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咱们安排的人没接到报警电话,好像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掌柜应道。
这话让薛五颇感意外,他皱眉琢磨了片刻,分析起来:
“照理说,受了这等委屈,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咽下去。”
薛五心里,早把老六砸了小吴山居当成板上钉钉的事。
“这都不报案,要么是怂了,知道自己身子骨不济,不敢和咱们硬碰硬。
要么就是心细,察觉到那些碎片不是他小吴山居的,看透了我设的连环套?”
薛五自顾自说着,掌柜挺识相,没接话茬,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果不其然,薛五沉吟片刻,又道:
“你们几个给我盯紧小三爷,这小子当年的勾当,放到现在也够骇人听闻。
咱们不用动手,只消让他提早发病就成了。
这种人太瘆人,多活一天,我心里都不安生。
还有件事,还得劳烦你跑一趟。”
终于等到插嘴的机会,掌柜毕恭毕敬道:
“五爷,您有啥差遣尽管说……”
“明日是我闺女大喜,圈内外的朋友我都通知了。
这场婚礼非同小可,以前跟无二爷混的都会来。
没别的,就想让大伙儿都瞧明白。
江山定矣,无家玩完!”
“所以啊,凡是场面上的事儿,你得给我办得风风光光。最要紧的是,不能出差池,顺利是关键。”
薛五脸色凝重,可见他对这场婚礼极为重视。
虽说他已实际控制了小吴山居,但若没有一场体面的仪式,总觉得缺了点啥。
这不是迷信,而是遵循着老祖宗的习俗。
古时候,就算你真坐上了龙椅,若未经登基大典,没正式昭告天下,你也算不得名正言顺。
因此,在薛五眼里,这场婚礼便是他昭告世人,小吴山居归他薛某人的仪式。
“五爷,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得体体面面。
到时候,我定叫兄弟们都来给您捧场。”
掌柜拍马屁道,他也是个人精,自是懂得薛五的心思。
热闹不热闹,不在店面装潢多华丽,关键是要人多。
能请的都请,恨不得把行内人都拉来凑热闹。
“好得很。”
薛五满意地点点头,末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
“还有,得盯着无携,这家伙准会来!”
……
鲛爷府上。
鲛爷正与哑女相对而坐,手中拿着她的手机。
屏幕里,正播放着张乾对镜头微笑的画面。
这是哑女和张乾在一起时,偷偷用手机拍下的。
“瞧瞧,你那情郎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
鲛爷望着张乾的脸,仿佛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雷城图。
嘴角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哑女面如白纸,瘫坐在那铁椅子上,不知遭受了何种折磨。
表面上看虽无外伤,却显得异常虚弱,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鲛爷,我还是那句话,您想要的,我给不了;您想让我做的,我也办不到。”
鲛爷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手机被他随手一丢。
\"上次我诚心诚意请你尝尝蛇汤,你却不领情,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或许不明白,蛟某人的善意,在这乡里乡亲间,可是没人敢不领情的。
来来来,你亲自喂她喝一口试试。\"
蛟掌柜话音刚落,身旁那位穿戴整洁如村宴服务生的伙计心领神会,走上前去,轻轻扳开了哑姑的嘴,就要将那碗蛇汤往里送。
\"张开嘴\"
那伙计费力地掰开哑姑的唇齿,一勺勺蛇汤就这样倾倒进去。
哑姑拼死挣扎,手脚却被捆得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只能眼巴巴地任由那汤水灌入口中。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吧。\"
蛟掌柜估摸着火候差不多,摆摆手示意手下停下。
哑姑本就白嫩的脸上,已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蛇汤也顺着喉咙滑入了肚子里。
她只能无助地干咳几声。
蛟掌柜一直留意着哑姑脸上的细微表情。
哑姑虽满脸痛苦,但她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蛟掌柜无奈地撇了撇嘴,道:
\"哎,实话讲,我这心里是真有点失望,看样子你是铁定了心不帮我这点小忙了\"
\"我比你更想找到他!\"
蛟掌柜的话未说完,哑姑猛地高声喊道。一提及张乾,她的真实情感便难以掩饰。
纵然她看似已回归往日生活,但真心喜欢一个人,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蛟掌柜喜形于色,道:
