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批改完试卷，汪暖继续写下一科，余光看见我又在看道德经，手下没停，随口问道：“你很喜欢传统文化吗？”
“说句不中听的，咱们老祖宗的思想非常博大精深，是西方文化无法比拟的，只是很多内容咱们理解错了。”
“比如呢？”汪暖停下笔，手腕戳着脑袋，笑款款地看着我。
我俩学习的时候时常会这样，写着写着聊起别的，就把时间放一边，聊完了再继续，她这个样子我没在意，边看边说道。
“比如女子无才便是德，实际上是辩解的辩，意思是女子有才也要装作没才的样子，也有人说女子没有才华但明辨是非，也是德。但大家都忽略了后面还有一句，此语殊为未确，你可以理解为有待商榷，也就是说这话本身就是一句没想明白的话，却被瞎翻译的版本传到了现在。”
汪暖没有接话，手腕托着下巴继续听。
“还有一句叫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其实原文是这么说的。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加了两句以后整个意思就都变了。”
“还有吗还有吗？”汪暖像个缠着父母讲故事的小女孩，听得津津有味。
“有啊，道德经里有一句话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很多人会理解成天地不讲仁义，把万物都当作卑贱之物。实际上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无所谓仁义，或不标榜自己仁义，对待万物与被丢弃的草扎的狗是一样的，圣人百姓与刍狗也是同样的关系。”
“还有吗还有吗？”
嘿，你是跑来听我讲故事来了。
“有啊，比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这句话也不一样？”汪暖睁大她本身就很圆的眼睛，惊呼道。
“当然，这句话说某人学完了要赶紧复习，不然就都忘掉了，复习完了再听我讲故事岂不是更开心。”
“哼，拐着弯骂我。”汪暖皱了皱小鼻子，轻轻捶了捶我胳膊，依依不舍地转回去，“那学习完你再给我讲三个哦，不，讲五个。”
“看你表现咯。”
“不要嘛。”刚准备做题，汪暖又放下笔，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哎呀，你最好了，学完了就讲好不好？”
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微嘟的嘴唇，佛来了都顶不住，“好好好，你说了算。”
别说给你讲传统文化了，你特么要星星我都给你摘去。
26
和大怨，必有余怨；焉可以为善我慢慢合上《道德经》，品味着书中的这一段话，从旁边拿过来《黄帝内经》，翻了两页，意味索然。
把书合上当作枕头，我趴在桌上看着汪暖，酝酿睡意。
窗外阳光的角度把汪暖的脸照的一面亮一面暗，一些发丝洒下来，睫毛忽闪忽闪，朱唇微微翘起，活脱脱两个女神。
一半性感一半唯美。
“再看戳瞎你眼。”汪暖带着笑意，做了个执笔欲刺的姿势。
“我眯一会，你做完卷子叫我。”
“嗯。”汪暖随口应着，又写了一会，突然转过来：“你怎么还不睡？”
“就觉得这样很舒服，好想咱俩能一直这样。”
汪暖沉吟了一下，抿着嘴唇随手抽出一本书，放在我俩中间，挡住我的视线：“你…赶紧睡吧。”
这算是拒绝吗？
27
我做了一个梦，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我变成了第三人称视角。
梦里的我呼吸沉重，俨然已经睡着了。
汪暖悄悄离近，把书挪到一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慢慢挪到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也有点想。”
我挪姿势的动静吓了汪暖一跳，她赶紧坐直，假装做题，脸上徐徐染上一朵红云。
她偷偷看我一眼，发现我并没有醒，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头发别到耳朵后边，才继续做题。
做着做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偷偷凑近，掏出手机，和睡梦中的我拍了两张合影。
她心里应该是有我的吧，那刚才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28
再次醒来，夕阳刚下山，晚霞含羞带怯。
我睁开眼，汪暖正看着我出神，见我醒来，一别头发，低头看题去了。
我保持着姿势，划了过去，“我就问你一句话。”
汪暖往里面挪了挪，故作镇定，盯着已经写过答案的题，就是不看我一眼，“你问，但我不一定回答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帅毙了。”
“呸，不要脸。”汪暖小脸一红，把卷子砸了过来，顾左右而言他，“我饿了。”
“好，给你讲完卷子咱们就去吃饭。”我一边翻着她的错题一边说道：“进步很快嘛，以你现在的速度，考研很有希望。对了，你想吃啥？”
“吃火锅吧。”
“可以啊，还得是鸳鸯锅底呢。”我特地把“鸳鸯”两字加了重音。
鸳鸯锅底本身没什么，但我用这种方式说出来，略微有点尴尬。
汪暖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表白了？
我在心里打了打气，“暖宝…”
平时很少这么叫她，于是这个词就演变成了说正事儿专用开场白，我还没来得及往下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恒你大爷！非得挑这时候打电话嘛？！
29
气氛破坏殆尽，我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张恒哭泣的声音，“我俩分手了”
我赶忙安慰：“你先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汪暖刚投来关心的目光，她的电话也响了，是凤溪。
我俩忙安慰这两位伤心之人，张恒哭着让我陪他喝酒，凤溪那边哭的更惨。
二人晚餐泡汤了。
我俩收拾完东西，我奔向饭店，汪暖奔向宿舍。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隔了十步，汪暖冲我喊道。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我。
30
张恒约的饭店其实就在学校斜对面，但是从学校正门走路过去要十分钟。
走到校门口时我突然想起汪暖说过“别出学校。”
我站在校门边上，警惕地四处张望，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过客，也没有电影中常出现的面包车，根本无需担心。
自己怎么傻了，哪有人在校门口堵人堵一个月的。
为自己的愚蠢好笑，我摇了摇头，迈开步，去迎接一位伤心人。
饭店也就是个苍蝇小馆，七八张桌子加一个小包间，仔细看还能看出两张桌子反着油光，不过空调常开这一点着实令人欣慰。
见到张恒时他沉默地喝着酒，桌上摆着零零散散的手机零件。
“这么严重？手机还给摔了？”拉开椅子，我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的初恋和用了三年的手机，就这么结束了。”
张恒的状态比我想象中好一些，可能是把手机摔了的缘故，至少现在情绪稳定。
“你俩为什么分手啊，如果只是吴宣佳那事，不至于闹到分手那一步吧。”
“别问，问就是性格不合，来，喝！”
几瓶酒过后，我基本明白了他俩分手的原因。
俩人在闹别扭，今天张恒认了个怂，把凤溪约出去吃饭看电影，吴宣佳那事儿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去了。
结账的时候凤溪要结，张恒觉得人是自己约出来的，又是求和好局，理应自己结，凤溪没抢过他，阴阳了两句。
两人就这事又发生了口角，把吴宣佳那破事又扯了出来，越吵越上头，凤溪说他大男子主义，他说凤溪强势。
吵了一路，最后凤溪提了分手，张恒也在气头上，分就分！
一拍两散。
张恒碰一杯说一段他和凤溪的过往，一起做活动，一起看电影，一起压操场。
每碰一次杯我也得喝一杯，后来学聪明了，光碰杯不喝，张恒也没觉察出来，但我能感觉到自己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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