇怪,男不男,女不女,更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虽然话中内容像是夸戚红药,却听得人很不舒服。
又栽栽歪歪的往蝎女那边迈步,一展右翅,道:“这个,有些老客必然熟悉,不用小的多做介绍;但咱们船上来来往往的,新客官不少,小的就再啰嗦几句:它,就是蓝家耗费三十七名好手,才捕获成功的‘钩夫人’。”
台下传来李文渊的喊声:“方才分明是个鬣狗,怎么还临阵换妖?”
公鸡“喔喔”两声,伸长脖子瞧李文渊等人,“哦,原来是新来的,难怪问这种傻问题——”
公鸡大声道:“当然是为了公平!”
它在迈着方步,在台上打转:“新来的人,养精蓄锐,也许,已经在台下观战很久,看出了台上妖物的弱点——可是,台上的天师,拼上性命,跟妖兽斗得两败俱伤,也许,就差那么一点点……结果死了。”它翅膀一摊,好像人耸肩似的。
“如果不换个妖物,那前面的天师,岂非为他人作嫁衣裳?”
“况且,咱们的妖兽,虽侥幸赢了——但打了一场又一场,战力必然磨损得厉害,后来的,岂非白捡便宜?以后谁还乐意先登场呢?那擂台,就不好看啦!”
公鸡闭嘴。
戚红药以为它说完了,便开口:“无妨——”
“而且!”公鸡声音一拔。
戚红药:……
“这位!”公鸡一个箭步,窜到她跟前,双翅冲她一比:“可是十方谷的天师呐!是咱们蓝家的贵客呐!怎么能拿普通货色来应付人家呢!”
“所以!”它又高一脚低一脚,栽栽楞楞奔向蝎女,双翅一比:“‘钩夫人’战绩卓着,侥幸……胜过七十一场,勉勉强强,可以拿来招待贵宾了。”
蝎女突然出声打断了它,含嗔带怨地道:“都说一百遍了,别叫我夫人,多老气呀,我那死鬼,早给蓝家人泡了药酒,人家现在,是孀居……该叫娘子呀……”身后粗长惊人的蝎尾一摆,甩在怀中,它搂着自己的尾巴,用脸颊轻轻蹭着顶端铁黑色的钩针,表情妩媚,周身透着股说不出的淫邪之气。
公鸡又嗝儿嗝儿笑了起来,鸡头转向蝎妖,道:“你好不要脸,那是你第几个老公了?只最后一个泡在咱们蓝家酒桶里,你自己吃了两个,还全按在别人头上么?”
看台下许多天师,闻言齐齐打了个冷战。
其实大多数天师平日里捉的妖,都是兽形的,了不起能口吐人言。
捉那样的低级妖物风险更小,赏金也足够糊口。
若是不巧,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见能整身化人的妖物,对大多数天师而言,都算命苦——本事不到家,能不能活,就只凭运气了。
有些年轻的,或者低阶的天师,正因为没亲眼见过这种妖物的厉害,又兼眼前这个女子着实妖艳动人,一时竟看得起了怜惜之心。
可听公鸡话中所言,这女妖竟然连自己配偶都吃,脑中骤然一清:是啊,再漂亮,它也是妖!
戚红药对此倒是无感,她只是暗觉好笑:妖如果晓得感情,还讲夫妻情份,那才真是白日见鬼呢。
蝎女还在跟公鸡发嗔:“死鬼——你总揭人家的底干嘛啦,讨厌啦——”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它充满女性魅力的,正在款款扭动的身躯上。
冷不防,嘭的一声,公鸡炸开,碎片机括散了一地。
台下许多人都没防备,给吓一哆嗦,低声骂:“什么鬼东西!”
戚红药瞳孔收缩,目光紧紧盯住那根蝎尾。
方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蝎子用它的尾针,将傀儡打爆,速度之快,从台下诸人的反应来看,有些人,甚至都没发现它的这个动作。
公鸡虽毁得七七八八,但它阴阳怪调的声音,仍从地上的鸡头里冒了出来:
“对战开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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