\"既然咱俩都不知道他人在何处,而又都急于寻他,
那你能不能帮个忙,帮我录个视频,让他看看?\"
蛟掌柜晃了晃手中的智能手机,满面春风。
\"真格的,啥都不用你做,只要你跟他说,你有多想他,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蛟掌柜的话正中哑姑的心窝,她的确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张乾。
见哑姑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蛟掌柜知她已有动摇,便继续劝说,诱哄道:
\"你瞧,只要他对你是有一点点情谊,只要看到这视频,
无论他在哪里,定会马不停蹄来到你身边
那时,我自会找他讨我所需。\"
蛟掌柜循循善诱的模样透着几分亲切,但那最后一句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意图。
哑姑愣怔片刻,旋即恍然,不禁苦笑。
\"是你太天真,还是你以为我天真?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不会仅因一个视频就来找我\"
哑姑边笑边说,眼中却滚下了泪水。
那是辛酸的泪。
蛟掌柜无暇顾及哑姑内心的酸楚,叹了口气,道:
\"好言好语都说尽了,看样子,咱们得换个法子了。\"
他抄起桌上那把银勺,在酒瓶上轻轻一敲。
随着清脆的响声,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痛苦的嚎叫声。
那是一个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声音里透着难以想象的苦楚。
哑姑的笑容戛然而止,这个声音她太过熟悉。
\"听起来耳熟吧?\"蛟掌柜起身,神秘兮兮地道,\"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惊喜’。
蛟掌柜脸上那得逞的笑容,让哑姑心中猜了个大概。
她的情绪瞬间崩溃。
\"与托尼无关,求求你,放了他吧,与他无关,求求你求求你了\"
哑姑哭成了泪人,自己受苦,她能挺住。
但因她而使身边人遭罪,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这事全因她而起,如今却牵扯无辜,这份内疚感让她无颜以对。
\"既然如此,你只管照我说的录就是了。
不录,那就开始第二轮\"
蛟掌柜面目狰狞,大声咆哮,手中银勺举起,欲令手下继续折磨那人。
\"停停停,别再折磨他了,我录,我录还不行吗?\"
哑姑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哎呀,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懂了,真没劲。
你让他早点来,托尼也就少受些苦。\"
蛟掌柜颇为遗憾地摇头,拿起手机,对准了哑姑
蛟掌柜开启手机的摄像功能,镜头对准了哑姑,续道:
\"若他迟迟不来,我可不敢保证,能留住他的全尸。”
蛟掌柜虽挂着笑容,话中的阴冷威胁却让哑姑感到绝望。此刻,无人能救她于水火。
\"哎哎,这样可不成,"哑姑"别低头,抬起头来。
哭成这样,多难看啊,来,给她擦擦泪。\"
蛟掌柜对身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待哑姑脸上的泪痕被拭净,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极了,就是这样,眼神得对着镜头。
表情再凄楚些,男人才会心生怜悯。
只有心疼了,他才会不顾一切来找你。
哎,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了你们能早日团聚啊。
来,一二三,开始\"
山脚下河畔。
\"当当当\"
一阵敲击声,在幽静的洞穴中回响。
小哥身着帅气的黑衫,正持着他常用的短刀,在周遭石壁上探索性地敲打着。
\"凭我多年的经验,就知道这一趟下来,免不了要遇险。\"
黑虾子坐在一块巨石上,百无聊赖地抱怨着。
他们侥幸避过了海浪倒灌的冲击,此刻正困在狭窄的石窟之中
海水漫过了他们的脚踝,也将归途牢牢堵死了。
山洞中央躺着一块约莫床铺大小的岩石,黑虾子正瘫坐在上头歇息。
他身旁,是两尊笨重的氧气罐。
“二叔这人就是粗心,潜水服、降落伞,还有那啥运动相机一个不落,偏不让我带上顶顶重要的干粮炒饭。”
黑虾子饿得肚皮直打鼓,瞅着身旁这一堆派不上用场的探险家伙,不由自主地抱怨连连。
“信息我已经传给无携了,我信他定会寻法子的。”
小伙子停下了敲击石头的动静,宽慰道。
黑虾子非但没显出半点欣慰,眉头反倒锁得更紧了
“指望他?怕是他半路上就得栽跟头。
这会儿,谁也救不了谁咯。”
多说无益,白白消耗气力,黑虾子只想躺平,每留一份体力,便是多一丝获救的指望。
小伙子没搭他的茬,依旧握着小锤,一寸一寸地在岩壁上探索敲打。
虽说这地方已被他敲打不下数十回,但凡有一线生机,他绝不轻言放弃。
“哎,闷葫芦,你活这么大岁数,有没活腻歪的时候,想不想撒手西去?”
