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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放弃吧,还是放弃算了。
亲爱的,那孩子已经脱离我们的控制了。
他无法让我们一族的魔术发扬光大,他只会把一切……把一切都破坏掉!
我们一族延续了将近两千年,一直以来被时钟塔嘲讽只有年代久远而已。难道你以为这孩子能打破成见吗时钟塔的确有可能对我们改观,但眼前的事实是,我们正在被他们一点点捏死。可是那个孩子,只有那个孩子一定会活下来的。
我说啊,为什么我们会生出那样的孩子
他真的是我们的……不,我知道。对不起。
所有检验手段我们都做过了。无论从科学的角度还是魔术的角度,都证明了他绝对是我们俩的孩子……我明白!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无法相信!
我宁愿相信这个年代仍然存在妖精,是它们把我们的孩子调包了。
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我们一族在三百年前进行的那项研究,耗尽心血后得出了“不可能”的结果,于是将其进行封存。然而,那孩子在年仅八岁的时候就完成了它!既没有转化成语言,也没有进行复现,只是光凭感觉摆弄了几下!嗯也对,未经复现的研究谈不上完成。我明白,我明白的,亲爱的。可是,可是……
我很害怕,我怕那个孩子。如果他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那我和你自然都会以他为傲。
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开始我也觉得,他只是一个瑕疵品,不愿制造牺牲,拥有对魔术师来说十分多余的温柔性格。可是,他甚至连瑕疵品都不是。他与魔术师有着用途上的差异,就像一个以为是望远镜筒身的东西,其实是大炮的炮身一样。他是某种不一样的东西,是和我们截然不同的东西啊。
所以,亲爱的,我是这样想的:结束那个孩子的性命,会不会是我们身为魔术师被赋予的使命艾斯卡尔德斯家的魔术走到最后,就是为了结束那个孩子的性命吧
亲爱的。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他才不是我们的孩子。
他是不知道从哪个世界混进来的,既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生物的某种现象。
我们误以为他是我们的儿子,并给他取了名字……
那个叫“弗拉特(ft)”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不过是一块被人画上莫名其妙的涂鸦的平面(ft )……对吧
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
当知道他这个人和他的“特异性”时,有两个男人碰巧说出了相同的感想。
一个是古老的魔术师,被称为金融界魔王。一个是魔法使,征服了宝石装点的万华镜之空。
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说出了同样的话。但那不是对少年本人的评价,而是对其祖先的称赞。
“终于完成了啊。”
“连子孙(未来)都遗忘的,艾斯卡尔德斯家一千八百年的宏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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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为大家播送天气预报。拉斯维加斯西部的低气压将——”
电视中传来平平无奇的信息。
街上的行人随着未来数日的天气预报时喜时忧,匆匆赶去上班。
斯诺菲尔德这座城市还没有出现任何令人恐慌的事件。
实际上当十三位英灵聚集的那一刻,“为期七天”的圣杯战争便在此拉开了帷幕。还有魔术师、美国的秘密部队、圣堂教会的代理人等混杂其中。
圣杯战争进入第二天,人们依旧在朝阳里享受着世界赐予的平静。
不过,裂痕已经清晰地出现了。
沙漠地带发生燃气爆炸事件。
宠物患上奇怪的病症,接二连三地被送入宠物医院。
有些人哭喊着“不想离开这里”,被家人带去医院的心理科。
历史悠久的歌剧院突然坍塌。
疑似有人以解救被拘留的罪犯为目的,向警署发动了恐怖袭击。
警署附近的酒店也遭到波及。
一股奇怪的暴风从城市北部刮向中部的高楼大厦——水晶之丘。
市里接连发生各种各样的怪事。可对于非亲历者来说,这些还都只是小事,并不足以毁掉他们日复一日的正常生活。人生中积累起来的“常识”,有时会麻痹一个人的感觉。
