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1005《吸血鬼》
潜行者一时间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比如:为什么会有如此多手持宝具疑似英灵的家伙聚集在这里?
可惜的是,现在很显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既然那面盾牌是宝具,那眼前这猛烈的冲锋就不能当成是单纯的普通攻击来对待,必须躲开才行。
潜行者担心作为宝具的盾上会附带特殊效果,被撞到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便一跃而起,落在中庭的巨大伞形吊灯上。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准确地认识到了当前的局势——不知何时,二楼与三楼部分的通道以及大厅里聚集了三十名左右的警察。
她被包围了!
潜行者一眼便看出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普通的警察。因为这些警察的手里都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具,而且每一把上面都缠绕着异常浓密的魔力。
此刻各不相同的魔力波动从这些宝具中渗出,仿佛将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扭曲了。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这代表了一个事实,一个颠覆了圣杯战争概念的事实:这些警察手中所持的武器,每一件都是不折不扣的宝具。
“……普通职员已经从后门疏散避难。结界也启动了,多少可以掩人耳目一下。”
在秘书汇报的同时,另有一名警察走进大厅,将一个长布包交给奥兰多。
奥兰多从包中抽出他的专用武器——一把刀鞘为漆黑色的日本刀。
当然,这也是一柄宝具。
“……有好戏看了。”看到现场的警察们都装备着仿佛因为时空错乱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各种宝具,汉萨不禁吹了一声口哨。
奥兰多使了一个眼色,几名警察便将武器对准了汉萨。
“既然被你看到了,就更不能放你走。在我们解决掉那家伙之前,请你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奥兰多盯着那道站在吊灯上观察情况的黑衣人影,几乎没有去看汉萨,淡然地说道。
“解决那是从者吧你怎么不用自己的从者”汉萨有些疑惑的问道。
听到汉萨的疑问,奥兰多简洁地答道:“我不想把情报泄露给你。不过,为了让你不再妨碍我,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见识什么”
“魔术师丑陋的争斗——”奥兰多低喃一句后,轻轻吸了口气,调整呼吸与体内的魔力,清晰地说道:“为打倒上级英灵精炼而成的,近乎邪魔歪道的武力。”
潜行者从吊灯上俯视全场,默默地调整着呼吸。眼下的场景确实令她很惊讶,却不足以动摇她的心灵与信仰。
英灵有七名,或者六名。
在圣杯给予的知识中,英灵的人数不知为何十分模糊。
可是潜行者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纵使有成百上千的英灵想得到圣杯,她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
现在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三十来个‘英灵’罢了。
“我要把他们全部铲除。”
此刻潜行者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下定决心,并轻声开始低语。那是她用自己的意志背负的业,是从伟大的前辈们那里借来的力量。
“……狂想闪影(zabaniya)……”
刹那之间,黑暗透过覆盖着潜行者面庞的斗篷缝隙向外蔓延。
奥兰多看到疑似潜行者的英灵伸出的“黑暗”向自己逼近,立即向后跳开。
砰——
死里逃生。奥兰多看着眼前的破坏程度不禁感到汗颜。
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被“黑暗”摧毁殆尽,大理石地板像奶酪一般被挖开。
这就是英灵的破坏力,若是他刚才没有选择躲开,必死无疑。
潜行者的攻击并没有因为落空而停下,“黑暗”以她的头部为中心向大厅四周扩散。
持有各种“宝具”的警察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只顾着防御或躲闪,根本没有精力采取别的行动。
这就是人类与英灵的区别,哪怕手中同样握着宝具,他们的容错率也比之英灵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根本不敢轻易尝试硬抗对方的攻击,否则必将迎来惨痛的代价。
就像此刻,奥兰多身旁的一名警察被“黑暗”割破了手臂。
“呜啊——”
伴随着惨叫声“黑暗”像触手一样缠在男人的手臂上,继而要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拽起来。
从弯曲程度来看,这条手臂最少是骨折了。
奥兰多一言不发地跳起,果断的瞬间拔出了刀。
尖锐的刀鸣声一响,妖艳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过,砍向缠在部下手臂上的黑暗。
伴随着结实的命中感,“黑暗”被一刀两断,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看到落在部下身边的东西,奥兰多才明白“黑暗”是什么。
是……头发
那是让头发急剧“膨胀”,使其比四肢还要灵活且易于操纵的魔技。
但当奥兰多看到被撬起来的地板后,他稍微改变了想法。
不对,这已经不是头发,她把头发转化成了刀锋。原来如此,这就是她的宝具啊。
“简直就像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一样……”
虽然对此感到有些头疼,但是奥兰多认为既然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把戏,那还是有办法去应对的。
若是一对一的对决,或者在场的警察只是普通警察,那己方的行动有可能早已被彻底封住。可是在场的人都接受过宝具加护,并以屠戮英灵为目的而锻炼至今。
如果在与潜行者的“正面冲突”中败北,那说明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无法与英雄王、尚未见过的骑兵、今天显现的剑士等上级职阶的从者抗衡。
“总之,这倒是一块不错的试金石。”
奥兰多重新看向潜行者,用凛冽的声音向周围的手下发出指示:“别退缩,就算把大厅全部破坏掉,也要制伏她。”
接着,他右手持刀,左手从怀中掏出手枪。
“在你们破坏之前,我会‘消耗’掉这片区域。”
那把枪是一把咒具,里面装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作为特定咒文“启动式”的子弹。
奥兰多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就像在发出“全力进攻”的信号一般。
他没有对准潜行者。
因为他的目的是启动埋藏在周围天花板里的奥兰多·里维“警署(魔术工房)”的陷阱。
魔术发动后,警署大厅的结界一时之间得到增强,就像将大厅变成一个异世界似的,与外界隔绝开来。
即使在这里用战车开炮,外界也不会听到一丁点动静。
与此同时,潜行者的四周出现了数只魔兽与几十只恶灵,它们带着明确的敌意,向奥兰多指定的“入侵者”扑去。
“要不要把那个神父也一并收拾了”
做着这些事情的同时,奥兰多往大厅的一隅看去。
只见戴着眼罩的神父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地走来走去,像是来参观大厅的游客,还拿起放在前台的咖啡壶往纸杯里倒咖啡。
“……算了,稍后再处理他。”
见这货似乎不会影响他们,奥兰多厌恶地啧了一下舌,重新看向在天花板附近不断伸出触手一般的头发进行攻击的潜行者。
被召唤出来的恶灵在空中飞舞,如豹子般的魔兽倒立在天花板上,将潜行者包围起来。
他计划着当这些怪物扑到潜行者的身上时,让拥有远距离攻击宝具的部下将潜行者与怪物一同贯穿。
虽然这种方式有些简单粗暴,但应该足以测试己方的攻击是否对英灵奏效。
奥兰多简短地吟唱出操纵使魔的咒语,恶灵们随即扑向潜行者。
部下们也一同举起了各自手中的宝具,随时准备进攻。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梦想髓液(zabaniya )……”
大厅里没有一个人听到黑衣暗杀者的这句低喃。
准确的说,只有一个人听得见。
“……喂!这是怎么回事”
汉萨刚想将咖啡喝入口中,却不由得松开了拿着纸杯的手。
他捂住耳朵,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歌声正从英灵向四面八方延伸的黑发的缝隙间不断溢出。
汉萨眯着眼睛冷静地分析潜行者发出的“声音”。
“这可是……一般人听不到的音域啊”
正如汉萨所说的那样,包括奥兰多在内的其他人都听不到这个声音。
可是,潜行者的歌声确确实实在奥兰多他们的身体上发挥出了作用。
尽管奥兰多他们听不到歌声,却受到了歌声的影响。
“唔……”
奥兰多感觉自己的魔术回路发出了不同寻常的热量。同时,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旋转,就好像喝醉了一般。
怎么回事她对我做了什么
奥兰多还没来得及确认,就被发生变化的局势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
一名警察看见魔兽正向自己扑来,连忙用手中的弯刀抵挡住它的獠牙。
发动攻击的魔兽不止这一只,刚才被派去攻击潜行者的恶灵与魔兽像失控了似的,开始扑向周围的警察。
不仅如此,其他警察似乎也都和奥兰多一样感到头晕目眩,一个个步履蹒跚。
“这是……魔术回路失控了吗?”