黑虾子本就不是能安生坐着的人,静默了片刻,便自行起身,主动挑逗起小伙子来。
如此无聊的问题,小伙子哪里会作答,只管沉默着继续他的敲击。.
“你这家伙,心性倒是不错啊……”
黑虾子自觉无趣,摸出了先前剩下一角的罐头,用拇指挖了些许残渣入口,倒也品得津津有味。
黑虾子话虽多,骨子里却是个心性豁达的人。
嘴上抱怨连连,身子倒是一板一眼地做着该做的事。.
“叮叮叮……”
小伙子再次敲到了一片岩壁,正细细品尝最后一口罐头残羹的黑虾子,即刻辨识出这声音与别处的不同。
“闷葫芦,这儿你仔细瞧过没?”
“后头恐怕是空腔,你手触的位置,正是连接空腔最脆弱的地界。”
小伙子早已留意此处,甚至对那背后的构造有了几分揣测。
“别摸了,敲开来固然是能,但后面若是石质坚硬,敲开也是白搭,只会把咱俩置于更险之境。”
黑虾子带着几分失落松了手,喃喃自语:
“这么说,咱俩真要在这破地儿窝一阵子了?”
小伙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
“得熬些时日,至少要等这潮水退去,咱们哪儿也去不成。”
黑虾子大感失望,踩着海水,又回到了那块巨石之上,直接躺了下去。
“吃没得吃,玩没得玩,我还是接着补我的觉吧……”
……
千禧大酒楼,城里头最气派的一家酒馆。
今日,薛五家闺女的婚宴,就在这酒馆内举行。
原已十分排场的酒馆,此刻又被薛五布置得更为庄重。
上下里外,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酒馆已被薛五包下,今日唯有他邀请的宾客方能入内。
十几名保安立于门前,另加七八个接客之人严阵以待。
张乾、无携、胖爷和小白,四人坐在他们的金杯面包车中,停靠在酒馆不远处的街口。
“咋办?他们派了这么多人守住门,分明防的就是咱们。”
小白端坐驾驶位,望着这群保安,眉宇间尽是忧虑。
虽说无携不让自个掺和这趟事,自个也只是负责将他们送到此地。
但这眼前的景象,仍旧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这薛五真是个缩头乌龟的主儿……”
胖爷也按捺不住吐槽起来。
自二叔出事后,薛五无论做什么,皆是躲在暗处,根本不敢正面应对无携。
跟那乌龟差不了多少。
无携抿紧嘴唇,没有言语,今日不管怎样,他都得闯进去。
这点难处岂能阻挡他的脚步。
张乾的目光全落在门前的保安身上,一番打量之下,他发现多数保安应是酒馆的,同那些接待的薛五手下几乎无交集。
他们均身着统一的保安制服。
而薛五的手下,则衣着鲜亮,与酒馆的保安截然分明。
“你们瞧,右侧那花篮旁的小门,那俩保安是酒馆的,他们应该认得咱们。”
张乾道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
“你的意思是,咱们悄没声儿地从那地儿溜进去?”
无携立刻明白了张乾的意图。
张乾点头,这已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但凡薛五的手下,哪个不认识无携。
想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断无可能。
只要把薛五那些手下的注意力引开,应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小门混入。
“这样,我开车直接冲过去,车身挡了他们的视线,你们三个趁机从车后门溜进去。”
小白提议道。
“怎么都不吱声?我的法子难道不可行?”
小白提出她的解决之策后,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不是不可行,实则太可行了。
表面上看似粗犷直接,可细一琢磨,这成功的概率却是最高的。
张乾、无携他们原先正冥思苦想些复杂的方案,比方乔装改扮之类。
在小白的法子前,那些方案显得多余无比。
“五妹,真有你的,这法子能成,实在太能成了,咱们就这么试试。”
胖伯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俊不禁地在小白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逗得小白直翻白眼。
“胖伯,咱们好好说话就成了,别占便宜哈。”
“哎呀,对不住,我没留神,一下没收住。”胖伯连忙举手赔笑。
无携没着急搭腔,仔细又打量了一遍酒楼的大门口。
薛五那架势,仿佛要把村里村外的人都请个遍,门口热闹得跟逢集似的。
那些迎宾的小伙子们,忙得跟风车似的,一波接一波的客人往里迎,哪还有多余的功夫顾及旁门这儿的动静。
小门这头也是人来人往,守门的俩汉子都没怎么细查。
只要能短暂地把正门那帮人的视线引开,溜进小门的把握还真不小。
“你觉得咋样?”
