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摸着韩翊奉上的黄杨木弓。弓背上闪着暗哑的光泽,
“好东西,孤想赏下去。韩翊是吧,你倒是说说,这神弓赏给谁呢?”
韩翊咽了咽唾沫,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下,打心眼里说,他是很想拥有这张弓的。
只是,小时候韩平说过,不要太过贪恋过于好的东西,人人都想要,到最后就成了凶器。
这次韩翊是想借刘邦之手确定自己对这把弓的名分,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它成为别人之物,韩翊心痛,却不得不笑着应道,
“赏这次第一个进入荥阳城的人。”
韩翊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在场众人的眼中,刘邦笑而不答,张良笑着否定道,
“嗯。诸将实诚,要的是爵位和封地。王上平常配的武器,都是一等一的精品,这把弓对他们构不成多大的吸引力。”
韩翊的神情放松了点,他看看弓,看看刘邦,再看看张良,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
“王上,臣很馋这把良弓。”
刘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孤这里不但有良弓,还有故魏王的佩剑,都是一等一的好物,都想赏了你。
不过,到现在为止,你立的功,还不足以得到这两样宝器。
孤身畔多的是想建功立业的壮士,但孤想把这机会交给你。只一件,办好了,两样都是你的。”
韩翊笑了。
前日龟山一日,丢了多半条命,无意间让楚国没了赤狐;昨日救大掌柜时,经历了一场大惊险,又取了琴氏爱徒项上人头。
这样的功劳还不算大,还得要再立功才能得这两样好物,可哪一次不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韩翊累了,这两样东西,再也不能引起他强烈的欲望了。眼里没了光,脑子也冷静下来,转得飞快。
原来,刘邦是想派新任务了,而且这任务危险系数极高,还非他去做不可。想想就脊背发凉,
“王上对我的恩德,天下人共知。只要能为陛下效劳,小民愿万死不辞。”
韩翊的话让刘邦很受用。刘邦不是项羽,可是经历了足够多的人情冷暖才走到现在的。在他心里,韩翊的话是不是发自肺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说怎么做。
“韩翊不是武将,这两样东西,终究是好看多过实用。就这样说了吧,这事要是成了,等孤成天下主的那一天,你现在拿到的利好孤允许你世世代代承袭下去。
另外荥阳城下时,孤再把城里最好的酒楼赏你!”
这简直是封妻荫子级别的赏赐,而且还是高祖级别的,这种落到实处的好处,比朝代开创初期的那种加官进爵的赏赐,不知要稳上多少倍。
韩翊的眼里的光再次亮了起来。
“孤听说你在宛城有一堆好兄弟。”
刘邦说的是褚衣帮还有青衣帮他们。自从梁家被汉国这头连根拔起之后,青衣帮利用他们的亲朋故旧的关系接管了不少原梁家暗中控制的商号和生意。
至于说褚衣帮,没了梁家再三袭扰,他们也放心大胆地替韩翊跑着买卖马匹的生意,再加上松子帮忙给找了几个匈奴奴隶出身的养马人,韩翊的马匹生意也暗中顺利地开展起来。
“亲兄弟,明算账。小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也算是上道的。”
韩翊把话说得很直接。在刘邦这样的聪明人面前,实话实说才是最好的的应对方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也是你平素积累的好人缘。现在,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你去告诉他们,孤要送他们一场大富贵。”
刘邦的命令下得很明确。
韩翊不解,刘邦让张良解说给他听。
“世侄,王上要你带陈平去宛城,与那两个帮派的人接洽。
金镒,我们管够。至于说爵位,我们也不吝惜。”
韩翊的眼中有了光。
想他韩家在洛阳,除了族中子弟在故韩国及周边郡县掌实权的之外,还有的就是世代的韩家人处处与乡里为善,只要乡里有小童有可造之资,他韩家无不是尽力去帮扶。
从来不提半个字的恩义与回报,可那种无形中的回报却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如果慷刘邦之慨,结他韩翊与宛城诸人的善缘,为他和他子孙后代种下善果,是再好不过的事。
韩翊嘴角的笑咧到了耳根处,由陈平带着,去往宛城。
离上次见到陈平已经过了很久,现在的陈平风尘仆仆的,鬃边多了几丝白发,眼神中也有了沧桑之感。
那种沧桑感,韩翊以前从来没有在陈平的身上看到过。可以想象得到,这次荥阳大败,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陈平都吃了不少苦。
看上去,倒也比先前更加地稳重了。
向东走了好久,韩翊才听得耳边传来了陈平的声音,
“韩翊,韩公子,王上交给你的任务。再在我好好地给你梳理一下。”
“王上手上的将卒大多是从大将军那调过来的,别说拿下荥阳,就算是图跟前的成皋都非常地费劲。
王上想要宛城牵制住项羽一阵子,确切地说,是等他打来时,莫让他拿下城池就够了。”
陈平没有再往细说,韩翊也吃不准刘邦那头作的如何谋划,但是以宛城的城固水深,青衣帮加上褚衣帮,再加上城中的百姓,只要粮水充足,拒项羽军于城外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宛城粮食买卖的活跃程度和规模,在华夏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刘邦的金镒给得足足的,只要吃进宛城两天所有的粮食交易量,就足以让整个宛城中人在将近一年内饿不着。
“宛城多商贾,怎样在城中一旬之内建立起一支正规的军队,你有何想法?”
陈平问韩翊。上次小柒他们只是奉命剿清梁家,匆忙得很,很多细节,都了解得不够透彻。
“九江王英布,曾经为骊山徒。他在骊山时,有一个与他武功不相上下的好兄弟,就是现在的褚衣帮当家的。他手下的那些个褚衣帮帮众,也都是刑徒出身。
他们都打过仗,听说屠当家的曾经还是英布的部下,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事,他离开了英布干起了在江湖上下苦的勾当。”
“这人咋样?”陈平对韩翊看人的眼光,还是很认可的。
“骨子里有商贾权衡利弊的特性,但比起青衣帮林当家来,他更有一套自己行事的准则。”
听到这些,陈平心里有了底。但具体咋样,他要看了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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