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佑生和谢正义共同的努力下,仙家的暴走被暂时压制了下来,事件最终以谢正义的死亡,与仙家神像被毁为终结。”
“因为谢正义生前的嘱托,吕佑生推测仙家能够通过知道祂存在的人投影出自己的力量,于是,在张建军的帮助下,他们将这起事件的真相封锁,只有在场的六个人知道一切的经过。”
“失去了在世间的依托,仙家无法再将沾染永安村一带,这场传承了近百年的供奉终于划上了句号。”
“这样的结局,你真的可以接受吗?爷爷……”
顾时在庭院中见证了事件的全程,他感觉自己的存在与梦境已经开始发生了脱离,原本是梦中的人无法接触到自己,现在就连仙家也无法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他只能站在一旁,像是在观看一场壮烈恢宏的史诗,看着那过往的人在他面前以血与生命去守卫自己的职责,与世间的安宁。
虚幻,飘离,顾时觉得这都不像是真实会发生的事情,但是能力中的“解密学者”却在告诉他,这便是被埋葬的往日真相。
他注意到爷爷的灵体在反抗仙家的过程中产生了明显的反应,毫无疑问,这是引起了灵体共鸣的表现,证明这起事件即使与真实情况有所偏差,但也基本吻合。
“这就是真相……”
顾时看着在各处匆忙善后的几人,沉默不语。
…………
仙家神像被破坏的那一刻,吕佑生就感受到了一股冲击从另一个层面扫过了整个主屋。
那些原本还在竭力挣扎的畸形肉块,也随着仙家神像的破碎萎缩,风化,最后变成了一堆堆松散如灰尘一般的颗粒。
很明显,仙家的影响已经彻底离开了这里,无法再投射出任何的力量了。
吕佑生翻开那堆神像的残骸,那些黑石碎片依然散发出奇丽的油光,却早已没有了那股诡异的流动感。
碎石中间,两颗血红的宝石,静静地散发着微光。
吕佑生一言不发,继续举起斧头,对着宝石狠戾地劈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红色宝石彻底碎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的光芒,他才停下了自己疲惫不堪的手臂,再也拿不动斧头,手一松就把它丢在了地上。
“好了阿生……冷静一点吧。”
处理好谢正义尸体的张建军在一旁看了吕佑生很久,等到后者发泄完后,他才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吕佑生微微地摇着头,目光看向主屋正中央静静躺着的谢正义的尸身。
只见他已经被规规整整地放置在了大堂房梁的下面,脖颈上简单地套着一根打了结的绳索。
张建军伪造了一个谢正义上吊自尽的虚假现场。他以前见过不少被批后羞于苟活,悬梁自尽的人,对于这样的现场,他有经验。
何况,谢正义本身就被仙家用黑烟勒死的,他的脖颈上也有着明显的勒痕,尸体状态也很符合窒息身亡的样子。
唯一不太自然的,就是谢正义那被仙家吸干生气后了无血肉的枯骨身体。
看了一会,吕佑生只感觉情绪又涌上了心头,差点就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朝前倒去。
幸好张建军就在他身边,及时地扶住了他。
“阿生,保重自己!”
张建军没有经历刚才的凶险场面,他只能从自己的角度上去体会吕佑生的情绪,尽量地和他共情并予以安慰。
“谢正义这人是个男人,我们都会记住他是个有担当的人!”
“老张,我都知道,只是……”
吕佑生强忍住自己的泪水,不忍再看向谢正义的尸体。
“只是到了最后,我都没办法好好地给他收尸,甚至还要伪造成他是自尽而亡……我,我对不起他啊……”
“这压根不是你的错……你不是说那个什么仙家会通过知道祂的人继续传播吗,那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们就只能伪造谢正义的真实死因。之后外人问起来,我们也能用一个很好的理由去搪塞他们……这方面我懂,我来想办法糊弄过上面的人!”
“用谎言制造的正义吗……”
“那谢正义不也是在用谎言维系他的正义吗?”
