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九伤心赖晴空将他视作个猥琐小人,不值得信赖,嘴里“就”了半天,眼泪巴巴盯着她,看她是不是果真要自己发毒誓。
戚红药心中暗叹,对赖晴空低声道:“算了,这屋子就这么大,白公子也没处待,不是故意的。”
赖晴空也很无奈,又瞥了白十九一眼,道:“你不发誓就罢了,但要真说出去,以后再别让我看见你。”
这话于赖晴空而言,已经是口下留情,也不算很难听。
但白十九听见“再别让我看见你”这句,心下一震,脱口而出:“不,我发誓——我要说出去,叫我给人剥皮拆骨,死不得全尸!”
戚红药吓了一跳,“不至于!”
赖晴空本来想着,叫他说句“不保密就烂舌头”之类的,也就罢了,也没想逼他发这样的毒誓,一时也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里面唐宋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疑道:“师姐刚才说什么?发生啥事啦?”
赖晴空瞄见白十九侧过身,以袖遮脸上泪痕,便“呼”的一下吹灭手中蜡烛,而后道:“没事。”
唐宋挠挠头,又回屋去。
赖晴空再给万俟云螭换了回药,说只留一个人守着足矣,她会定时过来查看。
白十九身为万俟云螭的好友,自然是义不容辞。
又过了两个时辰左右,万俟云螭缓醒过来,连比划带写,弄清事情原委,才知道这是个多大的误会。
白十九喜得一蹦。
他想马上去跟赖姑娘说清这个事情,也让戚姑娘知道,不要伤心。
可万俟云螭觉得这事自己做得太蠢,颜面无光,不想叫他说出去。
白十九目瞪口呆:“大家都以为你是为连姑娘跳的化骨池,你就不怕戚姑娘误会,伤心么?”
万俟云螭听他这语气,心中一动,写道:她在意?
白十九险些脱口而出:是啊!
突然想起自己发誓不说戚姑娘的心思,急急住口,险些咬了舌头。
“她,她……唉你管戚姑娘有没有呢,能避免误会就避免么!”
万俟云螭见他神色不正,支支吾吾,心道:那就是没有了。
他心里本有的一丝隐秘期盼,这下也落空了,骤觉心灰意冷。
‘是了,她一心里只在意她那个沈大哥,我一厢情愿,还蠢得救错了人,说出去,怕要给他们笑死了,还指望她在意么,我想什么呢。’
‘她不跟那姓沈的一起笑话我,就阿弥陀佛了。’
他越想,心里越觉得羞愤,手上不由用力,却忘了自己遍体是伤,手掌此刻搭在膝头,一合拢,膝盖、手指关节犹似给千万根烧红的铁针刺穿般疼痛。
“红梅化骨池”本不是凡水,腐蚀性、毒性之强,实属世间罕见,以戚红药的血脉天赋,尚且不能马上恢复,万俟云螭更没她那样的能力,自然翻倍遭罪。
何况他伤处面积更大,蚀得也更严重,方才刚苏醒时,因一心惦念戚红药安危,注意力全在别处,又兼情绪过于激荡,才一时忽略肉身痛楚。
现下那一点心气全泄,身上、脸上剧痛一股涌上不说,敷的药物也甚是刺激,一霎时,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逼将上来,竟无一处好受的。
也说不上,究竟是外伤更难熬,还是心里更难受。
但白十九可不管那些。
他不想要赖姑娘再误会阿螭是个朝三暮四之人,连带对自己都生出成见。
“你不说,我去说!”反正自己只发誓不能说出戚姑娘的心思,又没发誓不能说出阿螭的!
万俟云螭厉目瞪他,一把薅住:不准去!
白十九心里虽急,见他一身伤,也不敢跟跟他撕扯,又不知该如何说服他,简直火上头。
突然想起一事,道:“你要不叫我说,那咱们也别在这处待着,省得连累戚姑娘受人羞辱。”
万俟云螭不明白,但听“戚姑娘受人羞辱”,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白十九便把之前他躲在屏风后面,偷听见的那几个黄衣女所言,几乎一字不落的都转述给万俟云螭。
说完一遍,犹自气急,道:“你非不愿意澄清这事,咱俩就走,等那个连姑娘再找上门,你赶紧跟她去了罢!兴许她妙手回春,都给你治好了呢!只别连累赖姑娘、戚姑娘平白给人家骂!”
说完,不闻万俟云螭回应,手上倒没有拉扯力道了,他一抬头,大惊:“阿螭你不要乱动,你干什么去!”
万俟云螭本来盘坐在地,重伤之下,动作竟然很利落,翻身而起,疾步往外行去。
白十九去拉他,被一把甩开,他惊得不轻,害怕万俟云螭伤口挣裂,自后拦腰抱住他,给拖回来。
要放在平时,两个白十九,也未必拦得住万俟云螭。
可他现在伤势太重,能走出这几步路,都因受心头怒火所激,被外力一拦,身体便踉跄着朝后倒去。
白十九搀着他,慌忙道:“阿螭你,你现在不能乱动——”一抬头,看见万俟云螭的神情,吓了一跳,“你,你冷静些,别激动!”咽了口唾沫,说:“咱们只要把这事澄清就好,行不行?自然就没人说戚姑娘的坏话啦!”
白十九其实能猜到几分万俟云螭坚持不说,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赌他不会因为一点自尊,就放任戚姑娘受人侮辱。
静了一瞬。
万俟云螭闭目,一挥手,示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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