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兵部正式宣布禁军、厢军轮休的计划,谢昕调任勇毅军马军指挥使前往江北大营,而望州静山军此前在京城服役的两个营以及临时调往东征军中服役的三个营也将在步军副都指挥使黄敬昭的率领下回到望州,同时,将再抽调三个营进京服役。
调兵文书传到望州,柳明诚看都不看,直接让人交给柳翀。
柳翀今日却不在府里,因为柳明诚之前跟毕家订的两艘官船回来了,停靠在平原县南码头。今日,柳翀跟冯柯商量好了,以拉练的名义一大清早就带着两千名新兵急行军来到了码头上。静山军的训练一直很注重长途拉练,没办法,在这个缺少车马的情况下,两条腿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
到了码头以后,两千人分作几组分别上船去海上转悠了一圈,由邹浩从中选出了五百人编成静山军水师营,对外则称为静山军马军第四营。
剩余一千五百人则分别编为步军第五、六营和马军第三营,至此,静山军十个营的兵力便算是正式满编了。
次日,柳翀拿着调兵文书来找冯柯:“克远,又得调兵进京了,这次是三个营。”
“马军第一营、第四营都不能动,那就只能是剩下的那三个新兵营了,倒是刚刚好。”冯柯摇头苦笑了两声。
“问题是这三个营的指挥使还没确定。本来打算让我三弟带一个营,可他进京也不合适啊!”柳翀有些担心。静山军现在不缺兵了,但却缺将领,这也是个无可奈何的问题,毕竟将领的培养不像士兵那样,紧急训练几个月就能速成。
冯柯认真盘算了一会儿,道:“这样吧,让三公子担任名义上的步军第五营指挥使,让宁红薇女扮男装担任该营副指挥使,实际管理第五营;让常愈担任步军第六营指挥使,我亲自兼任马军第三营指挥使,反正此次进京肯定是要我带队,横竖我都是要去的。这几日我把各都都头、军使的名单定一下,至少先把低级军官的任命安排好。”
柳翀点点了头,也只能如此了,想了想又嘱咐了冯柯几句:“进京后士兵的训练还是要坚持,不能松懈。多带些马匹、车辆,我从西北买的马这几日就能到,所以你不必担心望州这边马匹不够。”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马军营的马我都带走。”
“什么时候出发?”
“按照调令上的时间,最迟三日后就得走了,这几天得给士兵们放两天假,让他们各自回去安顿好家里。”
“嗯。”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正说着话呢,滕致远来报:“大公子,商船回来了,在南码头卸货,那边传话来说,还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请大公子去接人!”
“接人?”柳翀心中暗忖:一定是造船的师傅!
“备两辆车,咱们这就去南码头!”
“是!”
一个时辰后,柳翀抵达南码头,果见王猛正带着人在卸货。
“王猛!”
“诶!属下参见大公子!”王猛乐呵呵地行了个礼。
“此次还顺利吗?”柳翀笑呵呵问道。
“顺利!这次带回来两万石粮食,剩下的是绢帛和毛竹,另外还有您要的”王猛凑近柳翀的耳畔,轻声道,“金银锭各十个,每个十斤,共二百斤!”
柳翀暗自咋舌,果然江南富庶啊,随随便便就能搜罗来上百斤的金锭!
“你哥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在船上看着那位造船师傅呢!”
“看着!”柳翀皱了皱眉,“为何要看着,难道人家不是自愿来的?你们不会是把人强绑了来的吧?”柳翀想起了这帮人的强盗经历,有些不放心。
“怎么说呢,是用了点强,但也是为他好。哎呀,这事儿吧,他说来话长。”王猛挠了挠头,努力地组织着语言,好半天才算是把事情说明白了。
原来,他们托南边的合伙人招纳造船师傅这件事起初并不顺利,一来,东吴官府对于匠人管理也很严格,并不允许工匠随意辞工,此举也是为了防止工匠流入他国;二来,就算有个别胆大的工匠经不起高薪的诱惑想要另谋高就,但一听说是去渊国,就都不愿意了,原因无他,在南人看来北方都是蛮夷之地,远不如南方繁华,所以便是给再多的报酬也无人愿往。
那合伙人暗中跟许多工匠商谈过可都失败了,原本都想放弃了,可就在此时,东吴最大的官船坞——括州船坞出了一码事。
半年前,括州船坞的主事吴化成将要致仕,在接替者的人选上出现了争议。吴化成力荐自己的爱徒丁钜接任,这丁钜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岁数虽不大,但手艺极佳,括州船坞最近三年所造大船实际上大多是由他总监其事的,论能力的确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但此任命在扩州刺史那里却被驳回了,理由是此人太过年轻,资历不够,并直接任命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担任了船坞主事。众人初时对这任命莫名其妙,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位新主事就是那刺史相公新纳的一房小妾的父亲!
这船坞主事是个肥差,每年过手的钱少则几十万贯、多则上百万贯,那刺史分明是看到其中有利可图才让自己人坐上了这个位置!
众人对此何尝不知,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吴化成也只能抱憾隐退。丁钜倒还好,虽有遗憾,但也不做他想,只是继续老老实实做事。
然而,这位新主事上任之后的一系列操作却着实令人目瞪口呆,他竟然在造船上偷工减料!丁钜屡屡劝谏这位新主事,可意见不但不被采纳,还被他以顶撞上官为由训斥了一顿。
再后来,他甚至开始克扣工匠们的薪水,此举终于引发了工匠们的怒火。丁钜在工匠中极有威望,众人便推他为首,带着众人去刺史府前罢工请命。
此时却又出现了一件更要命的事,不久前交付水师的一艘新船刚出海便触礁了,虽然救助及时,没有出现太大的人员伤亡,但事后水师在检查该艘新船时,发现造船所用的木板厚度根本不够,于是便将括州船坞弹劾至朝廷。
朝廷派出钦差到括州船坞严查此事,那刺史见事情败露,一面重金收买钦差,一面重兵弹压罢工的工匠,抓捕了丁钜,又杀死了近百名工匠,才强行逼迫工匠们复工。
最终那钦差与刺史官官相护、沆瀣一气,竟将丁钜定成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主使,动机便是因未能当上主事而心存不满。如此,这丁钜便被定了重罪刺配愗州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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