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白十九刚一出屋,就撞见前来送药的唐宋。
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上前拦住,接过药盘,道:“唐兄弟,我来就好,不劳烦你了!”
打发走唐宋,白十九喜滋滋端着药盘,到处寻找戚姑娘的身影。
‘待会儿,我跟戚姑娘说明事情原委,再假装事忙,请她帮忙给阿螭上药……嘿嘿,嘿嘿,他俩一定就合好啦!我真聪明!’
他一遍一遍念叨一会儿该说的话,也没等很久,片刻功夫,就见戚红药往这边走来,脚步略显仓促。
“戚姑娘!”他赶紧迎上去。
戚红药见到他,微微一愣,颔首:“白公子。”
白十九本来话到嘴边,但她神色似有些惶急,不由问道:“怎么了?你有急事么?”
戚红药道:“嗯,有人找赖姐姐的麻烦,我去看看。”
白十九一惊之下,什么事都抛诸脑后,道:“什么?怎么回事,赖姑娘有危险么?”手里药盘一倾,险些都洒出去。
戚红药手疾眼快,一把托住,见他似比自己还急,安抚道:“师兄他们都在,姐姐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去看下情况。”
白十九道:“她在哪里?我去看看!”
戚红药瞄了眼他手中托盘,道:“就在下面一层——你不先去……送药么?”
说到“去”字时,白十九已将药盘推到她怀里,人往下行的通道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麻烦你了戚姑娘——阿螭有话跟你说……”
一溜烟不见了。
戚红药再要推拒,已是不能了。好歹知道赖晴空那边关系不大,而莫七身边又没人照顾,两下一较,叹了口气,便往万俟云螭那屋走去。
她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这一半日来,脑海里灌满了那人的身影,可一想到要与他见面,心里又十分抗拒。
可是,自己既已决定远离他,现在不见一面,也许今生再见也难。
万丈红尘,人海茫茫,有时倾尽心力要寻某人,还未必能成,更遑论两个无心找寻彼此的,再要相逢,就只能靠着偶遇……以后各有各的缘法,谁也不干系谁。
她低头看看手中托盘,见其上药物并不很多,心里知道赖姐姐因她而对莫七颇有怨怒,肯定不舍得给用好药,想了想,回到自己房中,将赖晴空嘱咐她每日服用的药酒给带上。
她本来是想着,给人重敷了药,就留下东西离开。
如果万俟云螭再晚一些醒来,两人连对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现在,饶是他醒了,交流也不甚通畅——戚红药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万俟云螭骤然吐血栽倒,喷得戚红药上身一片猩红,她惊骇之下,将人就近扶到墙角倚坐,便想要出去呼救,方一动身子,发觉袖子仍给他紧紧攥住,不由大急,一抬手,刺啦一声,衣料脱落,她大半截清瘦雪白的膀子都暴露出来,但此时却管不了许多。
刚起身,突然听道:“我……我以为……”
戚红药倏地回头,发现万俟云螭竟没有昏迷,能够说话了。
她又不知万俟云螭是个妖,出于好心,给他服下疗伤药酒,不想其中多有克制蛇类的药物,且提纯极高,又兼万俟云螭妖力受限,重伤未愈,一杯下去,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去。
但此药效力跟“无痕露”相冲,歪打正着,导致“无痕露”功效大大衰颓,他体内妖丹又能自行运转,修复周身伤损,喉咙处的灼伤,也就痊愈许多。
戚红药惶急的道:“你不要说话,我去找人来——”
万俟云螭一把扯住她的手,终于能说出来:“我以为……是你落水……才跳下去……”
他已经用尽力气去抓她的手,可实际上,握得并不牢。
戚红药眼里只看见他身上血迹斑斑,一时呆住,道:“你说什么?你,你不要动,等我去叫人——”
万俟云螭双目通红,不知是因伤,还是因为什么,感觉到她似要将手抽走,仿佛不信自己,心伤加上恚怒,胸口沉重,喘不上气,又呕出一大口血来。
这一口血涌出,反觉轻松了些许。
他扶着墙站起,一步步往门口走。
戚红药搀扶着他,又担忧他的伤势,又不解他的用意,急得只问:“你要做什么?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就是了——”
万俟云螭的肤色本就透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现下大量失血,脸上更无一点血气,唇边下颌一片猩红刺目,一眼看去,直令人心中发寒。
他转过头,道:“我去,杀了她。”
戚红药一呆:“谁?”
万俟云螭此时已走出屋子,正在走道上查看路径,轻声回道:“连珊瑚。”
因妖丹重又运转,他的气息越来越平稳。
再过一炷香左右,应当能恢复四成左右,杀那女天师,绰绰有余。
再没有比这个行为,更能表明他心迹的了。
万俟云螭并不是个疯子,也不喜欢像某些妖一样,动辄就要杀人。
可是,戚红药若真因那个女人就疏远了他,误会了他,那杀掉连珊瑚,岂非最好的解决之法?
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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