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现在这地球本土可食用料理这么珍贵，结果死了六七十头，合计合计差不多损失个几十来万呐。”
“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嘛。”
“可怜这小伙儿了，年纪轻轻便成了老光棍子，哎”
“丝儿哥是真牛逼，刚死了爷这又死了牛…”
“你个败家孩子搁这儿看什么热闹，这叫家门不幸，赶紧回家刷牙洗脸拉屎去！”
在【东境】最边缘的某座小城，一家偏僻的养殖场坐落于此。
来自地球的廉价技术造就了这段不算宽阔的硬化水泥路，而此刻已停满了不知多少手的老式汽油车。
一大批围观群众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整齐划一的举起手机，对着院内的案发现场指指点点。
“小言呐！”
随着一道略显颤抖的低沉男声，端坐在一大堆尸体中间扒拉蛋炒饭的斯言扭头看去。
这是一位穿着朴素白衬衫，裤腰带系在肚脐眼上方的中年人。倒没有寻常官僚的大腹便便，只不过虚浮的脚步和豆大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的体质。
发黄混浊的瞳孔里映着不安，稀疏的头发不知是抹的发蜡还是单纯的出油，反正是锃光瓦亮。
在其身后，还有三位满脸写着不好惹的壮硕男人。
果然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这还没过十分钟，各路神仙都快到齐了。
在将思绪化作臭屁从臀部排出后，斯言挂起皮笑肉不笑的姨妈脸迎了上去。
“诶哟是谭叔儿！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啦，艾玛还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来来来里边儿请！”
这位可是这片儿镇子的管理者，虽说这镇子面积还没应召女郎的胸罩大，但怎么说也是个联邦最低领导人，同时也是养殖场的场地租赁者，斯言还是得给他几分薄面。
“收租金的日子不还有几天呢嘛…”
见斯言慢慢悠悠的扯闲皮，没等谭姓镇长发话，旁边的高大男子就好像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似的，横起脸指着斯言鼻子就开始训话。
“你怎么回事？整个辽通城就你家养殖场事儿最多！三番五次出现打砸抢的事儿就算了，怎么还能闹出‘炭疽’这种地球重度瘟病来？”
“到时候上边来检查谁能担得起责任，耽误了谭…”
差点脱口而出‘耽误了谭镇长的晋升之路’的男人在看到谭镇长的‘关心’眼神后，赶紧终止素质三连问，讪讪的闭上了嘴。
瞪了前者一眼后，谭镇长强压下去干呕反胃的生理反应，故作镇定的询问道：“确…确定是炭疽？叫检疫站的卫生员来没？”
听到这，斯言既没否认也没确认，只是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因为他实在懒得解释，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毕竟老话说得好，与领导们沟通，永远是‘是是是，领导您说的对’最有效果。
“喏！”
在他的眼神授意下，谭镇长踮起脚尖，正好看到牛场里六七个忙忙碌碌的白衣身影，直到此时，他方才舒了口气儿。
这小镇领导人是真怕了，如果真是在自己的辖区发现来自地球的牲畜重度传染病毒——炭疽。那他这个镇长可是当到头了。
这可是【新联邦】最有油水儿可捞的职业之一啊！
而他这个东境辽通城最垃圾的边陲小镇镇长，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臭地方就指望着这玩意儿活着了。
斯言一眼就看出这镇长在怕什么，不过斯言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致死因绝对不是炭疽。
但话说回来，这事儿确实有点邪性，死因结论没出来之前，还是甭吓唬这个意图在濒临退休之际往上爬一爬的中年人了。
怎么说当初大年三十也是往这儿送过慰问礼——水果拼篮的人。
“别怕嘛～”
斯言越是这么说老谭越是惊恐，那小眼神和明显抗拒的身体挣扎可不是假的。这遍地的血腥尸体和漫天飞舞的腐血蚊你叫老子别怕？
“大人你想啊，要真是炭疽，我家院子里那几位不早就把这儿清场了？还让这帮吃瓜群众围在这看热闹？”
在等谭镇长露出一副‘诶？有道理’的表情后，斯言继续道：“再者说了，他们又不傻…”说到这，他顿了顿嘿嘿一笑，“要真有啥致死病毒早就把尸体焚烧了，何必晾在这儿当标本啊。”
