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逃要战都只是一个念头罢了。
具体要怎么做却并不简单轻松,纪砚尘现在的身体不复从前,若是动静太大惹了人注意,他恐怕逃不出这周围就会被发现。
思索片刻,纪砚尘忽而起身来到窗边。
只是浅浅打开一条窗缝便有刺骨的冷风与寒雨灌入房间中。
现在正值隆冬腊月,冒雨逃离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却也是活下去唯一的可能。
建在半路上的客栈房间简陋,站在门口就能将房间看尽,根本就不是能藏人的。
留下来,他是打不过那么多凶神恶煞的追杀者的。这里之所以能有这么多人,很可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看来这些人背后的人已经等不及要他去死了。
脑海中飞快就做下了决定,纪砚尘伸手就要将窗户拉得更开。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这让他动作一顿,呼吸都放缓了。
他不做回应,门外传来小二低沉的声音:“公子,我来给您换壶新茶。”
纪砚尘闻言扫向桌上的茶壶。
他因为不知道茶壶中是不是也有药,所以一口也没有碰,现在那茶壶里多半还是满的。
而且他也从未说过要让人换茶,这人怎么这会突然来了。
“不用了,我已经休息了。”纪砚尘压低声音,回绝门外的人。
小二顿了顿,片刻后却又敲门道:“客官,现在天冷,咱们掌柜的说要给各位多送条床被,小的给您拿进来?”
纪砚尘瞬间抓紧了窗板。
不对劲。这人为什么非要进来?
除了等不及了外,纪砚尘猜不到别的原因。
这整个客栈来要他命的人,恐怕已经等不及了。
他也不能再拖下去。
一把抄起桌上的剑,纪砚尘拉开窗户,顾不得寒风冷雨拍在身上冻得一个哆嗦,他动作迅捷的从屋内翻了出去。
窗板在狂风的作用下猛一下拍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小二一愣,已顾不得什么,猛地就撞开了房门。
门板啪一下发出巨响,险些四分五裂。
小二只来得及看到窗口一闪而过的衣摆。
“跑了!”
小二惊呼一声,冲到了窗边,迎着风雨模糊看见纪砚尘动作如同灵活的小兽,冲向马厩。
“跑了!人跑了!”他脸色剧变,连忙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大堂的人本来就在纪砚尘进门时大部分注意都落在他身上,加上小二嗓门大,他这一喊大堂内许多人都听见了。
坐得满满当当的众人哗啦站起来大部分,有人冲上了楼,有人朝着门外而去,动作十分迅捷。
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那些推开客栈大门的人一出门就看见一道人影骑着马飞快跑远,马儿的嘶鸣在暴雨中变得格外虚幻飘渺。
“妈的!快追!”
有人怒喝一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向了马厩。
不一会儿,数十匹马便一起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纪砚尘消失的方向追去。
……
暴雨喧嚣,冷风如一把把钢刀,一刀刀地凌迟着纪砚尘的皮肉。
几乎是刚从窗边跳下去,他浑身就已经被暴雨淋透了,那丝丝寒意如同锥心刺骨的针,一下又一下刺进肉里,而且还专挑关节处扎,又酸又痛又麻痒。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停歇。
身后的那些人如同黑暗里朝他迫近的疯狗,毫无怜悯之心地朝着他呲着獠牙。
纪砚尘不敢在官道上跑,那里遮挡物太少,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见他,太容易被抓住行踪了。
他只能往山林里跑。
至少密集的树林可以稍微遮挡那些人的脚步。
晚上的林子里漆黑无光,除了发泄似的雨声,没有别的任何动静。
纪砚尘一边纵马,大脑一边飞快运转。
忽而,他甩起马鞭用尽全身力气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尖锐嘶鸣一声,红了眼似的狂奔起来。
纪砚尘却抓住这个时机,竭尽全力护住头和心口身子一歪摔下了山坡。
这是他一早就发现的陡坡。
林中漆黑,若是他能脱离奔马藏在这些灌木丛里,很可能能利用马将人引开。
灌木被折断的声音被暴雨淹没,纪砚尘手在地上乱抓,终于抓住了一根树藤,止住了自己不断下冲的势头。
“咔!”
纪砚尘猛抽一口气,脸色瞬间白得透明。
他摔下来的势头有些猛,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树藤,这么一扯,手臂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脱臼了。
纪砚尘躺在漆黑的山坡下,脚下勉强着了力。
他不敢出声,艰难地捂着自己左手臂,耳边听着狂乱的雨声和急促的马蹄声。它们由远及近,最后从他头顶飞奔而过,没有丝毫迟疑。
直到那些声音终于渐渐远去,纪砚尘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挣扎着扶住自己的手臂。
以前学武时,他和师父学过正骨。
那时是为了若有一天上战场,可以有一个保命的本事。
那时的纪砚尘如何也不会想到,最后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到了这个方法。
真是讽刺。
他学习这些是为了保家卫国护佑百姓,可到头来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人却成了害他至此的人。
纪砚尘眼眶如同烧着一样,手上一用力,咔嚓将脱臼的左臂正了回来。
他有些虚弱地又休息了一会儿。
直到再也听不到马蹄声后,他才缓慢又艰难地从坡下爬了上来,朝着来时的道路走去。
他走得不慢。
无人操控的失控惊马不会吸引那些人太久注意,他现在必须在那些人反应过来找到他之前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他需要休息,若是继续泡在这样阴冷的环境里一定会发烧。
他这样想着,脚步已然有些踉跄。
只是纪砚尘以为那些骑马而来的便是想要找他的所有人,因此当他一身狼狈颤抖的走回官道上时,看到那些提刀立在道上的大汉时,表情难掩愕然。
是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指着纪砚尘大喊:
“他在这儿!”
“他在这儿!快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纪砚尘整个苍白得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也被这一嗓子惊醒了有些混沌的大脑。
看着朝他跑来的众人,他眼神利起来,猛地抽出长剑。
冷白剑光如残月,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冲得最快那人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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