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老人,不知为何,明明没有见过他却感觉这道身影如此熟悉,特别是那身海蓝色的羽织……
等等!这不是老师的衣服吗?炭治郎呆了呆,总算想起了这身衣服的来历。
他抽了抽鼻子,总算是确认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老师的真面目吗?可是为什么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呢?”
炭治郎有些疑惑。
即使确认了身份他依旧有些不解,因为眼前这个老人身上的气势跟他记忆中的老师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太过普通?
“出去别说这种软弱无力的拳头是我教你的……丢人……”
略显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
不过听见这句话之后炭治郎总算是安心下来。
虽然声音有了些许变化,但依旧是那个爱教训他的老师。
“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
“等会儿再说,等我先砍了那只鬼。”
轩浩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冰冷,越过炭治郎无情地看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鬼。
他将沉睡的祢豆子递给炭治郎,然后面无表情地捡起了地上的断刀。
“老师……那把刀已经断了……”炭治郎有些犹豫,他明明看见老师腰间佩着一柄完好的日轮刀,为什么不用呢?
“我知道。”
轩浩头也不回。
“对付它足够了。”
“可恶啊……”
脑袋恢复完好的累面目狰狞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你又是哪里来的老家伙?一个接一个,烦死人了!姐姐!姐姐!你死哪里去了?为什么来了人不告诉我!?”
他愤怒地朝着树林中张望着大喊。
“姐姐?”轩浩沉吟片刻,“你是指躲在树林里的那只鬼吗?放心好了,她走得很安详。”
“!?”
“可恶的人类!”
累的面目变得无比狰狞。
血鬼术·刻丝轮转!
巨大的蛛网在树林中展开,仿佛能够覆盖整个天地。
密集的丝线直接将轩浩、炭治郎和祢豆子一起笼罩,看上去他已经完全被激怒了,打算将眼前的人类和那只与人类为伍的鬼全部一网打尽,撕成碎片。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溯。”
苍老的声音响起。
微风吹拂着树林,从上方看去,整个密集的树林像是回溯的浪潮般起伏。
“!?”
累的面色突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血鬼术莫名其妙地不受自己控制了。
朝着眼前的人类覆盖而去的蛛网像是遇见了什么阻力。
那个苍老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手里举着一柄断刀,面无表情地指着他。
空气似乎突然间变得凝固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此刻被海水完全吞没,无形的力量像是浪潮般朝着他翻涌,他的血鬼术在这样的浪潮下只能被推回来。
“噗——噗……”
接连不断的切割声响起。
累呆滞地站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
他被切成碎块了,被自己的血鬼术。
“好……好厉害!”
炭治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老师使用剑技,可是……十一型?他记得水之呼吸并没有十一型啊!
没错,水之呼吸原本只有十式,而在十之后的剑技只能靠剑士们各自创造。
而轩浩的十一型是一式用于防御的剑技,‘溯’。
所谓‘溯’就是逆流而上。
说是防御,其实只是蛮横地将对方的攻击推回去而已,本质上来讲也算进攻。
轩浩不太会防御,但刚才被这只鬼的攻击笼罩的不止他一个人,为了保证炭治郎和祢豆子的安全,只能临时想出了这么一招剑技。
被切碎的肉块拼命地蠕动着想要愈合。
轩浩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望向炭治郎。
“这么弱的鬼都杀不死,还让祢豆子受伤了,这就是你说的好好保护吗?”
“……”
炭治郎沉默地低下头。
无法反驳。
如果只是对抗‘十二鬼月’他或许可以,但是斩杀的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勉强,毕竟这是需要柱级以上的剑士才能独立讨伐的鬼。
如果是独自一人的话他或许能够毫无顾忌地挥刀,但刚才的情况也让他意识到了,他不可能独自一人战斗,想要在战斗的同时保护好祢豆子,就必须要有完全碾压对手的力量才行。
“刀也断了。”
“对不起……”
炭治郎低头认错。
“不要光是认错,错了就要弥补。”
轩浩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刀,递到炭治郎面前,“知道该怎么做了?”
“额……”
炭治郎看着眼前的日轮刀愣了愣,“明白!”
轻轻将祢豆子放下,他双手接过老师递过的日轮刀,上前等待着眼前的鬼复原。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正在缓慢拼接的血肉发出怨恨的声音。
“人类,别太嚣张了啊!”
一会儿后,累终于勉强恢复完整从地面上缓缓爬起来。
他看着眼前两个人类满脸的怨恨。
“伤害我的家人,还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炭治郎沉默地看着眼前充满怨恨的鬼,“真是悲哀。”
尽管口口声声地强调‘家人’,但他只从这只鬼的身上闻到了‘愤怒’的情绪,没有半点因为失去家人而产生的‘悲伤’。
这是一只空虚而悲哀的鬼。
“不要犹豫。”轩浩看见炭治郎眼神里出现怜悯之色,皱着眉头提醒道。
“我明白的,老师请放心。”
炭治郎目光变得坚定,缓缓拔出日轮刀,无暇的刀身伴随着他的紧握开始转变颜色。
依旧是如黑曜石一般的漆黑,但似乎又与之前的日轮刀有着些许的不同。
不知为何,炭治郎总感觉这把刀……虽然有些对不起钢铁塚先生,但这把刀确实要比之前那把要好!
刀镡上刻着的不是鬼杀队剑士佩刀统一铭刻的‘恶鬼灭杀’而是一个孤单的‘灭’字。
是的,灭杀恶鬼才是他应该做的。
为了让那些被杀死的人们能够安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因为鬼而受到伤害,他必须不断地继续挥舞日轮刀,全力斩断恶鬼的脖颈。
但是……同时他也绝对不会践踏那些因身为鬼而痛苦不堪,以及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后悔的鬼。
“不论是人是鬼,做错了事情,都该受到惩罚。”
“做错了事情?惩罚?”