在恐慌来临之前,那些常识会变成一层薄薄的膜,覆盖在日常生活之上,勉勉强强地遮掩着向人们逼近的疯狂火种。
或许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却依然想紧紧地抓住这徒有其表的安心感。
没事。
暂时还不要紧。
暂时还没有坏。
这座城市还没毁灭。
普通的生活一定很快就会回来。
毫无根据的想法和“但愿如此”的愿望不断堆积,填满薄膜的内部空间。
在这种氛围下,那些只是“隐约”感到不对劲的人不但没有丝毫的忧虑,反而认为自己很幸福。
他们觉得,自己依然生活在日常的空间里。
如果存在划分正常与异常的分界线,自己位于正常的一侧。
斯诺菲尔德的人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并非因为他们格外乐观。
为了虚假的圣杯战争,“幕后主使们”花费了八十年建立起这座城市,在每个角落都不着痕迹地设下了暗示魔术。
大到公共设施和道路分布,小到街上的招牌和街边的树木等,都被施加了魔术。即使是一般的魔术师,看到的也不过是普通的标记。另外,还有当好几种要素叠加在一起才会发动暗示,比如在科学上会引发特定心理效果的配色等,都对人们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想准确地测量这些由魔术与非魔术组合而成的暗示,必须得有两种人:一是具备优秀观测技术的魔术师;二是像君主·埃尔梅罗二世那样,具备“从世间万物中组合线索”技能的人。二者缺一不可。
由此可见,“幕后主使们”能一直隐藏到今天,并不是什么难事。
无论是途径城市的魔术师还是对城市的急速发展持怀疑态度的社会学家,就连在这里定居、过着各自生活的市民,都没有一个人察觉这一切——
有人在这座名为斯诺菲尔德的城市里,设下巨大又模糊的暗示,尽可能地不让人们陷入恐慌。
所以,即使许多动物病倒了,人们的怀疑与担心也仅限在“有可能会感染人类”的程度。
就这样,人们依旧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迎来了第二天的朝阳。
他们甚至不知道——
他们本身以至整座城市,都是献给虚假圣杯战争的、宏伟的活祭品。
然而,暗示充其量只是暗示。
同样,这层名为“安心感”的薄膜是借助暗示编织而成的,若是一直绷紧,总有一天会破裂。
对幕后主使们来说,那层膜破掉也无所谓。因为他们推测过,当事情发展到撕碎“暗示薄膜”的时候,以普通市民们的力量早已无法抗衡。支持隐匿魔术的部分幕后主使们甚至还想过,比起让骚动缓慢地扩大,还不如让其像烟花一般瞬间消失。
简而言之,幕后主使们根本不允许人们产生恐慌。
警署署长奥兰多·里维一边听着电视播放的新闻,一边重新审视这个事实。他不悦地眯起了眼睛,自言自语道:“一个有魔术师样子的魔术师,和贪官污吏没有区别。”
说完之后,他又开始思考起“那自己呢”。
在贪污、渎职行为败露之前,平民百姓难以分辨一个官员是好官或坏官。
那么,平民百姓察觉不了的魔术师们,自然更适合被当作一个整体看待。
虽然也有例外,但在普通人眼中,魔术师这种生物总的来说都不是人。
奥兰多很清楚,自己也不“例外”。他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在署长室里听着从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
电视上正在播放斯诺菲尔德当地有线电视台的新闻节目。
在下一次挑战来临前,既是警署署长也是幕后主使之一的魔术师趁着短暂的闲暇,安静地聆听电视新闻。
就好像新闻主播那平静的声音不久之后便不复存在,如今应该加倍珍惜一般。
“下一则新闻。斯诺菲尔德南部发生了燃气爆炸事件,对环境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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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香·沙条(ayaka sajo)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广阔的天地之间。
眼前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一片能够远远地看到森林的平原,而她就在平原上飞驰着。
她似乎骑在一匹马上,披着铠甲的双手正握住缰绳。
“是梦”
绫香先是发现那只握着缰绳的手不是自己的,接着又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视野也不住地晃动,看来正与另一个人共享同一个视野。
有时会做这样的梦吧。
绫香想着,却又觉得梦境特别真实。
“理查德!喂,理查德!”
