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温柔地说,“被那两家夫人缠着的时候,你是何感受?”
薛芷宁一字一顿地说,“我感觉厌恶,她们好恶心。”
“那为何不反抗?”
薛芷宁一顿,不再作答。
萧瑾瑜见她不愿多说,干脆扶正她的身子,“我来替你梳妆吧?眼睛都哭肿了,这可不好看。”
薛芷宁双手一摸,还真是,两只眼睛肿得老高,只怕现在跟核桃似的了。
萧瑾瑜让小蝶取来冰块,随后用丝帕裹着,一点一点慢慢地敷在薛芷宁的眼睛上。
“宁宁,我不知你为何心中有不平却不敢反抗。在我看来,人善被人欺,你若一直如此,只会一直被人欺负下去。”
薛芷宁揪着衣裙,“可是,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反抗。”
“父亲说,我是最乖顺的女儿,他以我为傲。”
“母亲说,女儿家要温柔,要低头,要懂得妥协,日子才会好过。”
“哥哥说,我不必亲手握利器,他们会一直护着我。”
“祖母说,为人慈悲,会有好报。”
“我只是照着他们说的这么做下去。反抗,却是闻所未闻。”
萧瑾瑜听着,更加心疼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的压力。”
萧瑾瑜耐心解释,“你首先是你自己,才是你父母的女儿、你哥哥的妹妹、你祖母的孙女。”
“你父亲的骄傲并不能为你自己的人生添彩,有时退一步确实会海阔天空,但日子也不是妥协了就好过的。”
“你的哥哥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就好比今日,我若不在,你该怎么办?”
“为人慈悲确实会有好报,但对于心肠歹毒之人,我们也不必手软。”
“她们依旧腐烂不堪,你走你的路,她们不会碍着你发光。”
薛芷宁心头一热,她从来不觉得家中长辈说得有多,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是萧瑾瑜说的,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她说她首先是薛芷宁,才是薛家女。
妥协解决不了问题,她也不能一直躲在旁人羽翼之下,有缘由的心狠并不影响她依旧保持慈悲之心。
这一段话,狠狠的冲击着她的心灵。
萧瑾瑜看她好像听进去了,便继续说下去。
“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太阳、闻花香,是为了见群山四海,见星空熠熠。”
“你的生命属于你自己,你不必满足任何人的期待。”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薛芷宁,当你学会反抗不公,当所有的麻烦都不再是麻烦的时候,你仍在阳光之下。”
薛芷宁重重点头,闷声说,“萧小姐,我知道了。”
萧瑾瑜不知她听进去了几分,但看她皱起的眉头终于舒缓,紧抿的唇瓣现已放松,她知道现在薛芷宁心中一定好受了不少。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很喜欢你,今后我们做姐妹,你叫我瑾瑜就好,我就叫你宁宁。”
“瑾瑜,宁宁。”
薛芷宁在心中默念,甜意涌上心头。
随后,萧瑾瑜贴心地为薛芷宁寻来了头纱和遮面,亲自把她送上马车,目送她离开。
玄烨在她身旁站着,“这种世家小姐一生下来就困于宅院,没什么机会出远门,见不了群山四海的。”
玄烨试图找到他刚刚那番话的逻辑漏洞,以此压压心中的惊艳与震惊。
萧瑾瑜白了他一眼,“太子殿下,心灵鸡汤知道吗?我那是为了开解她才那么说的!”
玄烨理解能力很强,“照你这么说,心灵鸡汤就是安慰之语?这名字起的还真新奇,鸡汤是好东西,心里喝了,不痛快自然就没了。”
“萧瑾瑜,你的脑袋里还装着些什么呢?我好生好奇。”
说着,就上手戳了两下她的脑袋瓜。
萧瑾瑜拍开他的手,“我的脑袋是天才的脑袋,天才的脑袋里装的可都是知识!财富!你懂什么?”
说着,转身就回了府。
玄烨看着远去的人影发笑,“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了解的干净透彻。”
“我要知你心中所想,与你感同身受。”
其实萧瑾瑜今日这番话,也开导了玄烨许多。
他在门外将这些话一字一句听到耳中时,心中似乎有一块小小的砖瓦被揭开了。
那砖瓦之下,藏着他的委屈,他的无奈,他的不公。
他自幼就被送到玄武门学艺,十年酷暑寒冬,一日不停,一日都没有回过京都。
他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个疼爱自己、陪伴成长的父亲,他感到委屈。
他自幼就被封为太子,他不得不放弃许多他喜欢却不能喜欢的东西。
比如吃了两口就要被叫停的梅花糕,比如见了两面就被父皇告知防范些的萧瑾瑜,他感到无奈。
他因为这个身份,自幼就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杀他的不止群臣、还有他的哥哥。
他不想争,他想兄友弟恭,一同肆意策马,饮酒吃肉,可他不得不争,他感到不公。
可今日他明白了,萧瑾瑜说的对,人的生命只属于自己,不必满足任何人的期待。
童年的创伤,似乎正在被抚平。
如今的萧瑾瑜,更让他着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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