累的脸上暴起了青筋,“小子!别太嚣张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还特么叫老师?你们当这里是课堂吗!?现在已经无所谓‘家人’了,他只想宰了这两个傲慢的人类!
他懊恼地看着眼前一老一小两个人类。
那个老家伙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很强,他完全不是对手,实力至少是柱级。
但这个臭小子可没有在他面前嚣张的资格!
谷 “去死吧!臭小子!”
血鬼术·杀目笼。
半球状的囚笼再次将炭治郎笼罩其中,但这一次情况不同了,他手中有完好的日轮刀,并且呼吸也已经调整好了。
火之神神乐·圆舞!
虽然还不太熟练,但炭治郎此刻只能选择用‘火之神神乐’来应对了。
水之呼吸的剑技是守护之剑,太过温和,唯一能够劈开这只鬼血鬼术加持的蛛丝的招式又需要叠加力量,很显然不适合现在的战斗。
刹那间,完美的焰色圆弧在黑夜中点亮。
光弧扫过之处,蛛丝尽数燃尽。
炭治郎看了一眼手中的日轮刀,完好无损。
紧接着,他踏步上前。
看着冲向自己的少年,累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自从这个少年的剑技产生变化后,实力好像就变强了许多,这究竟是什么什么情况?
他完全弄不明白。
而且这个臭小子刚才还一副呼吸紊乱痛苦的模样,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恢复能力!?
还有这剑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让他莫名地感到恐惧!?就像是来自细胞的恐惧,感觉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
刚才还好能有个盾牌挡着,可现在呢?
累看了一眼炭治郎身后的老人和祢豆子。
完全找不到机会!
“要死了吗?”
血鬼术·刻丝牢!
累挣扎着用血鬼术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试图挡下这个少年如同烈火般的斩击。
“嘣——”
层层蛛丝在触碰刀刃的刹那间绷断,清脆的断裂声不断响起,像是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累的目光变得呆滞,因为他的视线开始旋转,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最后,他看见了驻足在眼前的少年。
这个少年蹲下身,悲伤地看着他。
身体像是被阳光照射般逐渐消散,隐约间,他居然莫名地感受到了如同阳光般的温暖。
“结束了……”
炭治郎缓缓起身,望向不远处的轩浩和自己的妹妹祢豆子。
此时此刻,他总算是安稳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轩浩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花之呼吸,一之型,樱花闪。”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破空而来,空气被撕裂了一段距离。
目标是祢豆子的脖子。
然而……
“阿勒?”
蝴蝶忍突然间感觉自己撞进了某人的怀里,然后感觉脖子被勒了一下,整个人都被提起来像是小猫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请问……您是谁?”
蝴蝶忍皱起秀眉,目光有些危险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闪?闪你个头啊!我瞎编的剑技是你这样用的吗?”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你的剑技?”蝴蝶忍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老人,“你是轩浩先生?”
“是。”
“你骗人?”
“嘣——”
“啊!好痛。”
一个脑瓜崩弹在她的脑袋上。
“现在信了?”
“信了……”
蝴蝶忍被扔在地上抱头蹲防。
“可是轩浩先生……你为什么阻止我杀鬼呢?”
“其他的鬼随你怎么杀,她不行。”
轩浩冷漠地回答,没有过多的解释。
“嗷……好吧。”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蝴蝶忍还是乖巧地点头。
毕竟……这个人真要袒护这只鬼,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够伤到她分毫。
“不过我希望轩浩先生还是能够说清楚哦~否则即使我没有意见,鬼杀队的其他人……”
“我也没有意见。”
不知何时,富冈义勇来到了这里。
“唉?富冈先生也在啊?”
蝴蝶忍微微一愣,转头,“……”
“富冈先生……您是来山里打猎的吗?”
“?”
富冈满脸疑惑,半晌才反应过来,“哦,这不是野猪。”
他将扛在身上的伊之助放下来,因为这小子现在被捆得很严实再加上头上带着野猪头套,难免被当成了山里的野味。
“您说您也没有意见?”蝴蝶忍有些好奇。
她看了看轩浩又看了看富冈义勇。
这两人之间貌似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嗯……”
富冈义勇轻轻点头。
他早就从麟泷老师那里提前知晓了关于这只被轩浩先生庇护的鬼,所以自然没有意见。
“好吧……那我也没有意见咯~”
收回手里的日轮刀,蝴蝶忍摊了摊手。
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紧随蝴蝶忍身后的栗花落香奈乎赶来了这里。
“忍姐姐……”
她看见面前诡异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柱,一个老人,一个少年,还有一只鬼。
这诡异的和谐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挥刀斩鬼?似乎……又轮不到她?
“我该怎么做?”
不仅仅是香奈乎,陆陆续续救助完伤员的隐部成员也赶来了这里。
他们同样是面面相觑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是……被活捉的鬼吗?”有人发出疑惑。
“哎呀~这下可难办了呢。”
蝴蝶忍轻轻笑着朝着轩浩眨着眼睛,“知道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瞒不住了呢,轩浩先生该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
轩浩不为所动。
这种事情迟早是要摊牌的,他一点也为难,更不担心会有意外。
“传令——”
“传令——”
似乎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天空中响起了鎹鸦的鸣叫声。
“请轩浩先生,九柱以及灶门兄妹即刻回总部参加会议!”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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