听到有人这样叫,视线转向身后。
只见有十几个男人穿着铠甲骑在马上,其中一个人驱着马向自己走了过来。
视野中的马停下脚步,穿铠甲的年轻人开口道:“理查德,我们按照你的吩咐来了,不过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你真的要找所谓的亚瑟王遗产吗”
闻言,被称为理查德的自己做出了回答。
虽然绫香本身并没打算开口,可话语还是自然地从嘴里流淌而出,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当然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线索。”
“不就是喝多了的吟游诗人胡说八道吗”
“那就对了啊。吟游诗人清醒的时候,会巧妙地把真相隐藏在歌的最深处。我最不擅长解读这个了。只有他们在神志不清时说出口的东西才好理解。”
歪理。
虽然绫香对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胡话感到惊讶,不过这个语气让她完全明白了。
“啊啊,这个梦……我被称为理查德……我是成了那个剑士吗”
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的绫香不由得叹息,这大概就是御主和从者之间的联系,她会通过梦逐渐了解从者,而从者似乎也同样如此。
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怪异。
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一样。
然而,眼前的情景依旧在继续上演,人们没有理会她的心情,而是平静地继续着他们的对话。
“只知道东西与亚瑟王有关,具体是什么都不清楚啊我们几个是闲人倒还好,你可是王族,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
“什么都好啊。”
“啊”
“最好是圣剑excalibur。如果是选定之剑caliburn或是圣枪rhongoyniad也不错,哪怕是击退猫妖的盾也行。要是能找到阿瓦隆的入口,让我看一眼伟大的第一国王本人或者魔术师大人,我也算是没白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名叫理查德的男人天真地如此说道。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听了,不禁露出苦笑。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圣剑应该随着湖中仙女(薇薇安)一起沉入湖底了吧”
“那就找到湖中仙女,和她交个朋友不就行了。听说那位皮里亚斯爵士就与湖中的一位仙女订下了终身,在卡姆兰之丘一役后还活得好好的啊”
“一个不被算入圆桌的三流骑士能活下来,肯定是因为他手脚利索地逃跑了。况且,寻找一个连是否真的存在都不清楚的英雄遗产,不是身为王族的你应该亲自去做的事。”
“无论是王族还是平民,都向往伟大的传说啊。”
像小孩子一样。
怎么回事
总觉得比平时的剑士(他)更加幼稚。
虽然周围的人说他是什么王族,但他们对待他的态度比起君王更像亲密的友人。
绫香对此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理查德”似乎对此毫不放在心上,只听见他继续说道:“如果能找到亚瑟王的宝物,那就意味着那些精彩的传说全是真的,证明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冒险故事确确实实在我们站立的这片大地上发生过啊!我们继承了那位骑士王和其他人奔驰过的大地!只要知道这件事是真的,我就可以接受自己一切的命运!”
“难道不是真的你就接受不了吗你还是老样子,满嘴都是疯疯癫癫的胡话。”友人骑在马上耸耸肩,对此表示无可奈何后,又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干脆我们也去找圣杯”
“这个……有可能会白跑一趟吧”
“为什么它跟excalibur和rhongoyniad有什么区别吗”
“克雷蒂安老师之前跟我说过,圣杯并非仅凭欲望就能得到的东西,它自身会呼唤主人。他还说,追求圣杯的圆桌骑士们是因为被名为圣杯的命运渴求着,才会找到圣杯的。所以,我不会主动去寻找圣杯。我相信,只要我一直追随骑士的荣耀,总有一天会出现名正言顺的理由,驱使我去寻找圣杯。”
理查德一本正经地讲着童话故事。
听到那些独特的名词接二连三地蹦出,看似友人的男人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克雷蒂安啊。有传言说,他是没落的德鲁伊,能看破过去。”
“嗯,据说一部分诗人像他和韦斯一样,将骑士王与圆桌的故事歌颂得就像亲眼见过那般真实,让人生出一股怀念之情。就算有人告诉我他们是活了上千年的精灵,我也不会惊讶的。”
“算了,这都不重要。反正亚瑟王遗物的线索也不是从克雷蒂安那里得到的,而是从酒馆里的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醉鬼诗人那里。真亏你相信这种胡话,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线索都不要紧。我现在还不是国王,那趁自由去学习真正骑士王的足迹,也是很重要的事吧”
虽然绫香看不到理查德的面容,但她猜,理查德此时的眼睛应该是闪闪发光的。
那副孩子般的表情仿佛就浮现在眼前。
绫香一边如此想着,一边随着理查德的视线看向平原。
一个奇怪的东西映入眼帘。
“还趁你自由的时候……你现在几乎跟阿基坦的领主没两样了啊……嗯,怎么了,理查德”
“有什么东西……”
那是平原上的一个点。
但众人逐渐发现,那个点的背后扬起滚滚沙尘,随即明白“它”正在向这边冲过来。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马之类的生物在荒野上飞奔,可体型大小不对。不久后,当疑似是那个东西发出的轰鸣声传入耳时,骑士们终于开始慌了。
“那是什么东西大型野猪吗”
“马车不对,没有马……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动物……它有脚吗它是怎么跑起来的我从来没听过哪种动物会发出那样的嘶吼声!”
“喂,它过来了!”
“怎么这么快!快逃吧,理查德!”
