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天桥上的那道身影再次浮现在苏远的脑海里。

    花衬衫,鸭舌帽,墨镜,散落到胸前的栗色长发。

    这副装扮完全看不到脸,但原主依旧产生了非常恐惧的情绪。

    这只能说明,那道身影给江婳留下了非常之大的心理阴影,让她一眼就能认出。

    对手是一个高智商且非常谨慎的人,今天在百米之外用制造意外的方式杀人,尚且蒙面。

    更别提在案发当晚亲自动手了。

    自始至终,江婳可能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尽杀绝?

    苏远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他想整死王老师。

    江婳出面虽然不能坐实真凶的身份,但极有可能可以摆脱王老师的嫌疑。

    除此之外,还有两点。

    1学校那边说案发前王老师一直没有来学校,但他却在案发当晚突然出现。

    2我,也就是江婳,并没有死。

    既然选择动手,何不赶尽杀绝?

    只有一种可能,自己被王老师救下了。

    而后就在前后脚的时间,警方赶到了。

    为什么会来得那么及时?

    很有可能就是凶手那边主动报的警。

    苏远基本能搞清楚事情的因果了。

    礼堂爆炸案后,王老师并没有死。

    他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但苦于没有证据,于是在暗中追查。

    这一来二去,可能真让他觉察到了一丝端倪。

    空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王老师作为副本中的巅峰战力,让空白异常忌惮,所以他(她)选择借用警方的手来除掉他。

    他杀死知情人吴坤雄,栽赃给王老师,利用警方急于破案的心理来拿捏他们。

    唯独令他意外的一点是突然闯进这里的江婳。

    空白选择直接动手,但王老师此时也已经赶到了,他(她)只能选择逃跑,之后是“及时”赶到的警方。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自己目前的任务应该就是先帮助巅峰战力王老师平反吧?

    苏远皱起眉头,感觉这样也有难度。

    从事发到现在,只有那位中年警察来看望过自己,这足以说明警方的态度。

    他们希望能够尽快结案!

    而自己对于案发当晚的具体细节没有丝毫记忆,如果仅仅是空口白牙地告诉警方王老师是被冤枉的,他们真的会相信并采纳自己的说法吗?

    已经过去多久了?

    林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能已经有好几天了吧。

    窗户被很厚的窗帘遮住了,透不进一丝光源。

    水声依旧在响着,但这次似乎被调整了位置,没有继续滴落在地。

    而是滴在林源的后脖颈上。

    他很困,意识涣散,但是这些水滴让他根本睡不着觉。

    他很渴,嘴唇干裂,但最渴望的水源滴在了自己的身后。

    哦对了,肚子也很饿。

    这样一想的话,其实根本没过多久啊。

    要不然早就被渴死饿死了吧

    正当林源这么想着时,房门被打开了。

    那个老警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来了,看样子是刚刚睡醒。

    “想清楚了吗?现在愿意好好配合了吗?”他搬了一条凳子,在林源面前坐了下来。

    “”

    林源想骂他的,但话到嘴边变成了:“能不能让我喝口水?”

    郑春元没有说话,而是对着门外守着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那人拿着一杯白开水走进来,递给郑春元。

    林源目光死死的盯住那杯白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郑春元拿着水杯,缓缓递到林源嘴边。

    就在即将接触到之时

    “啪啦——”

    郑春元突然松开了手,水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

    郑春元坐回了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脖子:“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林源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水杯,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缺水,但两行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奇怪,我为什么会哭?

    “你在案发当晚去了江衍二中,亲眼看到王景霖用榔头杀死了受害人,然后帮他转移凶器,对吗?”

    “对。”几乎没有犹豫,没有思考,这个答案脱口而出,快到不像是他本人说的。

    也就是在他说出这个字的一瞬间,周围的场景开始迅速坍塌,继而又变的明亮起来。

    面前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上面分别坐着三个人。

    中间那人的身前放置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审判长。

    高台的下方还有一张桌子,那里坐着的是书记员。

    墙壁上挂着国徽,象征着法律的权威和公正。

    林源低头一看,身上正穿着囚服,戴着手铐。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几位受害者家属极为恼怒的看着他们,要不是有人拦着,恐怕早就冲上去将他们撕成碎片。

    等等,他们?

    林源转头一看,才发现那位高大的狱友也站在他的身边。

    他叫什么来着?

    对了,怎么可能忘记。

    他叫王景霖。

    “咳咳”

    高台上,那名严肃的法官开口了:“公诉人,请宣读起诉书!”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脚下的瓷砖变成石板,周围的一切迅速老化,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山水画和书法作品。

    正中央的国徽变成了一块悬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

    【明镜高悬】

    牌匾下方是一张长方形的公案,公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令签,公案后是一把高大的太师椅,椅背和扶手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他们的身旁多出了两排大汉,他们用手中的棍子敲打地面,嘴里整齐一致的高声喊着:“威武~!!”

    “啪!”

    公案上坐着一位身穿官服,脸上表情不怒自威的男人,他一拍手中的惊堂木:

    “陈渊,王景霖,你二人可知罪?”

    “江衍市人民检察院起诉书,经依法审查查明”

    “你们二人”

    “被告人陈渊,王景霖”

    “罪不可赦、天理难容!”

    “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周围的环境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公案上那人手中的惊堂木变成了毛笔,周围多出了一些面色惨白的人,他们蹲在地上,往他们面前的一口油锅下添加柴火。

    随着手持毛笔的判官一声令下,牛头马面走了过来,架起林源和王景霖往那口油锅走去。

    林源感觉自己真是疯了。

    也有可能是身体的主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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