尽管身体东摇西摆,奥兰多依然将他驱使的魔兽一一斩除。
只是给使魔下达指示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若奥兰多想行使攻击魔术,那失控的魔力说不定会直接炸穿他的身体。
“不仅是魔术师,其他人的大脑说不定也被她直接动了什么手脚。眩晕状态的原因除了魔术回路之外也有别的可能。或许她用了什么手段影响了他们的大脑,不过应该和驱使头发的招式无关。太大意了,看来她一个人具备了两种堪称宝具的暗杀技能。”
潜行者趁警察们露出破绽之际,从吊灯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她收起伸向大厅各处的头发,将它们全部吸入覆盖头部的黑衣中。
接着,她从一个柱子跳向另一个柱子,仿佛重力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这是潜行者在歌剧院中使用过一次的身法,会让人产生“她分裂成了无数个”的错觉。
然后,她还是像在歌剧院那时一样——从奥兰多背后的影子里,如同炮弹一般跃起。
“署长!小心背后!”
听到部下们急促的呼喊,奥兰多不假思索地转过身体,躲过了那只袭向他的手。
最后,因为奥兰多闪开,一只站在他身前的准备袭击他的失控魔兽,被暗杀者的手触碰到了头部。
“空想电脑(zabaniya)”
英灵刚呢喃出声,魔兽的头部就炸开了。
“这也是……宝具的力量吗她到底有多少个宝具……”
奥兰多不由得在心中嘀咕,就像潜行者不理解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手握宝具的英灵一样,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潜行者为何会拥有复数宝具,这和他知晓的关于英灵的常理有偏差。
但是潜行者并没有给他冷静思考的时间。
几乎就在下一刻,潜行者再次发动了宝具。
借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她转过身,从背后伸出一只长得诡异的手臂,向奥兰多刺去。
“妄想心音(zabaniya )……”
“!!”
看到对方手臂的长度,奥兰多知道即使自己抽身后退也一定会被追上。
“那就只有……迎面砍断!”
奥兰多当机立断,挥起日本刀。
刀尖切开了手臂,然而潜行者没有因此停下攻势。
刀锋已经嵌入手臂之中,潜行者依旧毫不在意地将被切开的手伸向奥兰多。
砰——
眼看潜行者的指尖即将触及奥兰多的胸口的时候,一声枪声响起。
伴随着一声枪响,潜行者的身体被击飞了出去。
“……您没事吧,署长”
奥兰多闻声望去,看到女秘书站在那里,手持着一把大型左轮手枪。
那把枪明显不是警方发放的武器,从它的力量足以击飞英灵来看,应该也是“宝具”之一。尽管这把枪是如假包换的近代武装,它的身上却散发出浓厚的魔力,仿佛自神代起就一直存在至今。
被这样的一把枪射出的子弹击中,即对方是英灵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吧?就在所有警察都这样想的时候……
潜行者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干脆利落地站起了身,让在场的警察们再次绷紧了神经。
奥兰多见此警惕的与潜行者拉开了距离,保持着戒备状态说道:“真让我惊讶,看来你的御主对于宝具的使用真是毫不吝啬啊。从你刚才连续使用宝具来看,你的御主应该是一位魔力相当充足的魔术师。代我转告你的御主,问他是否愿意为了击败吉尔伽美什而与我结盟。”
尽管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奥兰多还是试探性的提出了结盟的建议。即使结盟无法成立,或许也可以从对方的回应中了解到英灵与其御主的一部分信息,说不定这能成为打破目前窘境的关键。
“你们昨天应该感知到沙漠的那场战斗吧先铲除掉那种规格之外的家伙才是我们共同的战略,不是吗你就这样去问你的御主吧。”
然而,面对奥兰多的提议,潜行者给出了一个他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没有什么御主。”黑衣下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因为奥兰多刚才听过她低吟宝具名的声音,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但不少警察还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毕竟从刚才那样狂暴的战斗方式来看,对方既不像是潜行者,也不像是个女人。
“我不打算听命于魔术师,也不想要圣杯。”潜行者继续说道。
“什么”奥兰多闻言微微一愣。
潜行者看着诧异的奥兰多,深沉的眼瞳中浮现出坚定的决心:“我要将迷惑伟大先辈们的圣杯战争,完全摧毁。”
她一边果断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一边提高对周围敌人的戒备度。
她用“断想体温(zabaniya)”将自己的皮肤变得像“魔境水晶”那么硬,因而没有直接受到子弹的伤害。但不知道是宝具的效果还是别的原因,子弹打在她身上的那股冲击力,正急速地将她的魔力排出体外。
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受了重伤,或者是子弹射入体内,普通英灵会立即因魔力枯竭而死。
这些警察不是英灵……而是通过战斗让身体逐渐适应宝具的人类。
在仅仅几分钟的战斗中,潜行者体会到了这一点。
即便现在与她交战的不是英灵而是人类,宝具却依旧有着应有的力量,不能轻敌。
虽然潜行者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能使用宝具,但这些警察经过短短几分钟的战斗,就从一个像是仍未习惯武器的新手变成能熟练地操纵宝具的人。
实战是最能提升自我的方式,越是战斗,宝具的力量就越能被他们发挥出来。
不能打持久战。
她没理由接受对方的交涉。
在这种情况下,只需思索哪位前辈的神业是最有效的,不必继续听对方说废话。
就在潜行者这样想的时候——
“别再说这种谎话了,即便是具备单独行动技能的英灵,在没有御主的状态下一直采取刚才那样的战斗方式,也早就该消失了!”奥兰多笃定的判断道。
听到奥兰多的话,潜行者似乎这才意识到自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中微微产生了疑虑。
的确,她之前就感到很疑惑,只是一直没怎么在意罢了。
她几乎没有进行过灵体化,也不曾休息,在城市里整整跑了两天。
可是她依然没有消失,甚至还充满魔力。
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所以没能有效地将魔力用在宝具上。
不对,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的敌人……
潜行者强行将疑惑压在心底,准备再次将精神投入到战斗中。
然而,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尽管对她来说,那无疑是最糟糕的答案。
“哎呀,真不错真不错!我就喜欢这种互相揭短的戏码!”