理查德没有理会握紧缰绳的骑士们,而是平静地开口道:“有趣没准是魔猪(rch trwyth)的后代。”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词。绫香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一方面是因为理查德的声音很是从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认识那个正向这边冲过来的东西。
不过,东西与她认识的在外形上有些许差异。随着它离理查德越来越近,它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在发出了几声类似野兽咆哮的轰鸣声后,它停在理查德前方几米处。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男人到最后依然留在理查德的身边,大概是打算若情况不妙就挡在二者之间。
此时,男人正诧异地盯着“它”。
“铁制的马车”
“话说回来,车轮还真厚啊,那个黑色的是什么是什么动物的皮”
理查德充满好奇心的话让绫香突然意识到:啊啊,原来如此。这是理查德生活的那个年代吧这样一来,那理查德他们说的那些怪话也就可以理解了。
绫香很快又想:我果然只是在做梦。还真是一个怪梦啊,大家说的居然是日语。
因为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的世界,根本不可能发生眼前这样的事。
出现在理查德等人面前的“东西”不仅奇形怪状的,外形还格外夸张,杂乱无章地点缀着蒸汽朋克风格的齿轮与哥特氛围的铁刺。
绫香知道它叫什么。
——汽车。
——不……应该是改造车吧。
看着这辆理应出现在动作片里的汽车,绫香不禁心想:我现在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会做这种梦啊。不过,自从穿越沙漠来到斯诺菲尔德后,我就被什么骑士什么国王卷入事件中,所以各种各样的时代混杂在一起了……
绫香正想着,就见情况发生了变化。
“咣、咣”,汽车内部发出了好几声撞门的声音。周围的骑士们顿时警惕地拔出剑,将车子四周包围起来。
片刻后,那扇似乎有问题的车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一个男人从车里探出身来。
接着,那辆“汽车”的车窗接二连三地开启,从中出现各种各样“乐器般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奏起了乱七八糟的音乐。
在这片吵闹的背景乐之中,一个活泼开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嗨嗨!年轻的阿基坦负责人和他愉快的伙伴们!你们好吗我很好哦——投降投降,我举双手投降,所以能不能先把剑收回去呢”
男人用轻浮的语气说着,一边举起双手一边从车里走了出来。他的打扮和那辆车相比毫不逊色,甚至怪得更胜一筹。
虽然他穿着一身贵族服饰,但夸张的配色不像王族,倒像是小丑。不仅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手里还握着一根手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理,手杖上的装饰齿轮正伴随着奇妙的声音转动。
绫香看到那个男人,顿时确信了:啊……这果然是梦。
之前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景色的确像是统一的世界观,让人联想到骑士们在马背上战斗的那个年代。可是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瞬间将世界观打得粉碎,甚至给人一种毫无条理的感觉。
奇怪的男人继续对不肯放下剑来的骑士们说道:“哎,你们不知道‘爱与和平’这句话吗举起双手这个动作代表投降啊。但我也不清楚你们这个年代的文化里有没有这种说法。要不然我举个白旗也行。算了,总之,我现在手无寸铁,也没有敌意,反倒是对你们感到敬佩。你们毫不怀疑地就接受了我设计的陷阱,还特地跑到这么偏远的平原地带来!”
“你说这是陷阱!”
“啊,糟糕。酒馆那个醉酒诗人其实是我安排的——这件事居然被我自己说了出来,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你们都已经到这里来了,计划很成功!完美!”
男人的话让骑士们重新握紧了剑,渐渐缩小包围圈。
然而,像小丑一样的男人耸耸肩,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说道:“哎呀慢着,别这么小气嘛。当年亚历山大三世见到我这样充满未知、奇异又离谱的人,第一反应可是先享受这种经历。”
“胡说八道!”
“等一下。”
绫香的视野里出现理查德的手臂,将怒不可遏的骑士拦下。
“你说亚历山大大帝……什么”
“喂,理查德!不要理会这种可疑的”
理查德继续用手势制止了想打断对话的同伴,接着对这名奇异的男子说道:“虽然你提到的人并非我一直敬爱的骑士王,但那位征服王也是一位伟大的王者。既然你将我与他相提并论,那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傻话,我都不得不仔细听听。大家说对吧”
随后,理查德抱着胳膊,凛然地对奇怪的男人说道:“我们继续。首先,你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神秘男子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迅速爬到那辆改造汽车的车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洪亮地报上名字:“问得好!我的名字叫圣日耳曼!是圣日耳曼!你们可以在‘圣’后面断一下,也可以亲切地连在一起叫我圣日耳曼。没错,圣日耳曼!名叫圣日耳曼的享乐主义者,如今出现在未来伟大的国王面前!这可是一件值得纪念的大事啊!至少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
“放肆!你明知道理查德是王族还敢用这种态度!”
