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磅礴恢弘的场地做衬,和尚的身份,一下显得可信许多。
但有人不买账。
戚红药倔倔地道:“佛是佛,人是人,就算这里有十万尊佛,也不可能把我变成出家人。”
你也一样。
她看着和尚。
意思很明显是:我不信你。
不过,她虽然表示不信,许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信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你们这群和尚都不见了?”
“这里跟我来过的失名废寺大不一样,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难道你们这群和尚,一直都生活在“寺”里,根本不需要人救?”
“没事发什么求救讯号,害死多少人!”
“大师,你知不知道怎么从这鬼地方出去?”
最后这个问题一出现,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这是大家最惦念的。
——管这和尚是怎么来的,现在的关键是,他们要怎么回去!
那些人很心急的促他:“大师,究竟怎么出去,快说!”
有些人的眼神,已经很不善。
——要不是刚才这和尚露了一手,实力莫测,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将人擒下逼问了。
和尚对那些视线浑不在意,凝着戚红药,沉吟半晌,道:“贫僧须得从头讲起。”
“方才,有几位施主说,此地跟曾见过的失名废寺不同,这话倒也不假,只因施主过往所见,乃是人间那所失名废寺。”
赵大侠蹦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里是阴间?”
和尚摇了摇头,“此处也是寺庙的一部分,不过,始终深埋地底,未曾得见天日,除却本寺僧侣,无人知晓。诸位不知,也属应当。”
“那原来的失名废寺呢?怎么连人带庙都不见了?”
和尚低眉敛目,静了片刻,道:
“数十日前,有一个外乡人携幼子叩门,请求本寺长老出手医治,僧人便放其入内。”
戚红药跟万俟云螭对视一眼,沉吟道:“失名废寺地址虽不算偏僻,但据我观察,入城到寺庙这一路,途经‘惠南百草’、‘仁德’、‘慈永’等六七家医馆,此人舍医馆不去,反求助寺庙,岂不很可疑?”
“就是啊,大和尚,你们总不该一点防范也没有吧?”
和尚像条临终的老狗似的喘了两声。
“阿弥陀佛。”
“失名废寺”乃天师道上地位极高的存在。
跟“十方谷”、“小天山”、“桃叶渡”等大门户一样,这里寺僧的威名,也是以战养成的。
在“长天契”出现之前,人、妖两族纷争不断,大小战役数不胜数,遍地都是妖吃人、人猎妖的情况,只不过,当时的情况是:妖族先天体魄占优,勇悍如兽,皮糙肉厚,以普通人为食;而底层人类虽然孱弱,但凭着少部分强者,以一敌百,竟也能跟妖物维持个五五开。
便在那时,许多天师利用猎妖所得的利益,扩大自身势力,或以家族为基础,或立宗立派,广收门徒,便是如今各大“世家”的雏形。
而“十方谷”、“桃叶渡”、“小天山”等门派,也于同时代开创基业,只不过,这三大派创始人的初心,非为金钱名利,只因不忍见同族沦为妖兽饵食,想尽一己之能,保护普通人免受妖物荼毒。
除了这三派,还有许多有识之士,隐世奇人,纷纷再入红尘,奔走于人、妖二族之间,力求早日止戈止杀。
“失名废寺”便属这类存在。
妖族中,其实也有很多声音呼唤停战。
——不只有人痛苦,很多妖物,因自身某一部位价值较高,被人盯上,也很难熬,每年都有百十来支族群,或因战事,或因捕猎,而彻底灭绝。
可惜,在那场“通天一战”发生之前,每当双方想坐下来,谈一谈的时候,总因一些刺激两族底线的话题而告吹。
跟其他激进的门派相比,道僧们行事还是比较平和的,虽然实力很强,但他们从不主动“猎妖”,只在遇见吃人的恶妖时,才痛下杀手。
虽然,在人、妖几场重大战役中,也有他们的身影,但比较不受当时的妖族排斥,常做为人族代表,出面跟妖方谈判。
世人都敬重他们的功绩。
不过,距离上一次大战,已经过去三百余年了。
自从“长天契”结成,人、妖两族再没有大规模的战争。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大佬,熬过了最酷烈的战事,竟然在“和平时期”,悄无声息的完蛋了。
难道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
有人这样喃喃地问了出来。
和尚静默如一尊塑像。
“讲下去啊大和尚,进去一两人,又怎地了?难不成,就是他俩把你们都撂倒了?”
说话的人觉得自己这句很精彩,很可笑,先笑起来。
笑声孤零零的回荡在洞内。
笑了一会儿,见旁人面色严肃,只好讪讪闭嘴。
但那阵笑声已传出去,再荡回来时,好像已经不属于他,而是墙壁上的神像在笑。
连珊瑚突然道:“一两个人,也不是没可能做到。”
沈青禾目露赞许之色,轻轻点头:“不错。”
赵大侠道:“什么?你是说,一个人,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干掉三百多道僧?哈——就算这些和尚是纸扎的,挨个拆开,也累得人半死了!”
连珊瑚面现轻蔑之色,却欲言又止,抿了抿唇,瞄向万俟云螭。
她当然能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真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她也有些歹毒?
她虽犹豫,很多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人,要杀几百人——而且这其中多是高手,当然不能靠硬来。
最传统,最常见的手法是——
“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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