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不是卖关子,他是想事儿入了迷,走神了。
“哦!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不过是苦肉计罢了!明日早朝,老哥哥您请辞吧!”
梁红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岳飞,问道:“这能行吗?若是那位准了,那天下人都会骂他卸磨杀驴,刻薄寡恩!
那位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这种自毁名声的事儿,那位可不干!”
岳飞苦笑一声,解释道:“你若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那位为了不落个坏名声,必定不会准许,所以你得换个办法!
明日早朝告老还乡,不要提这段日子受的委屈,只说自己年岁大了,力不从心。说的可怜一些,最好是能掉几滴眼泪!
官家若是无动于衷,还请老哥哥将衣服脱了,让官家看看您身上的伤疤!若是他还不肯,那天下人定然要骂他了!”
韩世忠和岳飞一样,都是从军卒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今日的位置上的。
这些年来,岳飞征战沙场,受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韩世忠必然也有一身伤疤!
而且韩世忠年岁大了,征战的时间比岳飞还要长,这伤疤必然更多!
梁红玉把岳飞的话记了下来,暗暗琢磨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
“好!果然是好计!我们也算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老了,干不动了,告老还乡总没有错吧?
若是那位死咬着不松口,那他的名声也别想要了!秦桧再疯,也没有借口阻止我们!哈哈哈……”
梁红玉越想越满意,说到最后直接开怀大笑!
韩世忠的脸上也有了喜色,他的情绪有些兴奋:“妙~ 此计甚妙~ 老弟,你这脑子就是好使啊!怪不得把完颜兀术打的屁滚尿流呢!”
岳飞谦虚的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要说抗金,老哥哥你的付出一点儿也不比我少!
不过,你不能让那位觉得,你是觉得委屈才走的。一定要表现出,还想为国效力,奈何身体不允许的样子来!
顺便还要表一表,你对那位的忠心!打消他的疑虑,这样才能全身而退!”
韩世忠摸了摸胡子,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只是,我告老还乡了,这朝中的武将就数你官职最高了!
而且你更年轻,还能在朝中待个一二十年。没有了我,想来秦桧那老狗就会盯着你咬了!
你可有什么想法?要不,这次也顺水推舟,退了吧!我看那位的意思还是要议和,今后的武将的日子不好过……”
韩世忠和岳飞惺惺相惜,由己及彼,韩世忠在还能替岳飞挡着些,若是他走了,秦桧一党就会死盯着岳飞咬了。
岳飞早就将自己的处境看明白了,别人都有路可退,偏偏他无路可走!
他若是用这招苦肉计离开朝堂,用不了多久,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去。不管他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追究!
官家除掉了他,还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所以这一招他不能用!不过能让韩世忠脱身,他也很高兴,最起码没有白琢磨。
岳飞叹了口气说:“老哥哥,我还不能走!我若是走了,金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我在朝一日,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过是岳飞安慰韩世忠的借口!他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硬扛到底!便是死,也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岳飞可以倒,但是不能倒在污名之下!就算死,他也要死的堂堂正正!
韩世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我不如你!也好~也好~”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但是乌云并没有散去,它们聚集在岳飞的心中,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岳飞不知道除了硬抗还能干什么,但是韩世忠已经寻到了退路。
韩世忠不过是秦桧向完颜兀术示好的开胃小菜,但是这开胃小菜若是寻到了退路,也能逼得秦桧无计可施!
“启禀官家!老臣有事要奏!”
赵构看着台下佝偻着身形的韩世忠,眼里闪过一抹厌烦:这个不识趣的,他明知道我要跟金人议和,还总是站出来唱反调!
今日不知他又要怎么跟我对着干了!哼~ 若不是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又怕天下人说我刻薄寡恩,我岂能容你!
韩世忠低着头没有看到赵构的眼神,岳飞却品出来了点儿东西。
赵构缓缓开口:“爱卿请讲!”
韩世忠将头埋的更低了,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咳咳咳—— 启禀官家!老臣年事已高,近日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了!
虽想继续为国效力,奈何,旧疾复发,这身体不成了!老臣恳请陛下,准许我和夫人,告老还乡!”
赵构神色一暗,心中暗忖:不知道这韩世忠卖什么关子!不就是几顿申斥嘛,哪个臣子没有挨过骂?
再说,他若是顺着我,我岂能骂他?难道他心中有怨气,用告老还乡来威胁我?
这样一想,赵构看向韩世忠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厌恶之色。
秦桧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心道:这老贼玩什么花样呢?难道他是以退为进,想要将我一军?嗯~ 很有可能~
秦桧站了出来,躬身说道:“官家,韩将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可就这样告老还乡呢?
便是身怀恶疾,寻太医过府医治便是!就这样甩甩袖子就走了,不妥~ 不妥~”
韩世忠恨不得掐死秦桧,这个狗东西,我没骂错他,他就是狗,闻着味儿就来了,真是哪儿都有他!
赵构眸光深邃,韩世忠偷偷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不想松口,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身上的官服脱了下来。
韩世忠赤裸着上半身,只穿着裤子,身上的伤疤暴露在众人面前。
“官家,并非是老臣说谎!您看看我这一身伤疤,这道疤是刀伤,这道疤是剑伤,这里曾中过箭……
老臣这满身伤疤,每一道都是为了杀金人留下的!这么多年,新伤叠着旧伤,老臣的身体早就不成了!
我有心继续报效朝廷,可是……”
说到伤心处,韩世忠落了泪,随即他又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若是没有这一身伤,我定然不会请辞!
只是,我落了病根,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骨头就疼……秦丞相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能请太医。
我这伤病,便是请太医也没用,好不了了!回乡下将养着,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自从赵构定都临安,这大殿就从未如此安静过!
赵构定定地看着韩世忠那满身伤疤,头一次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分了!
文武百官俱是一静,尤其是那些文官,他们从不曾上过战场,这样恐怖的伤疤更是从未见过!
就连秦桧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韩世忠的话!他若是继续咬着韩世忠不松口,怕是官家第一个就不能容他!
赵构沉默了片刻,心软的说:“这样,官职我给你留着,你就在临安养病吧!”
韩世忠一听,这事儿有门,心中窃喜!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但是赵构的说的事儿,他也不能答应!
“官家,我既然干不动,没有道理还占着这个位置!大宋的能人辈出,也不是非我不可,还是让我归乡吧!
我离乡的时候,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呢!这么多年征战沙场,很少有机会能回家,我想我父亲母亲了……
回乡下去,还能不时的祭拜他们。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未能尽孝,如今想来……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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