理查德的同伴呵斥了一声,但远远没达到激动的地步。
恐怕是因为他们也清楚,理查德并不是很在意身份上的高低之别。
——身边的骑士都没有用敬语……绫香正想着,就听见仰望着车上“演讲家”的理查德轻声低喃道:“哦……这副姿态真是不错。”
——啊……
绫香随即回忆起之前理查德站在警车上发表演讲的情景,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他那副脱离常识的行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梦。
就算弄明白了做梦的原因,绫香也没有从梦中醒来,理查德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那么,圣日耳曼,你又是我的什么人”
自称“圣日耳曼”的男人又叫了一声“问得好”,摆出夸张的姿势继续说道:“我是你的路标,指引想寻找过去英雄足迹的你;我是你的告诫人,让你察觉到毁灭的先兆;我是你的预言家,告知你终结的到来;有时我还会是一只鸽子,为你衔来希望的枝丫。这就是一个名为圣日耳曼的男人对你应负的职责。”
“也太贪婪了吧。简而言之,就是类似宫廷魔术师那种人”
“很遗憾,我并不是魔术师,也不是妖精、梦魔、吸血种或是时间逆行者,更不是穿越世界的魔法使。我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贵族,一个骗子罢了。”
男人优雅地转着手杖继续道:“所以你们没必要记住我的名字,下一刻就忘掉也不要紧。我再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圣日耳曼,不记得这个名字也没问题,圣日耳曼没错!是圣日耳曼!圣日耳曼名字不重要,就是名为圣日耳曼的男人的宗旨。圣或者,日耳曼”
“喂,理查德,快点让他闭嘴吧!”
理查德没有理会再次举起剑的同伴,依然一动不动。
“别急,如果他是骗子,我想听听他要怎么骗我。”
虽然绫香看不见,但隐约能够猜到,理查德现在应该像孩子一样,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男人吧。
“哈哈,要骗你的不是我。你今后踏入的世界创造了亚瑟王的众多神秘——当你站到它们面前时,你就会自觉欺骗自己。我只是给那场壮观的欺骗稍微帮个忙。总而言之一句话,请多关照啦。让我们为你即将踏入传说、如此值得纪念的这一刻干杯吧。”
圣日耳曼从汽车上跳下来,恭敬地单膝跪地,抬头紧盯着理查德。
当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绫香还没来得及冒出什么想法——圣日耳曼的唇就动了。
“瞳孔深处的你也是一样,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绫香的后背掠过毛骨悚然的寒意。
本能让她明白,这个男人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对理查德说的,而是对视野与他重合的自己说的。
接着,圣日耳曼又补充了一句除了绫香之外大概没人能听懂的话,就像是在佐证她的猜测。
“在遥远的未来偷看着这一切,人生的迷途羔羊。”
············
这时,绫香醒过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天花板,这才让绫香意识到她正躺在床上。
她发现后背和手掌都微微渗出了汗,心脏跳得很快。
“绫香,你醒了啊。居然戴着眼镜就睡着了,看来你真的很累。”
绫香顺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看去,看见剑士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
他前面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应该是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来的。
如今剑士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标题为《the life and death ofkg john(约翰王的生与死)》的书。绫香没有当回事,只是一脸不悦地反驳道:“谁叫某个人昨天把我耍得团团转。”
“你已经恢复到可以对我说刻薄话了,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再多休息一下吧。现在天还没亮。”
“谢谢……还有,对不起,我没想对你发牢骚的。”
对方明明帮了自己很多忙,自己却对他冷言相对,这让绫香有些讨厌自己。然而,剑士只是爽朗地一笑,答道:“不用道歉啦,事实上我的确把你耍得团团转,而且没准今后还会继续耍你。还有啊,有起床气更显可爱。”
“你……真乐观。”
说到这里,绫香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
以一个梦来说,也记得太清楚了。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不,本能告诉她不是,但她又害怕去确认。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房子里有好多书啊。地下全是和魔术有关的书,二楼就是成山的历史书和小说,还有很多英雄传记,这下不会无聊了。”不知道剑士是不是看了一整晚的书,现在他有些兴奋地瞪着一双眼睛。
绫香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
“怎么了”
——你认识圣日耳曼吗
绫香正要问,却在开口之前僵住了。
她回想起那个奇怪男人最后露出的眼神,突然害怕在这里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于是,绫香换了另一个出现在梦中的单词。
她并不认识那个人名。但只要问剑士认不认识,就能清楚地判断那到底是不是一个单纯的梦。
“你……认识一个人吗好像是叫……克雷蒂……安”
“克雷蒂安·德·特鲁瓦老师吗好怀念的名字啊,他是被雇到玛丽姐姐城堡里的宫廷吟游诗人。我在他那里听了无数遍圣杯传说,都给我听烦了。抱歉……我没想说谎,但我要订正一下我刚才说的话。我缠着他给我讲了好几百次关于圣杯探索的诗歌,并没有觉得厌烦。”
“这……觉得烦的应该是对方吧……”
绫香还没来得及为谈话进行得如此顺畅感到惊讶,就先对剑士一如既往的玩笑发表了有些无奈的感想。
“没想到你知道克雷蒂安老师。啊,难不成你也是圆桌骑士们的粉丝吗圆桌骑士是不是很棒虽然克雷蒂安老师说他们身为骑士无可挑剔,但身为人来说就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我仍然觉得圆桌是最棒的骑士团,包括那些缺点在内!”