一阵响亮的鼓掌声突然在大厅响起,随之而来还有一个亢奋至极的声音。
这个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会让听者有种黏腻的窒息感。
那一下接一下的掌声,听起来像是远处传来的狙击步枪发出的枪击声,让人不禁紧张起来。
“什么人!”
奥兰多警惕的扫视四周,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不,声音像是从结界外面,警署停车场的方向传来的。
可是,现在的大厅明明处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警察们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警署的正门。
这时,就好像正等着他们看过去似的,结界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只见受结界影响而完全变黑的玻璃正门上,有人用食指自上而下一划就好像在门上划开一道裂缝似的,一名青年从裂缝中现出身形。
“我一直在外面观察着,真是太棒了,多么精彩绝伦的一场战斗啊。”
看到青年愉快地鼓着掌如此评价道,警察们面面相觑。
奥兰多代表警察们,重新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你是什么人”
青年没有理会奥兰多,只是自顾自地滔滔不绝道:“哎呀呀,厉害厉害。虽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戏法解放出宝具的力量,但你居然敢以人类的身份挑战英灵!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了之后才发现,这场对决还真挺不错的!”
青年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张开双手向大厅中央走去。
“一方拥有在黑暗中发挥效果的法术却从正面发起挑战,一方把自己的英灵留在后方亲自走上前线——如此愚蠢又惹人怜爱的英灵和血气方刚的魔术师,双方真是让我观赏了一出有趣的好戏。”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奥兰多只好沉默地观察着他。
由于完全看不到御主立场上的视觉情报,那就是说这个青年不是英灵。
那么他就是潜行者的御主吗可是那个潜行者也一脸困惑地与青年保持着距离。
难道是其他英灵的御主
不管怎么说,他既然能轻松撕开结界进入这里,那一定具备相应的实力。
奥兰多保持警惕,决定继续听青年说下去,或许能得到有关对方身份的情报。
当然,奥兰多也小心提防着青年所说的话中是否暗藏诅咒之类的陷阱。
但青年完全不在乎周围紧张的气氛,他仿佛是一名正在观看棒球比赛的热情观众,口若悬河地讲起了自己的见解。
“按照我的看法,如果继续打下去,你们当中会有七成左右的人惨死于她的手下。之后,剩下的人会使宝具完全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从而获得觉醒。这样一来,双方的胜算就差不多五五分了。只要剩下的魔术师中有人可以准确地看穿她宝具的性质,你们就有取胜的机会。”
青年擅自推测战斗的走向,继续道:“哎呀,真是精彩。要是能活用这场战斗的经验并补充新的战力,说不定就能和剑士、弓兵等战斗职阶正面交锋了。”
至少肯定不是自己人,是不是敌人却不好说。该不会是法尔迪乌斯和弗兰切斯卡那边的人吧
奥兰多一边听着青年的话,一边这样猜测。
但这并不能构成让他解除戒备的理由。
一名警察小心翼翼地接近青年,为了封住他的行动而举起了短刀宝具。
就在这一瞬间——
“可是——”
青年用左手随意地挥开了那名警察持刀的手腕。
伴随着令人胆寒的一声轻响,奥兰多看到了一幕异样的画面。那名警察的手腕仿佛被野兽咬掉了一般,半条前臂都消失不见了。
“啊……”警察呆呆地看着他那血如泉涌的手腕。
“在这场精彩的比试分出胜负之前,你们如果死得其所,我会很烦恼的。”青年面带笑容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名警察被切断的手。
到了这个时候,警察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也产生了“疼痛”的知觉。
片刻的沉寂后,大厅中响起了警察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多么悦耳的叫声!不过有些普通,要是把左手也切下来,会不会叫得更有趣呢”
“休想!”奥兰多看了一眼按着手腕跪倒在地的部下,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跟刚才射入天花板的子弹一样,这枚子弹也是启动周围的魔力炉和陷阱的特殊子弹。
“一队二队围住那个男人!剩下的人继续盯紧英灵!”
奥兰多的号令刚落,无数的恶灵与魔兽从埋藏在地板中的魔术式里冒出。这些使魔发出怪叫,向青年扑去。
“别叽叽喳喳地叫,恶心死了。”
青年语气轻浮地笑着说完这句话后,将右手腕往下一翻。
随着他这个动作,所有使魔都仿佛受到了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的挤压,像水气球一样破裂开来,落在地板上。
“什么……”
以奥兰多为首,在场所有的警察都目瞪口呆。
青年看上去并没有行使什么攻击系魔术,就好像是他释放出的扭曲压力否定了使魔的存在似的。
事实上,青年释放出的气息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怖,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警察们的皮肤泛起了鸡皮疙瘩。
青年的左手稍稍握紧警察的断手。
只见那只手瞬间干枯成木乃伊一样——接着化为沙尘散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青年还将断手握着的短刀拈起送入口中,像吃饼干似的把它嚼了嚼,直接咽了下去。
“这的确就是称作宝具的珍品,可不是人类该玩的玩具。”
目睹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后,警察们都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青年不是人类,也不是英灵!
而是更为异类的“某种生物”!!
大厅里鸦雀无声。青年像是感谢这难得的寂静一般张开双臂,然后用恭敬的态度对着困惑的黑衣潜行者单膝跪下。
“我还没向你做过自我介绍,我心爱的人儿。”
潜行者在黑衣的遮挡下似乎茫然地皱起了眉。
“我的名字是捷斯塔·卡尔托雷,身为你的御主,我会肯定你的一切……”
听到“御主”一词,周围的人更加紧张了。
自报家门的青年在脸上挂起凶恶的笑容,投向潜行者的那个目光就像舌头一般,舔舐她的全身。
“而身为非人类的死徒,我也会夺走你的一切。”
死徒!!