无携终于开口,征求张乾的见解。
“十秒钟,只要吸引十秒钟的注意力,混进去的几率就大得很。”
张乾心中盘算了一番,不仅赞同了小白的法子,还估摸了个时间。
薛五安排的这些保安实在是外行,比不得十一仓那帮人的十分之一严实。
“行,就按这法子来,再等等十分钟,那会儿应该是客人进门最稠的时候。
到那时,小白你驾车直奔大门去,用车身堵住那个小门。
然后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你那边。
接着,咱仨就趁这空当,悄咪咪地混进去。”
有了张乾的赞同,无携心里也有了底,最终决定采纳此计。
反倒是小白又犯起怵来,磕磕绊绊地问道:
“我就这么开车冲过去,他们不会揍我一顿吧?”
“嘿,傻丫头,让你开车过去,可不是让你撞人。
车一停,你就不停地赔不是,说是错踩油门了。
你是女司机,今儿又是喜日子,薛五肯定交代过,他们不会跟你计较。
到时候,我们趁乱进去后,你再把车倒出去,停边上等着咱们就行。”
胖伯给小白出了个点子。
小白点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隐约中觉得胖伯像是在调侃她。
“女司机怎么了?你是不是瞧不起女司机呢?”
小白不乐意地问胖伯。
胖伯嘿嘿笑了两声,没跟小白计较,敷衍道:
“五妮儿,你误会了,不是说你,你开车我哪能不放心。
我是说一般人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让你利用他们这种成见。”
“薛老板的千金出阁,又添了无家的买卖,真是双喜临门啊,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往后咱们都得仰仗薛老板的照拂。”
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人,提着贺礼,正在酒店门口登记得紧。
接待他的,正是小吴山居的那位掌柜。
二人虽算不上熟络,但也脸熟,便在门前寒暄了几句。
正这时,一辆金杯面包车沿着酒店的迎宾道,从马路上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一个急刹车,有惊无险地停在了两人身旁。
“吱——”
汽车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巨响,吓得正聊天的二人都是一激灵,周围的保安也被吸引了过来。
“哎,你怎么搞的?这车是怎么开的?”
车子差点贴上他的鼻尖停下,即便是小吴山居的掌柜知道今日是吉日,不宜动怒,也忍不住高声责问起来。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头一回开车,踩错了油门。”
车窗摇下,露出小白那副诚恳又歉疚的模样。
“哎呀……怎的是掌柜您啊,今天您要成亲不成?”
小白不待掌柜开口,又接口问道,仿佛之前未曾注意到是他接待客人一般。
“掌柜真是能耐,新铺子开张,又娶新人进门,恭喜恭喜。
真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住,我这就把车退出去……”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自然认得小白。
他不信小白这时候出现是巧合,没理会小白,马上探头,目光在车内迅速扫了一圈。
然而,此刻已为时已晚,张乾他们趁着车子未稳,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此时,他们早已混入人群,从小门进了酒店。
“掌柜的,您找啥呢?那瓶子可不在我车上!”
小白装作浑然不知,还拿瓶子的事回敬了一句。
经过张乾他们的分析,小白如今明白了,掌柜被她和胖伯捉弄是假,
联手老六他们,给他们设局才是真。
这人看似忠厚老实,心里却跟老六一样,藏着不少歪点子。
碰到这样的机会,她可不愿放过任何嘲笑对方的时机。
掌柜望着空荡荡的车厢,心中虽然疑惑,脸上却不显露。
这时他已经知晓老六任务失败,没能栽赃成功。
但他不确定小白是否真的不清楚,自己和老六是一伙的。
面上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地说:
“快快快,瓶子都被你讹走了,还想来敲我竹杠?
给你一分钟,马上把车倒出去,否则我就喊保安了。”
掌柜一脸怒色,好像小白动作稍慢,他就要让人将小白连车带人一块抬出去似的。
小白吐了吐舌头,也不再多言。
张乾他们已经顺利混入,再待下去也没意思,挂上倒挡,心满意足地把车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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