虽然绫香对“圆桌骑士”这个词有些许印象,但关于他们的事是一丁点也不熟悉。
只不过,看到眼前的剑士愉快讲述着他们时的样子,绫香明白他们是非常厉害的英雄。
这也成了一个契机,让绫香得以冷静地思考。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不是单纯的梦确实,现在想想,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在做梦,不如说更像是将以某个人的视角拍成的电影片段呈现到眼前。若是如此,会不会是什么与魔术有关的东西在背后运作呢
为了确认这一点,绫香想和剑士谈谈刚才她做的“梦”——
不巧的是,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剑士一听到声音就合上书,同时问道:“绫香,可以让他进来吗”
“你自己判断吧,反正我只相信你。”
绫香一边警惕着门外的人,一边将决定权交给了剑士。
剑士仔细地盯着她的脸,观察了片刻后点头道:“看上去头发没有睡乱,眼睛里没有眼屎,衣服也挺整齐的。好,那就没问题了!”
“咦啊……嗯,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喂——进来吧。”
剑士冲门外叫了一声,只见门把手一转,那扇设计古朴的门便慢慢被人推开了。
“能……睡上一会儿吗”
门口站着一名青年。
他有一张说是少年也不为过的脸。一身以黑色为基调的特种部队制服,与那张娃娃脸形成反差,难免让人感到困惑。
绫香看向青年,一边戒备着他枪套里的枪械与刀具,一边回道:“嗯……你是叫……西格玛”
对于绫香的询问,青年却答非所问,面不改色地道出当前的情况。
“这栋房子……已经被包围了。”
············
与此同时,廉价汽车旅馆内。
在没什么车辆通行的道路边上,有一家汽车旅馆。
从这里能远远看到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但旅馆周围除了零星分布着一些弃置的材料外,就没什么正经的建筑。
即便如此——就算此时是黎明之前,这里的人与车辆也实在是太少了。宛如只有这个地方的时间停止了一般。就在这时,几个人影仿佛从黑暗中渗透出来似的,出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
那是九名男女,每个人都穿着与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朴素西装。
其中一个人向站在团队中央的男人汇报道:“术式确认完毕。周围不存在结界,没有行使魔术的痕迹,也没有魔力紊乱的迹象。”
“真的是……这里吗”
像是首领的男人对手下的汇报感到很诧异。
如果事先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么将这里当作据点的人就是那名隶属于“埃尔梅罗教室”的魔术师。其实,“埃尔梅罗教室”只不过是现代魔术科的俗称,更有人称其为“时钟塔”的魔窟。
来自这样一个地方的魔术师,被选为圣杯战争的御主,会连个结界都不设就大摇大摆地住在这里吗
对方可不是被魔术师催眠成间谍的可怜普通人。
长年在战斗部队中积累的无数经验告诉首领,对方有可能设计了什么陷阱,应当慎重地重新制定战术。
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以“楚茨文克”之名获得完美的成果。
楚茨文克是一个魔术集团,由东欧的埃因斯卡亚家一手打造出来。
他们原本是以罗马尼亚为根据地的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族的部下,几百年来一直作为早期处理部队,负责解决君主一族身边那些蠢蠢欲动的害虫。
然而,在大半个世纪之前,尤格多米雷尼亚的力量就开始衰退,一族最终也解散了。于是楚茨文克如今就以自由魔术集团的身份,承接各种各样不能见光的工作。
虽然他们的魔术能力很一般,但干脆利索又冷酷无情的做事手段倍受好评。因此上至魔术师一派,下至对魔术世界一无所知的政治家和金融界的人都会找他们办事,他们便通过接受各种委托来勉强糊口。
没错,是“勉强”糊口。
尽管杀手工作的报酬不低,可对他们这些魔术师来说,这种程度的报酬是没法供他们过上奢侈生活的。
就在这时,楚茨文克遇到了一个好机会。
对方给他们的报酬比之前的委托多好几个零,而工作内容本身也让这些魔术师十分感兴趣。
“抢夺御主权限,参加斯诺菲尔德的圣杯战争”。
楚茨文克最开始有些怀疑,但在金主给他们看过使魔的录像——两名英灵的激战及其造成的巨大陨石坑后,他们不得不相信了。
这片土地上已经掀起了足以动摇魔术世界的巨浪。
纵使有危险,也是绝好良机。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在城里铺设情报网,终于找到了一名御主的潜伏地点。
然而,楚茨文克并不知道。
他们以为是靠自身的能力查到了那名御主的情报,其实那是抢先知道情报的法尔迪乌斯有意泄露出去的。
他们只是幕后主使们为了评估目标御主——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而推出去的斗犬。
不知真相的“楚茨文克”,如今正静静地准备向地狱走去。
“首先要确认目标的正确位置。士兵(pawn)一到三去旅馆二楼找,四到六去一楼找。士兵七和八跟我一起去压制旅馆的办公室,用催眠从管理员那里问出情报后就把他解决掉。目击者也一样。”
魔术师们会从家系继承魔术刻印。
他们大胆地将刻印进行了分割,一半由被称为“王(kg)”的首领继承,另一半分成八份,分别嵌入被称为“士兵”的手下体内。
一般来说,魔术刻印被分割成这种程度,只能发挥微不足道的功能——强化魔力。但他们的魔术很特殊:以“王”为,让所有人的刻印达到同步。通过大幅削减“士兵”们的魔术回路的通用性和寿命,强行将他们的能力提升到与“王”同一个等级。
“王”正打算露出烙在手臂上的魔术刻印,发动魔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东西”。
“露出手臂上的魔术刻印,我会像平时那样把你们的能力提升到和我一样。”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站在集团中心,说着平时他会说的话。
“什么!”