听斯言这么一说，谭镇长一细琢磨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时说什么‘炭疽’也是手下跟自己说的，而且现场这尸体看着确实是有些奇怪。
“那…那你跟叔说说…”谭镇长表情略有好转，但嘴唇干得却起了皮儿，“这到底是咋回事？这怎么一个个瘪成麻杆儿了。”
“恩……”
斯言沉吟一声咂咂嘴，正在脑袋里编着瞎话，恰巧外边的围观群众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警察来了！快跑啊！’立马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了过去。
几秒后，一辆挂着【d辽通-12138】牌照的悬浮车从人群上空呼啸而过，‘嘎吱’一个急刹停在了斯言与谭镇长的身前几米处。
尘土飞扬中车门打开，跳下两位身穿蓝色常服的巡警。
为首的一人浓眉大眼，面露严肃，看肩章等级竟然还是个巡司小队长！
而另一位则与前者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戴了一个超帅气的复古式墨镜，肩章却是巡员，在以前，老百姓都管这叫片儿警。
那名巡司没等身体落地就忍不住的喊：“谁报的案？”
“呃…”
这还真把斯言问住了，他可压根没想到主持正义的【神枢局】能来，看来又是人群中哪个热心大爷办的好心事儿。
不过既然人民公仆都来了，斯言也不介意汇报汇报情况，刚想开口，却被谭镇长抢先一步。
只见老谭眼神热切的就像儿子见了爹，基督徒见了真神耶稣，老毛子见到了伏特加。
“领导！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一边说，还一边在屁股上蹭了蹭手，看架势是想抄起双手与巡司叔叔来个警民之间的深切问候。
可没成想人家一个后撤横移，巧妙将前者避开后直接朝斯言走了过去，只留下双手落在半空，尴尬得不知所措的谭领导。
“你报的。”
越过谭领导，巡司直视着斯言的双眼，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
斯言并未说话，只是摊开双手摇摇头做了个并不清楚的动作。
“那头牛是你家的。”巡司又问道。
“这个嘛…”斯言顺着前者的眼神向后望去，挠着后脑勺欲言又止。
在两人的视线里，一头体型只有成年黄牛一半大，毛发却隐隐发青，双瞳诡异的为奶白色的公牛正卧在墙边机械式的晃着头颅，湿答答的黏稠液体不断在它的动作下，从嘴与鼻腔中甩出来。
而它旁边就是被检疫站工作人员码放得整整齐齐一大排的成年牛尸体，那场面…甭提多诡异了。
这头牛从斯言回家发现遍地的牛尸体，到检疫站工作人员来，直至现在，一直重复着那个动作。
“应该算是吧…”斯言不太肯定的给了个答复。
说实话斯言还真就不确定这头牛是不是他家的，平时牛场都是他爷和三位工人在管理，老爷子上周去世后，斯言也才从外地的学校请假赶回来接手。
这几天也光顾忙活白事儿了，对牛场的当下状况确实不甚了解。刚把老头子骨灰撒在牛粪堆上，还没进屋喝口热水儿，结果迎头就碰到这事儿。
至于三位工人，斯言在询问无果后直接给放了长假，顺便把工资一并结算了。
不多时，两名穿戴整齐防护服，双手套有橡胶手套只露着一双眼睛的兽医从院内走出，在看到有【神枢局】在场后微微颌首示意，而严肃巡司也是点头以示回应。
“啊哈…老李二哥，有结果了？”斯言将吃光的饭碗抄在手里，问了那兽医一句。
结果人兽医压根没搭理他。
“大人，有结果了…”
这是对那巡司说的。
兽医呼了口气，将手套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继续道。
“…牛场内七十二头地球黄牛物种全部死亡，至于死因……”
兽医微不可查的吐口气，眼神直视着严肃巡司，语气略显沉重：“没有任何传染病的症状，也没有中毒，但…”
兽医换了个说法，专业得根本不像一个据斯言所知，自学时间仅仅半年的半吊子兽医。
“致命伤是头部呈纵向排列，八至十二枚不等，手指粗细，深约55公分呈球形的孔洞，其血液与大脑完全丢失，孔洞周边毛发上提取到了某种呈荧光色胶质状的入侵组织…”
待巡司消化了几秒后，兽医继续道：“也就是说，这些地球物种被某个家伙吸得只剩了个空壳！”
“恰巧，管理部【律】大人发布的越狱名单上，某位【穷厉】级的囚犯其信息刚好吻合…”
说罢，兽医的眼神有意无意飘向了那头重复机械动作的古怪活牛。
“我有理由相信，作案的家伙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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