这个词语让潜行者全身掠过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吸血鬼这种异形。
而是因为她对自己所处的情况做出了最恶劣的想象。
——漫无目的地运送死亡之物。
——驱逐人类的破坏使者。
尽管潜行者生前没有直接跟“死徒”打过交道,也听说过有关他们的传闻。
每当与异教徒发生大规模的战争,这种可怕的怪物都会出现在战场之上,像一阵暴虐的狂风般不分阵营地席卷而过。
据说第一次大战时,在身体中饲养着无数野兽的怪物将沙漠染成一片血红。
第二次大战时,则出现了一群与第一次不同的怪物,他们足足肆虐了三天三夜才离开。
第三次大战时,出现的又是新的怪物——却被双方阵营的将军打倒了。
是当时攻来的怪物太弱还是青史留名的将军们是能够超越怪物的英雄没有人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种怪物都是对人类的存在造成危害的杀戮使者。
据说,这种怪物就被称为“死徒”。
如今青年说他就是那种异形,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
“我的……御主”
针刺般的冷气从潜行者的脊背划过,一下一下地碾压着她的心。
“不可能,御主……已经被我解决掉了才对……”
像是看穿了潜行者的心思似的,名叫捷斯塔·卡尔托雷的青年露出陶醉的神情,来回抚摸着胸口。
“那宛如激情亲吻般的手掌触感,真是令我毕生难忘啊。我的心确实被你抓在手中了。在死亡的震撼下,我连面容都发生了变化。”
听到捷斯塔的话,潜行者才终于确信。
这个青年的确就是她当初杀掉的那个人。
“我之所以还没消失……是因为我从这个怪物身上……得到魔力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爬遍潜行者的全身。她觉得整个人都被带毒的污泥玷污了,连一滴血都没能幸免。
非人类的生物——除此之外,仅凭青年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他对世界上所有的人类来说,都是有害之物。
潜行者不能接受体内流淌着这种怪物的魔力。
连脖子被套上了死徒的项圈都不知道,真是不成熟到可憎的地步。
想亲手除去身上污秽——这个念头驱动着潜行者的身体,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踏出了步伐。
消灭眼前的怪物,洗去污秽。
虽然潜行者也想过毁灭自己,但她的信仰并不允许这种行为。
连这个想法本身都在证明潜行者有多么不成熟,这让她感到无地自容。于是,潜行者用尽全力,尝试解决掉面前的“敌人(御主)”。
然而——
“我以令咒命令你,尽可能转移到远离这座城市的地方。”
在捷斯塔面带笑容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潜行者的身体绽放出光芒。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全身被光芒笼罩就这样消失,转移到别的地方。
捷斯塔看了看警察们,耸了耸肩宣布道:“换人上场。我对圣杯也是势在必得的,也就是说,嗯,怎么说呢——”
“能请你们快点去死吗,我的血袋们”
············
市内某处,昏暗的房间里。
“死徒居然是死徒啊!是吸血鬼!真的假的”听到监控画面中传出来的声音,术士像是十分吃惊似的拍了一下手。
他在几名警察的宝具中安装了通讯系统。
因为术士不是魔术师,在这方面上只有半吊子水平,但他利用“改变宝具”这个能力,总算勉强派上了用场。
虽然这已经算不上是通讯而是窃听,可术士认为这是售后服务的一环,毕竟不知道使用者的使用情况,后期又怎么做出改良方案呢?
总之,对于利用这样的方式窃听,术士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罪恶感。
“这场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不过,以戏曲来说,是不是放进太多荒谬无稽的要素了连吸血鬼都出现了啊……算了,也无所谓,反正我这次只是一个负责起哄的观众而已。”
术士说着,露出了有些纠结的表情。
“不过,对兄弟他们来说,可有些不妙啊。”
他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生前的回忆。
············
十九世纪上半叶,巴黎。
那时候,年轻的术士刚刚抵达巴黎。
为了欣赏正宗的巴黎戏剧,他造访了圣马丁的某个剧院。
记得那场戏剧的标题叫《吸血鬼》。
经历了几番波折之后,术士好不容易才坐到了座位上。
可是,坐在术士旁边的是一个有些奇怪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似乎沉浸于书本之中,却会时不时地突然抬起头来说些“这也叫吸血鬼开什么玩笑”之类的批评,或是嘟囔“这个吸血鬼的扮演者太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了……”之类的抱怨,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
看到这个比自己年长二十来岁的男人一直因为这种事吵吵闹闹,术士感到很神奇,不禁直接向男人问道:“如果你不喜欢吸血鬼这样的传说故事,为什么还要来看呢”
听术士这么一问,男人摇了摇头反问道:“吸血鬼是传说故事怎么可能!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我就见过他们,所以我才很期待这场戏。可是你看看他们演的这叫什么!演技全程不过关!既不理解吸血鬼的事,也根本不想去理解!”
“……”术士闻言心想,这可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至少这个男人对戏剧的追求很严苛。于是,他不再理会舞台上的演出,转而向男人打听起各种有关吸血鬼的事。
“第一个吸血鬼是我在伊利里亚遇到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外出,与活着的尸体聊天,共进晚餐。”
“晚餐?”
“不是跟他一起吸血,就只是正常地吃饭。不过他一直想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我得知他的心愿后,就趁他在坟墓中睡着的时候——也就是处于死亡状态的时候,挖出他的心脏烧掉了。事实上,我在真正意义上见到‘吸血鬼’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因为我与吸血鬼交流过并且还给予了他永久的沉眠,所以一位力量更强的吸血鬼就找上了我。”
男人看向远方,像在怀念过去似的说着一些正常人听上去会感到很可怕的事情。
他在稍微讲述了自己与“力量更强的吸血鬼”的来往后,道出了吸血鬼的别名。
“他们被称为死徒,和附身人类的恶灵或是妖精什么的可不一样,他们是地球的一部分,却厌恶人类这种生物。没错,他们就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地球的影子。”
“厌恶人类”术士并没有对男人的话感到怀疑或者害怕,只是有些疑惑。
其他人听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估计会暗骂神经病。
“对,不过并不是所有死徒都厌恶人类。他们与人类之间有一道明确的墙壁,想穿透这堵墙,凭人类制造出来的刀剑是行不通的。除非具备神明的祝圣,或是与其类似的不同于人类的‘力量’,否则就无法用刀剑穿透他们的身体。总而言之,如果你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恶灵或魔兽,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也就是说,这部戏里的吸血鬼只是普通的恶灵啊……可是,毕竟他们没见过真正的吸血鬼,会理解错也很正常吧”
“就算没见过,也是可以演绎出来的,因为人类的想象力可以让任何人抵达幻想世界。”
男人用沉稳的语气说完,又向坐在旁边的“好学”年轻人讲起了其他的话题,从各种各样的经验之谈到巴黎的城市构造,从罗马皇帝尼禄的故事到值得一看的文学作品。
这些话题都印证了男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不知何时,比起台上的戏剧,男人的话反而成了吸引术士牢牢坐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聊了片刻之后,男人又向台上看了一眼,然后再次变了脸色,开始批评台上的演员:“啊啊,这样不对!吸血鬼不是那种只会用恐怖的气氛去吓唬人的幽灵!”