虽然“王”发出了声音,却没有一个“士兵”看他一眼。
大概是受某种魔术的妨碍,其他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多了一个“王”。
这幅场景让“王”不禁想到自己是不是灵魂出窍了。只见那个顶着同一张脸的男人,用模仿得分毫不差的动作,与“士兵”们的手臂交叠在一起——
——不好。
——住手,你们几个!快收起手臂!
“王”察觉到了微弱的魔力流动,但他发出警告时早就为时已晚。
不过,就算他及时发声,他的声音能传入“士兵”们的耳里吗
当这个疑惑在“王”的脑海中浮现的瞬间——与“王”有着同一张脸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三、二、一,开始汇聚。”“啊……”“哇!”“呜……”
刹那之间,与男人手臂相叠的八名“士兵”仿佛遭雷劈中一般全身痉挛,直接翻着白眼趴倒在汽车旅馆的入口前。
男人借着所有人同步的时机,伪装“王”的魔术刻印波长,将强大的诅咒直接打进了“士兵”们的体内——“王”作出如此判断,同时也明白他们陷入困境。
可惜太迟了,男人消失了踪影。
“王”只感觉到后脑勺被某人的手指一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趴在地上了。
他身为楚茨文克的首领,尽管维持着意识却是一片模糊,花了几秒钟才明白他们正一步步走向失败。
右耳被按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左耳则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原来如此,你用的魔术还挺有意思的,居然是分割魔术刻印,让自己成为群体的王。这也该算是一种奇缘吧……”
嘴里念叨着奇怪话语的男人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悠闲的声音,缓和了眼前紧张的气氛。
“一切顺利吗哇,真的变得一模一样。”
“虽然很难连记忆一起完全复制,但表面的东西和长年形成的习惯还是可以读取的。这种水平的魔术师,我可以百分之百重现他的技术。”
“班狂战士,你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水平’,很没礼貌啊。”
“唔抱歉,因为这个男人的性格似乎有些傲慢。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的真名”
狂战士——听到那名年纪完全可以称为少年的男子说出这个词,暗杀者(魔术师)明白了。看来将他们“楚茨文克”一网打尽的人,就是这场仪式——圣杯战争中的“英灵”。
而那名少年恐怕就是他们的目标,魔术师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
——惨败。
——这就是所谓的英灵吗竟然连比试的机会都没有。
至此,“王”也十分清楚他的命运走到了尽头。
现在还有什么反败为胜的手段吗身为魔术师,或者身为一个熟练地完成了无数工作的暗杀者,他考虑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可是在诅咒侵蚀全身的当下,他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自然知道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说有什么良机,大概就是对方询问雇主情报的时候吧。然而在失去了“士兵”们的状态下,他能对这个有英灵撑腰的魔术师做什么呢
——原来如此,圣杯战争啊……能成为大魔术的养料,对一个魔术师来说也算不错吧。
在连自尽都做不到的情况下,“王”只能祈祷可以死得不那么痛苦——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段悠闲得出奇的对话。
“御主,接下来怎么办”
“嗯,先用绳子把他们绑起来,扔进后来订的旅馆房间里吧。不过这一下子多了九个人……是不是再订一个房间比较好”
“挤一挤应该没问题。我去搬人,你等等。”
“没事啦,我可以把他们设置的驱人结界加强一下直接用。”
御主与从者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在聊闲天。
“王”不明白究竟什么情况,拼命地将勉强能动的眼珠向上移——面前站着一名年轻的金发青年和一个模样与自己相同的男人。
只见男人突然消失,转瞬之间,原地出现了一名身高超出两米的肌肉发达的壮汉。
壮汉先把八名“士兵”扛到肩上,又将手伸向“王”,三下五除二就搬走了“王”及其手下们。
几分钟后——
“楚茨文克”的“王”被塞进汽车旅馆的一个房间里,而他的“士兵”们也都活着。
“他们为什么不杀士兵如果想严刑拷打问出情报,只要留几个人就足够了吧。难……难不成他们像斯克拉迪奥家族那样,把人留下做成魔术结晶吗?”