张建军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却很会把握人心,说服他人。
经过这一番话语,吕佑生的内心好在是得到了些许宽慰,但他还是没有完全从中走出来……也可能这辈子他都走不出来了。
离开张建军的搀扶,吕佑生自己慢慢地从主屋走了出去。
外边的庭院内,刚刚帮忙清理完现场的几人安静地等待着屋内的二人。
与仙家的斗争留下了一地的狼藉,他们忙着清洗掉了血迹,处理掉了鸡棚里那些被失去神志的谢正义活生生咬死的鸡的尸体,还不忘把院门弄倒,假装他们是强行破门而入的样子。
见到吕佑生出来后,他们也是赶紧围了过来,看着他一脸颓唐的样子,同样好言好语地劝说道。
吕佑生勉强地笑了笑,表示自己还没有脆弱到这种程度。
最后检查了一遍现场,张建军确认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才离开了主屋。
“接下来,我们要去县里报告指导小组,留两个人看住谢正义家,再来两个人跟我一起去县里。”
张建军指示了一下在场的其他四人,最后看向吕佑生。
“阿生,我们先送你回去,你的情况很不行,得赶紧先去休息!”
吕佑生垂着眼,摆了摆手,拒绝了张建军的提议。
“这里不能拖太久,我们得咬死第一发现人的身份,越早去和县里报告越好。”
“至于我,我自己可以回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吧……”
“可是阿生……”
张建军又劝了几句,可吕佑生并不打算接受他的陪同,执意要自己一个人走。
或许是看出来张建军在担心什么,吕佑生咧了咧嘴,冲着他强笑道。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寻短见的。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连我也死了,那你们不就直接变成最可疑的嫌疑人了吗?到时候还怎么把谢正义的事情糊弄过去?”
“我会活下去的,为了谢正义,也是为了这个世界。”
说完,吕佑生便转身朝着庭院外走去。
看着吕佑生远去的背影,张建军终究还是没有阻止,分配好行动任务后,他们也开始为了守住真相而各自努力。
“这秘密一守,就是要守一辈子的呀。”
吕佑生蹬开自行车,缓缓地坐上它,向着永安村的方向骑去。
从他进入谢正义家,到打破神像,再到处理好现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天色也悄然变得昏沉。
夕阳落入大地的彼侧,山野树林在渐渐蔓延的夜色中变得宁静祥和,极目望去是辽阔的大好风光,隐约还能看见远处山后飘起的炊烟,那是乡里邻亲仍在生活的体现。
这就是谢正义和他的祖辈一直在守护着的事物,现在也变成了他要守护的事物。
情自景起,吕佑生难以多言,无以多慨,只是安安静静地骑着车,走向自己的命运未来。
…………
梦境开始变得虚幻,顾时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阵阵晃动感,他正在与梦境世界剥离,他就快要醒过来了。
在这最后的时光内,他一直跟着爷爷的步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是想单纯地看着爷爷,看看他在事件后的状态。
“这样就能对上了,爷爷的那句话,他内心的愧疚,一切的一切来到了真相的交错点。”
终于把真相的蛛网解开来,顾时的内心固然激动,也难免为此而感慨。
不过,现在好像还有一个事情没有得到答案,那就是四——
突然,爷爷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停了下来,他刹住车立在了山路中间。
发生什么了……?
顾时的视线被爷爷挡住,他想走到旁边看看情况,却感受到自己与梦境的联系越来越脆弱。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晃荡,天地朝着一个点不断收缩,他的身体不受控地传来了下坠感。
但就在他即将退出梦境的前一刻,他还是看到了爷爷前方的情景,那让他停下来露出惊骇神色的事物。
那是一只浑身长满黄色兽毛,身体瘦长,双目在夜色中放出光芒的动物。
它生着四足,却双脚着地,像人一样立在道边。
最后,在万物的崩解中,顾时看见它长着胡须与容貌的嘴巴,轻轻地上下开合,吐出了充斥着疯狂,雌雄难辨,但的的确确是属于人的声音。
“老乡……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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