接着,男人表示“我要坐到更方便向他们提出抗议的位置上去”,便站起身来。
“对了,能认识你也算有缘,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年纪足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这样问,术士有些难为情地答道:“我的名字叫……仲马,亚历山大·仲马。”
“我叫夏尔,有缘再会。”
目送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年轻的术士在心里祈祷将来有一天能再跟这个有趣的男人重逢。
术士——亚历山大·仲马在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刚才与他交谈的男人是法国的著名作家之一,也是这部戏剧《吸血鬼》的原著作者之一。
还是后来为他与文学界搭桥牵线的,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
现在。
“唉,像我这种人都在‘座’上,我还以为夏尔老师肯定也在,为什么没看到他呢我当年可没少给他添麻烦啊……”
术士的低喃中流露出与面对奥兰多时截然不同的敬意。说完,他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正题上。
“哎呀呀,如果对方真是吸血鬼,那靠现在的装备可没有胜算啊。”
术士叹了口气,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
“毕竟现在的武器是为了提高‘人的力量’而特别强化的不过话说回来,吸血鬼‘死徒’吗”
术士盯着在屏幕上接二连三地出现的情报,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说道——
“没想到真能见到这东西,活得久就是有好处啊。只不过,我事实上已经死了。”
············
警署通道。
剑士和绫香走在距大厅较远的区域里。
二人在通道上走着走着,剑士忽然停住了脚步,将目光投向某个地方。
那正是奥兰多等人展开战斗的大厅方向,不过剑士自然是不得而知。
绫香问:“怎么了?”
剑士微微眯起眼睛,答道:“……有魔物的气息。”
“魔物”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总是奔放不羁的剑士,露出了少见的悲伤神色,说道,“曾经在某场战争中,有魔物介入了我与劲敌之间的战斗,还虐杀了大量双方阵营的手下。这股气息跟那魔物很像。”
“……我听不太懂,是说魔物被当作英灵召唤出来了”
“不,不是英灵,况且我也不确定那些家伙有没有资格在‘座’上。”
剑士心中冒出不祥的预感。他加强了对周围的戒备,决定尽快让绫香逃到外面去。
他们继续往前走,剑士一边回忆魔物的特征一边说道:“简单说来在你们的文化里,他们被称为吸血鬼。”
············
警署接待大厅。
“以防万一,我先问一下。”
捷斯塔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不把给你们宝具的从者叫出来真的没问题吗不过,如果他的主要能力就是制作宝具,在打架的事上恐怕也没什么指望就是了。”
从捷斯塔说出“能请你们快点去死吗,我的血袋们”这句话至今,他还一步都没有移动过。
即便如此,已经有不少警察倒在了他的周围。
倒是尚未出现死者,不过这也正常,因为自称捷斯塔的死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一名女警察从三楼拉开弓,箭尖直指捷斯塔。
三支金色的箭矢同时射出,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划出三道弧线,逼向捷斯塔的心脏。
然而那些箭离捷斯塔越近,箭的光芒就越发黯淡。到达捷斯塔身边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普通的铁箭,连捷斯塔的衣服都没能划破就被弹开了。
捷斯塔什么都没做,箭矢只是单纯地被皮肤挡住了。捷斯塔的皮肤既没有长着龙一样的鳞片,也没有变成钢铁。看上去只是白皙柔软的普通皮肤,却连音速的弓箭都无法将其穿透。
不仅如此,越是攻击那个叫捷斯塔的男人,警察们就越有一种体力被夺走的感觉。
使用斧头的那名警察已经开始能发挥出宝具的威力,释放出“无视距离击碎敌人”特性的斩击。
虽然击中了,却没能撼动捷斯塔的一根头发丝。
“呜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身材高大的警察举着大盾向前冲去,却仿佛撞在了高墙之上,所有的力量反弹到他自己身上,身受重伤。
三十名左右的警察各自驱使宝具发动攻击。可是捷斯塔不仅无视这一切,还发表了一通居高临下的评论。
警察们的眼中渐渐萌生了“惧意”。
刚才他们和那名暗杀者英灵交手还打得像模像样,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死徒”这种怪物正常来说应该与圣杯战争毫无瓜葛,如今却毫无道理地侵犯着战场。
所谓的英灵究竟是什么想打倒英灵的他们又是什么
无须从“座”上召唤,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着如此强大的怪物吗
捷斯塔惬意地享受着这些恐惧与绝望的目光,面带阴笑说道:“别误会,我可没有英灵那么强。事实上,我还曾经被那位美丽的潜行者杀过一次。”
听到捷斯塔的话,警察们都讶异地皱起眉。
大部分警察因为莫名的疲劳而跪倒在地,此刻还保持着正常的战意继续站着的,包括奥兰多和女秘书在内只有五人左右,可他们的攻击也无法对捷斯塔造成伤害。
一名警察在长矛宝具的加护下,使出浑身力气冲向捷斯塔。
然而,捷斯塔仅用一根食指,就挡住了如同肉食野兽的利爪般迅猛刺出的长矛。
“说白了——”
看到粉碎的长矛与绝望的警察,捷斯塔带着怜悯的笑容说道:“英灵肯定人类史,维护人类世界的秩序(规则)。”
捷斯塔用指尖摆弄着长矛的碎片,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们死徒则否定人类史,是为了扰乱你们的规则而存在的。”
“否定……人类史?”
“对,你听得没错。因此,不管是人类制作的宝具,还是神为人类准备的宝具的加护,我们都能否定。如果是神为神制作的宝具,可能会不一样,但这种东西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吧这单纯是相生相克的问题。如果说我是蛇,那你们就是青蛙,就是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捷斯塔终于动了。
为了在已经充满负面色彩的大厅中完成最后的工序。
“当然,即使是同样的宝具,如果由‘座’之使者,也就是由英灵来使用也会不一样。英灵或许可以打败我,但是身为人类的你们,不管使用多少宝具都注定会败北。这不是凭着战略和干劲就能成功的事。”
英灵或许能打败他——
这句话紧紧掐住了警察们的心脏,没有给予他们希望,反让他们沉入绝望的深渊。
正因为他们舍弃用英灵战斗的道路,选择了以人类本身的力量作战,他们才会在非英灵的怪物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单方面遭受折磨。
面对这堪称滑稽的现实,许多警察都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可是,他们的心依然没有屈服。
因为奥兰多还站在大厅中央。他就像是在展示人类残存的可能,宛如最后的堡垒。
捷斯塔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踩着慢悠悠的步伐走向奥兰多,问道:“你知道你们缺少什么吗?”
