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答题卡上发出的沙沙声。
伴随着铃声响起,高考最后一门英语也宣告结束。
学生们相继从教室出来,汇聚在楼道往下走去。
有的同学脸上露出乐观的笑容,看起来考得不错,当然,也可能是摆烂躺平,大不了将来去读个技校。
大多数同学们愁容满面,患得患失,在分数没出来之前,谁也没有把握。
江浩森早就出来了,提前等在楼下,他看到苏哲下楼,上前给苏哲打招呼。
“苏哲,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顶多考一百分。”
江浩森听说能考一百分,瞪大眼睛:“你?考一百?你妈去寺庙烧了多少纸?反正我妈就给我烧了几捆,我让她多烧点,她还不愿意。”
苏哲:“反正也是瞎懵,看运气吧。”
他没有给江浩森解释那么多,如果坦诚相告估计江浩森也不信。
江浩森:“你选择题选哪个选项比较多?”
苏哲:“三长一短就选短, 三短一长就选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c无敌。”
江浩森也知道这个顺口溜,不过有时候好用,有时候不好用。
苏哲知道江浩森高考分数是四百多分,后来读的专科,还是个土木狗。
江浩森在工地混迹多年,从单纯憨厚的胖子变成油腻的黑胖子,好不容易攒钱娶到媳妇,还没半年就离婚了。
那个媳妇是外地的,好吃懒做,天天打麻将,江浩森的工资都被她霍霍了,后来两人就是争吵冷战。
有句话说的很好,真正的离别从来不是哭闹,而是悄无声息,江浩森的老婆在一个阳光晴好的下午,收拾完家里,把银行卡装进兜里就出门了,消失在春暖花开季节。
苏哲还劝江浩森找找对方。
江浩森心灰意冷,表示不会再联系对方。
那个女人说白就是骗婚的,专门盯着江浩森这种相信爱情的屌丝。
他们走出校园的时候,身后有人喊苏哲的名字。
苏哲扭头看去,对方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梳着高马尾,素颜朝天也难掩天生丽质的漂亮,尤其对方身材高挑,差不多有168的样子。
江浩森看见女孩后,脸色不由的红了,急忙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显然想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苏哲目光盯着对方隐隐冒出怒火。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欠他30万,还把他删除的李欣悦!
李欣悦看到苏哲愤怒的眼神,笑吟吟的唇角渐渐凝固。
他什么意思?
为什么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个样子的啊。
苏哲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现在跟李欣悦提那笔三十万的打赏,她肯定会满脸懵逼。
算了,以后有的是鸡会把损失找回来。
按照历史轨迹发展,高考结束的暑假,正是苏哲疯狂跪舔李欣悦的时候。
比如李欣悦想喝奶茶,想去逛街,想去咖啡厅,这些苏哲都会统统满足,他宁可自己去饭店当兼职工,也要供着李欣悦花销,只为听李欣悦一句:苏哲,你对我真好!
说实话,当舔狗真的很没尊严,可是架不住喜欢对方啊,如果不喜欢的话,谁又愿意想当舔狗呢。
苏哲庆幸现在的自己能够释怀,不知道有多少狗友们还无法走出那些创伤。
李欣悦注意到苏哲眼里的变化,问道:“是不是考试没考好啊?”
苏哲耸了耸肩:“也就那样。”
说完他扭头就准备离开。
这个无所谓的举动让李欣悦愣住了,以前苏哲巴不得像条狗一样蹲在自己身边,每次上自习课都会跟她同桌换位置,因为苏哲想跟自己当同桌。
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欣悦的追求者不在少数,每天都会收到情书,整个高中时代能入她眼的也就苏哲了。
因为苏哲长得很阳光,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治愈的味道,最关键的苏哲还会弹吉他呢,要说有什么缺点嘛,就是成绩中上,家境不是很好。
李欣悦最近在犹豫,隔壁班有个富二代在追求自己,邀她去吃烛光晚餐,听说有空运的牛排和88年的红酒。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西餐呢,听说西餐特别贵,都是非富即贵的才可以消费得起。
李欣悦对着苏哲的背影喊道:“苏哲,你就这样走了?”
苏哲扭头:“有什么事吗?”
李欣悦被话噎住了,竟然还问我有什么事吗?自己平时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苏哲看李欣悦没有说话,径自向外走去。
江浩森看到这一幕,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我不会是看错了吧,女神亲自挽留苏哲,苏哲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一边是自己的好哥们,一边是班级的女神。
江浩森看苏哲不舔,那我舔,他悄悄沾了唾沫的手拢了拢头发。
“李欣悦,那个那个我晚上能不能请你吃肯德基啊?我手里有两张优惠券。”
李欣悦斜眼看着又黑还胖的江浩森,嘴里吐出两个字:“没空!”
江浩森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眼里的希冀瞬间熄灭。
整整高中三年,他和绝大多数男生一样暗恋李欣悦,本打算做不成情侣,做个朋友也好,没想到就这样被拒绝了。
他低着头灰溜溜的离开了。
李欣悦看着走出校园大门的苏哲,午后阳光打在苏哲身上,光影的变化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成熟。
苏哲,你别后悔!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万分后悔!
苏哲回到家后,抬头看着墙皮剥落的老旧小区,这里是纺织厂家属院,他的父母都是纺织厂职工,从爷爷辈开始就在纺织厂工作。
如果苏哲将来也进入纺织厂的话,就是一家三代人的传承,可惜是没落缺油水的老纺织厂,不是人家新闻里报道的那样《三代烟草人的传承与守望》
2009年,这一年对很多人都是平淡的一年,对苏哲家来说是命运转折的一年,首先就是纺织厂要倒闭了,父母即将下岗。
曾经父母选择买断工龄,结果才补偿几千块钱,苏哲父亲气不过就去找领导,去上访,结果被人打了一顿,最后以寻衅滋事直接开除,一分钱赔偿款都没拿到。
如今再次站在命运齿轮转动的十字路口,苏哲有些恍然,即便他带着后来的记忆,面对这大势,也无疑是螳臂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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