想起之前听说有如此不人道的魔术机构(系统),“王”冒出了冷汗。
他抬眼看去,房间里还躺着其他几名魔术师。
“他们也和我一样,是以谍报和暗杀为生的魔术师吗”
正当“王”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金发少年突然发出啪啪的拍手声。
“请听我说!啊——不好意思,对你们做这么粗鲁的事!总觉得你们都杀气腾腾的,我就先让狂战士把你们抓起来了!如果有单纯路过的魔术师,那就……对不起啦!”
“……”
见魔术师们都一脸讶异,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不知所措地向旁边高大的男子问道:“狂战士,怎么办啊他们好像戒心很重。不如你变成小孩子或者小丑之类的,让他们放松下来。”
“唔……”高大的男子——狂战士低吟了一声后消失不见,紧接着一名年幼的少女在原地冒出。
“哇哇!我之前就说,为什么你一变成小孩子就会穿这种类似泳装的衣服啊!”
弗拉特慌慌张张地想拿手边的床单给他盖上,就听少女模样的狂战士答道:“果然,不管试多少次都会变成这孩子。我是不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无意间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这可真是奇怪。”
“你这样子一丁点都无法让人放松下来!你看!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你!”
狂战士闻声看去,那些魔术师虽然被带有魔术封印效果的胶带绑住,却瑟瑟发抖地盯着变成少女的自己。他们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某种出自本能、根源上的恐惧让他们颤抖不已。
“唔——”
发出像小孩子一样的哼声后,狂战士又一次消失,随后出现的是一名英国贵族的模样。
狂战士用心灵感应问道:“这副模样又如何”
“这副模样有什么故事吗?”弗拉特问道。
“这副样子的主人叫做开膛手杰克,怎么样?很绅士吧?”
“所以你对令人放松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弗拉特无奈的摇头,好在他们的对话是通过心灵感应,否则这些人恐怕会直接吓尿吧。
弗拉特不再和班尼特说话,而是对其他魔术师说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淋浴旁的是莱库萨姆先生,冰箱前的是科切夫先生,沙发前的是迪凯鲁先生,角落里将黑发染成金发的是相良先生。然后现在,又来了九个人……怎么称呼”
弗拉特向狂战士提出疑问,后者根据此前读取的表面记忆答道:“楚茨文克。他们九个人就是一个整体,这么称呼就行了。”
“好!楚茨文克!是这样的,我们准备离开旅馆,所以大家的封印会在今天傍晚自动一起解除。但我不希望你们一解开封印就开始互相残杀,因此魔术回路还要封印三天左右。”
封印魔术回路。
听到弗拉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以及他没打算解决掉魔术师的态度,都让有意识的魔术师们皱起了眉。
“御主,楚茨文克可是有九个人,形势对他们有利吧”
“啊,对哦。那就把先前的四个人放进我们住的房间,提前三十秒钟解除他们的封印吧。三十秒的时间应该足以逃跑或者采取应对手段了。”
弗拉特用开朗的语气如此说道,这反倒让几个皱着眉头的魔术师生起了气。
一个连成为魔术师的决心都没有的东西,仅凭掌控了名为英灵的武器,就轻而易举地让我们变成废物——现实让魔术师们怒从心起。
可很快,他们的情绪便发生了反转。
狂战士看了一眼怒瞪弗拉特的魔术师们,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向御主问道:“御主啊,真的不用铲除他们吗”
“你就这么想杀人吗这样可不好哦,会变成坏孩子的,轩浩先生知道了会揍我的。”
“不……我想轩浩现在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就像我同样对人类的生死没多少概念。”
“这正是他让你跟着我学习的理由啊……我不会杀他们的,狂战士先生,人命的分量远比地球沉重。”
虽然不清楚这两人交流中的‘轩浩’先生是何许人也,但这句话在魔术师听来简直贻笑大方。俘虏们都被气得浑身发抖,然而——
真正的导火线是下一句话。
虽然这群魔术师认同弗拉特的魔术才能,但依然觉得他是“没有魔术师气质,空有魔术回路的少爷”“人类般天真的残次魔术师”。可下一瞬间,弗拉特说出来的话和他眼瞳的颜色令魔术师们一同改变了看法。
“因为人命,是飞越地球时不可或缺的零件(parts),包括他们在内。”
弗拉特在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既不是魔术师的眼神,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类的眼神。
那是一种“充实的空洞”,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消失了,又或者是他看透了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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