“……力量吗”奥兰多用左右手分别握着日本刀和手枪,认真地回答捷斯塔的问题。
捷斯塔摇了摇头,告诉奥兰多正确的答案:“是崇高感。”
“……”
“我很清楚,你们别说是神了,只要是高人一等的物种,你们就什么都不相信。英灵也好‘座’也好,甚至包括圣杯。不仅如此,你们还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才想依赖道具。你们的行为缺乏令人肃然起敬的崇高感。”
捷斯塔阴险地笑着,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将附近的长椅提了起来。
他拿着化身为三米钝器的长椅,对大厅内所有的警察宣告:“我无法教会你们拥有崇高感,却可以让你们看清自己的脆弱。接下来,我会用这把连武具都称不上的家具,砸碎你们信赖的署长的头。然后从试图逃出去的人开始,挨个折断你们的腿。我大概可以同时折断十个人的腿,如果你们喊‘一二三’一起往外逃,说不定会有几条漏网之鱼。”
捷斯塔桀桀怪笑,又向奥兰多迈出了一步。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用长椅发动攻击了。
奥兰多感觉到明确的“死亡”正在逐步向他逼近。可是他既没有哭也没有叫,反倒集中起精神。
——都一样,不管现在向我走来的人是死徒还是英雄王,都一样。
奥兰多已经设想过在与强大无比的英灵对决时,他可能面临的死亡结局。
虽然死亡来得比他预料的要早,但他早就做好了接受它的心理准备。
——但是休想让我引颈受戮,该死的怪物。
奥兰多心无旁骛地丢下枪,改用双手紧紧握住刀。
“……哦”捷斯塔察觉到气氛发生了变化,他停下脚步,弯起唇角,说道,“原来如此,你还是想以人类的身份来做点微薄的反击。我以为你会利用令咒让从者做挡箭牌,从此苟且偷生。但是这种决心根本没用,不会让我有任何的动容。”
捷斯塔发出哧哧的笑声,愉悦地举起了长椅。
“虽然我很好奇你们背后的英灵是谁,但不要紧,我可以吃掉你之后接收你的令咒。现在的我可不是普通的身体,同时控制两个,不,五个从者都不成问……”
捷斯塔的话戛然而止。
“哗啦”一声,有人将黑色的温热液体突然泼到捷斯塔的背上。
捷斯塔不用看也知道,光从衣服沾染的味道就能闻出那是咖啡。
捷斯塔一脸无奈地回过头去……
“不会让你有任何动容啊。”在几米之外的地方,一名神父拿着纸杯,露出狂妄的笑容问道,“那咖啡有没有让你动容啊”
见对方是神父,捷斯塔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转而变成了厌恶。
“原来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啊。”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真遗憾,我是听说这场圣杯战争没有教会插手才参加的,没想到这座城市还是被教会……”
“哗啦”——趁捷斯塔摇头的瞬间,神父将剩下的咖啡也泼了过去。
“你废话太多了,死尸。”神父将空纸杯捏扁,扔进了附近的垃圾箱,对捷斯塔说道,“如果这是在演歌剧或是音乐剧,我真希望能把你的台词砍掉一半。”
“汉萨·塞万提斯……你还没走啊。”
听到奥兰多直接喊名字,汉萨耸耸肩说道:“署长,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妙啊。”
“你想怎样?”
“我想以监督者的身份,给你一点建议,帮你活下去。”汉萨丝毫不理会脸上淌着咖啡、低头不语的捷斯塔,只是淡然地对奥兰多继续道,“对付这种级别的死徒,要么使用经过祝圣的专用武器……要么得是拥有魔眼和兽化这些‘特异点’的人,或者是高段位的魔术师。”
“……”
“这不是因为你们实力不够,只是刚好被他克制。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跟英灵打得不错啊,让我欣赏到一场精彩的战斗。”
听到汉萨坦率地对奥兰多等人表达了赞赏,捷斯塔擦了擦脸上的咖啡,喜怒不形于色地淡淡说道:“看来你对死徒(我们)有些了解啊。原来如此,不愧是能当上监督者的人,也就是说你有一定的地位,所以才有资格知道这些。”
接着,捷斯塔看向自己的衣服,捏着沾上咖啡的地方问道:“然后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喝的,就用它来代替这些公务员的血吧。”
“哈哈哈哈哈!这样啊!原来是请我喝的啊!”
捷斯塔大笑,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大厅内只能听到他的笑声,仿佛无穷无尽。可是下一秒钟,他突然翻了脸,扬手就把长椅扔向汉萨。
“那不是前台免费提供的咖啡吗?”
长椅像回旋镖似的,气势汹汹地旋转飞向汉萨。可汉萨躲都不躲——只是垂直地向上一踢。
轰鸣——
须臾的延迟后,天花板传来了破碎的声响。
警察们抬头一看,只见那把长椅已经深深地嵌入了三层楼高的中庭天花板里。
“……什么?”
见到这个远非常人所能做出来的举动,奥兰多、秘书、警察甚至扔出长椅的捷斯塔都不由自主地瞠目结舌。
下一刻——汉萨当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捷斯塔怔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刚刚还在几米之外的汉萨,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并扬起了拳头。
随后,比捷斯塔的反应速度快了一点点的汉萨,就将右拳砸在捷斯塔的脸上。
捷斯塔被一拳狠狠击飞,撞破大厅的墙壁,直接摔进了警署里面的房间。
“……我本来以为这一拳能把他脑袋打下来,没想到他还挺硬。”
看到汉萨甩了甩手,奥兰多眯着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汉萨干脆地回答道:“就是换人啊,那家伙由我来消灭。”
“你这是要帮我们吗”
见奥兰多露出诧异的神情,汉萨转了转脖子说道:“在监督者这个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名神父。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浪费咖啡(饮料)的事,希望你们能对教会保密——我怕师父大人教训我。”
那是发生在距今大约二十年前的事。
当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神父,名叫迪洛,来到西班牙的某个山岳地带上任。
因为从登山家口中听闻“山里有恶灵”,神父决定进入山中一探究竟——却撞见一名少年正坐在悬崖的半山腰处,和几只猞猁一起吃着什么东西。
“孩子,你在吃什么呢”
话音刚落,少年就警惕地瞪向他,然后直接跳到崖壁上。少年就这么在崖壁之间跳来跳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为神父带路的村民们看到那位少年,都大叫“果然有怪物!在山里迷路的登山者肯定是被他吃掉了”,当即逃之夭夭,只有神父决定去追少年。
他一眼看出少年刚才吃的并不是人类。
因为道路前方有巨熊的尸体,旁边还有制作肉干的痕迹。
——会做肉干啊……那应该不是魔兽之类的妖物。
神父边想着这些边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就被刚才逃掉的少年拦住了去路。
“爷爷,你是人类还是怪物”
听到稚气未脱的少年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神父饶有兴致地答道:“这可不好说,在我看来我自然是人类,可在你看来我有可能是怪物。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是人类还是怪物啊。”
“……”
“可是啊,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都是可以做好朋友的。你觉得呢”
迪洛的话被少年听了进去,在他坚持不懈的接触下,少年渐渐讲起了自己的事。
西班牙的“国王步道”被誉为世界上最惊险栈道的绝壁之路。这条山道与之相比毫不逊色,沿着山道上的一条隐蔽小路往前走能看到一座遗迹,少年说自己就独自居住在那里。
神父也问起少年是否有家人。少年说不久之前,他们还生活在由几十个人组建成的类似村落的团体中。
“大山外面有能和人类做朋友的怪物吗?”
“有呀。世界是很大的,只要找肯定能找到,说不定还有能和人类组建家庭的怪物。”
老神父用温和的口吻说着不像是神之信徒该有的话。
“是吗?可是,我见过的怪物好像很不温柔。”少年用淡然的语气讲述起自己的经历,“大山里的人……都被吸血的怪物杀掉了。”
“……”
“那只怪物最后也被妈妈杀掉了,可是妈妈那个时候受了很重的伤,不久后也死了。”
老神父当时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后来经过数次进山看望,他将少年带到了城里。
几个月后——
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的少年已经完全融入城里的生活中,就在这个时期——某位神父来到了城里。
神父看上去比迪洛年轻一些,正值壮年,总是一脸倦意。
汉萨被叫到孤儿院的院内,那位陌生神父当着汉萨的面,向迪洛抱怨起来:“迪洛主教我想问为什么选我”
“哎呀,因为在我认识的人里,你的功夫,或者说武术水平好像是最好的吧。这孩子似乎很喜欢这些。想告诉一个力量强大的孩子协调的重要性,就得让一个比他更强的人来教他,这样他也更容易理解,你说呢”
汉萨听明白了,看来这位不肯与迪洛对视的神父,是因为自己才被叫到这里来的。
就在前几天,他因为“想做在山里生活时做的事”而把周围的孩子们也拉上了,差点让其他孩子身受重伤。迪洛之所以把这名神父叫来,应该和这件事有关吧。
——我给迪洛先生添麻烦了。
汉萨不禁沮丧起来。这时,依然不肯与任何人对视的外来神父又对迪洛开口道:“嗯,我想问一下,主教大人,如果要用武术来锻炼孩子,言峰大人应该也可以吧他的八极拳可是大师级的,而且他与您的关系也更好。”
“璃正在日本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做。我对那方面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非常重要。而且,他现在都有儿子了。”
“唉……您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让我把这孩子当成亲儿子那样细心照顾吧”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吗正好,这孩子比一般人体力更好,学东西也快,你就教教他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力量吧。”
“……您是不是把我当成道场师父了”陌生神父叹了口气,转向汉萨问道,“你想要零花钱吗”
“零花钱”
“对,如果你‘能拿到’,那就送给你了。”
还是不与任何人对视的神父这样说着,将某个国家的银币像子弹那样射了出去。
“唉,虽然主教大人是因为不知道我的真面目才会随随便便把这个差事委托给我……”
那枚银币从汉萨身侧一米外飞过,应该会嵌在院落深处的树里。
“可是把小孩子牵扯进来,还是会有罪恶感啊。稍微吓唬他一下,那孩子应该自己就不愿意了吧。”
迪洛找来的神父似乎打着这样的算盘,然而……
在银币射出的同时,少年便向它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枚银币。
银币可是用能插入树里的力道扔去的,竟然会被少年徒手抓住——
“……啊?”
到了这个时候,壮年神父才第一次将视线投向了少年。
少年看着手里的银币,眼睛闪闪发光,脸上也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哇!是银币!神父大人谢谢您!”
迪洛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又补充了一些关于少年的情况:“城里格斗运动馆的训练师说,运动馆照顾不了他。”
这大概是针对壮年神父刚才说的“是不是把我当成道场师父了”的回答吧。
老神父面带和蔼的笑容,继续道:“说是因为使用普通的格斗技,他不拿出真本事都有可能让对手停止心跳。”
壮年神父看了看少年,姑且问道:“嗯,那个……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叫汉萨。”
壮年神父与爽快地做出回答的少年四目相对,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戴尔米奥·塞万提斯……总之,请多关照吧。”
二十年过去了。
名叫迪洛的老神父现在只希望汉萨能“一生健康”,名叫戴尔米奥的养父纯粹希望“看看能把这个拥有异常体质的孩子锻炼成什么样子”——几经波折后,汉萨终于能够实现双方的愿望。
他被培育得健康又强壮,也在讴歌自己的人生。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从大山里出来的少年选择了与袭击故乡的怪物——死徒有关的职业。
他成为代表神去消灭邪恶的“代行者”。
············
现在,警署大厅。
“大意了,我大意了啊!”
捷斯塔哧哧的笑声从崩塌的墙壁里传来。
“啊!我可以肯定地说!刚才是我大意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自满啊!真是不错的经历!看来‘自满是能缩短强者寿命的毒药’这句话所言不虚啊!”
只能听到声音,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奥兰多等人屏住呼吸准备见机行事,汉萨却站在那个洞的正前方说道:“别谦虚了,你根本就没大意。总是全力以赴的精神真让人佩服啊,厉害厉害。”
“哈哈……”
“你是在全力以赴的状态下被我一拳揍飞的,没错吧”
听到汉萨显而易见的挑衅,笑声停止了。
“真让人不爽,你可真让人不爽啊,神父。你是……‘代行者’吗”
代行者——
奥兰多也认识这个词。他们号称代为行使神的力量进行裁决,职责是对魔灵、恶魔和死徒等“在教义上不该存活于世的东西”进行抹杀,而非净化。
他们与暂时净化非人之物的驱魔师不同,是主张将其完全消灭的武斗派集团。
不用想也知道,会被任命为“代行者”的人都是能够对付这些非人之物的实力干将,可以说他们时刻身处有别于圣杯战争的战场中。
“代行者的职务暂停了,今天……我是以监督官的身份来到这里的。”
汉萨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洞穴内侧安静下来——
下一刻,断壁中就射出了无数瓦砾。
那不是普通的瓦砾,而是往比普通高出几倍威力的加农炮里塞进瓦砾再轰出去的攻击。
这么说恐怕没人会信吧,但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会产生同样的联想。
汉萨从怀中掏出几把类似剑柄的东西,夹在两手的指间。
紧接着那些剑柄现出银色的刀身,让汉萨的双手变得像巨大的铁爪一般。
“黑键”——
那是代行者们的基本武装之一,通过将魔力注入剑柄从而变出实体的刀刃。
神父屏住呼吸,用力一踏地面,准备正面迎击瓦砾。
他的双臂像氤氲的热气一般摇荡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带着一米多宽混凝土片的瓦砾霰弹化作雾穿过了神父的身体。
不过正确来说,只是看上去穿过了而已。
那些瓦砾接二连三地在汉萨面前碎成粉末,像沙尘一样散落在大厅之中。
究竟要有多快的速度,要怎样使用剑技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呢
奥兰多虽然勉勉强强用肉眼捕捉到了汉萨的动作,但如果要问奥兰多是否能跟上汉萨的速度,那答案一定是“否”。
“原来如此,难怪被我们包围起来还那么从容不迫”
汉萨听到了奥兰多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他背对着奥兰多应道:“这可不好说,你们的宝具虽然对死徒无效,但对我有效,这都是相性的问题啦。如果性能决定一切,那圣杯战争早就是狂战士战争了。”
有道理——奥兰多想道。
他之前获得的情报中就曾提到,爱因兹贝伦在冬木的第五次圣杯战争中,将最高级别的大英雄以狂战士的阶职召唤了出来,通过狂化使其各项能力值都提高了很多。
不过,奥兰多不清楚那场圣杯战争的具体过程,但至少他没有收到情报说,最后圣杯落入了爱因兹贝伦的手中。
弗兰切斯卡这么说过——“爱因兹贝伦太极端了。这次玩花招失败,下次就想召唤光明正大的大英雄。如果又失败了,就用狂战士阶职召唤其他大英雄,然后大幅度提高他的数值。就不能轻松点地享受战争吗”
在圣杯战争中,除了数值的差距之外,相生相克的问题也很关键,这种情况下,如何活用英灵与御主的特性就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有时候甚至还需要把时机和运气也计算在内,这对圣杯战争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
从这个角度而言,奥兰多现在算是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
虽然他与神父的确是对立关系,他也不打算放神父回教会。
但至少现在——他感谢命运没有将这位神父安排成自己的敌人。
就在不知道化解了第几次的瓦砾“射出”后,汉萨从飞来的瓦砾间隙看到了熟悉的衣料。
当汉萨意识到那是捷斯塔的衣服时,他解决掉最大的那块瓦砾,故意用身体承受其他瓦砾的攻击,将化为双手“利爪”的黑键交叉在心脏前。
就在这一瞬间,捷斯塔的手刀劈了过来。
那威力几乎可以媲美打桩机。
捷斯塔见一击即中便继续向前跳去,试图追击因冲击而跳向后方的汉萨。
汉萨在抵抗捷斯塔的同时试着反击,黑键的刀刃和死徒的手“铿”地撞到一起。
手刀与刀刃碰撞出陌生的金属声,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开始向四周蔓延。
“愚蠢的选择!汉萨·塞万提斯!打倒我不就意味着你放弃了监督者的中立立场吗?你以为你的上头会允许你做这么不公平的事吗”
“哎呀,我可没听说你是圣杯战争的御主啊!”
双方使出一连串瞄准对方心脏的攻击,但又分别以迎击的形式化解了对方的招数。
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攻防战中还有心情聊天,要么是为了引出对方的破绽,要么单纯是因为太兴奋了。
“我刚才不是在潜行者的面前说过了吗?”
“可是我怎么感觉从者很想否定你啊?”
“这也是她的……美丽之处!”
“唉……这算什么回答!”
不知这是逞强还是另一种癫狂,神父与死徒都一边笑着一边战斗。
二人在梁柱与墙壁间跳来跳去,厮杀不停。每当他们跳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地板和梁柱就会出现龟裂,让一旁观战的警察们深深地感受到这是一场超越人类领域的战斗。
然而仅仅数秒钟之后,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就不局限于警察们了。
捷斯塔故意接下汉萨为牵制他而踢出的一脚,借着冲力跃到大厅的出入口。他随即撞破用强化玻璃制成的旋转门,直接冲向大街,就好像要把身为代行者的汉萨引诱到外面去一样。
尽管现在天还黑着,可斯诺菲尔德的中心街道依然有无数行人来来往往,而这正是捷斯塔的目的。
············
赌场附近大道。
“唔。”
一辆充满了独特高级感的凯迪拉克敞篷车正行驶在路上。
吉尔伽美什把双臂搭在后排座椅的靠背上,坐姿虽然很是桀骜不驯,却皱着眉看向道路前方。
车子由蒂妮的手下——一位穿着黑衣、面色紧张的年轻女人开着,而已经解除了隐身的蒂妮则像一尊人偶似的,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部车子原本是当作摆设被放在赌场里的,却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青睐,被他用赢来的一半筹码换了回来。
吉尔伽美什赢得的那些筹码如果全换成现金,足够从车行那里买好几辆同样的车了。在赌场方面看来这个交易也是相当合算,于是对方便破例将这辆车让给了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用蒂妮手下的名义迅速办完转让手续,心情愉悦地离开了赌场——
此时,他发现车子前方的喧哗。
事发地点在一栋高大的建筑物里。
一群围观群众聚集在建筑物的停车场周围,里面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那应该是警署。”同样察觉到异样的蒂妮低声说着,也凝神向警署那边看去。
原本停在停车场里的几辆警车伴随着轰鸣声高高飞起,两道人影在警车之间来回交错。
见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画面,蒂妮以为是两个从者打起来了而绷紧了身体——可是她怎么看那两道人影,都感觉不到他们有从者特有的气息。
“不是英灵”蒂妮震惊道,同时使用远视魔术,让自己能够更清晰地观察那两道人影。
“那是……刚才在赌场里的神父……和一个陌生男人……他是什么人?”
蒂妮像是在寻求答案一样看向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单靠肉眼就能清楚看到对面,却用洋溢着自信的声音答道:“嗯,不清楚。”
他坦荡荡地一口咬定“不清楚”,然后又简单地陈述了自己的见解:“虽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人类,大概是魔物或者妖异之类的东西吧。若以敌人的身份挡住本王的前路倒是可以解决掉他,可本王并没有什么兴趣。”
听到英雄王的回答,蒂妮想了想。这位王或许对人类之外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吉尔伽美什身上的神性相较原本该有的程度也衰弱了许多。关于这件事蒂妮曾经问过他,得到的回答是“本王和他们一刀两断了,本王不需要他们的加护”。所以蒂妮猜测,会不会和这个有些关系。
这时,吉尔伽美什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就像是在验证蒂妮的猜测。吉尔伽美什明显对神父更感兴趣,他看着那个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眼罩男低声道:“不过,人类犯下的罪孽真是令本王惊讶啊。”
透过后视镜看到蒂妮疑惑的视线,英雄王挂起充满讽刺的笑容,继续道:
“没想到那位神父……拥有那样的身体,竟然还未沦落为神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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