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楷见安景洛意语气坚决,便也不再相劝,而是用最快的速度集结了一队精锐,黑布蒙面后就朝着安景衡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个多时辰后,康楷带着一身疲惫归来,衣衫略显凌乱,脸上几道划痕清晰可见,看起来很是狼狈。

    他匆忙步入屋内,喘息未定便急声禀报:“公子,成了。”

    安景洛先是一喜,随即神色又变得复杂了起来,欲言又止了几次后,还是开口问道:“他人呢?”

    康楷见安景洛的脸上似有悔意,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如实禀道:“世子本就武功高强,更有随身侍卫相护,我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活捉,最后只得将他逼入了城外的一处悬崖。”

    “那处悬崖极深,世子怕是已经”

    剩下的话康楷并没有说,但安景洛的面色却白了几分。

    “已经粉身碎骨了吗……”安景洛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他会觉得无比畅快,可此刻,他竟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沉甸甸的,就连呼吸都有些疼痛。

    “公子,是否需要派人去崖底带回,带回世子的尸首?”康楷试探着问道。

    安景洛闻言,身形微滞,眸中也有了些许柔软。但想起自己被逼自尽的娘亲,想起这些年所受的冷眼与委屈,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而冷酷。

    “不用。”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他的步伐,不能。

    然而,安景洛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他做出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因为安景衡掉落悬崖后并未摔死,而是挂在了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大树上,晕死了过去。

    当他在悬崖峭壁上的那棵古树上缓缓睁开眼时,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打破了这无边的沉寂。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白,却也映照出他那张苍白而痛苦的脸庞。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全身仿佛被千斤重石压住,动弹不得。疼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席卷了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从树干上坐了起来,想要尝试着爬上悬崖,可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仅因为他伤势严重,还因为古树旁的石壁光秃秃的,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点。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突然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哨箭,安景洛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眸子猛地亮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夜空射出了那支哨箭。哨箭划破长空,发出尖锐而急促的哨音,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不远处的密林深处,几个忠心的部下正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安景衡的踪迹。

    “是世子的信号!”其中一个部下猛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哨音传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快!跟我来!”他迅速转身,对着同伴们喊道,同时加快了脚步,朝着哨音的方向奔去。

    直到来到一处悬崖边,他们几人才猛地停住了脚步,对着周围呼喊:“世子,世子,是你吗?”

    “世子,你在哪里?”

    安景衡听到悬崖上传来的熟悉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忙出声回应:“下面,我在悬崖下面。”

    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被悬崖上的几人听到了,他们忙趴在崖边,伸着火把往下照。

    “是世子,真的是世子。”

    “世子,你坚持住,我们现在就救你上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条结实的藤蔓从悬崖上面放了下来。

    安景衡急忙抓住了藤蔓,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了悬崖。

    悬崖上的部下见安景衡浑身是伤,眼中满是担忧:“世子,你伤的很重,我们这就带你去治疗。”

    安景衡忍着浑身的剧痛,摆手拒绝。

    “不必管我,即刻备马,送我入宫!”他语气坚定道。

    “我要趁着阿洛还未反应过来,将情况禀告给皇上,求皇上相助,救出父王。”

    部下面露难色,试图再次劝说:“世子殿下,您的伤势实在太重,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啊!”

    却不料,安景衡想都没想就再次拒绝了,“没时间了,即刻送我入宫。”

    见部下还在犹豫,安景衡猛地站起身,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这是军令,违令者军法处置!”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透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几人见安景衡如此坚决,猜到事关重大,便也不再相劝。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安景衡护送至宫城之下。

    只是,他们到的时候,宫门已经下钥了,好在安景衡手中有太子给的令牌,这才成功进入了皇宫。

    入宫之后,安景衡不敢直接惊扰皇上,于是强忍伤痛,直奔东宫而去。

    东宫内,太子正秉烛夜读,听到宫人说安景衡深夜求见,猜测他定然有大事相告,于是连忙让人将他请了进去。

    看到安景衡浑身是伤,走了也一瘸一拐的,太子心中顿感不妙,忙上前扶着他问道:“怎么伤的这般严重?”

    还未等安景衡回答,他就吩咐内侍道:“快,快去请御医。”

    安景衡连忙摆手拒绝:“太子殿下,臣的伤不重要,臣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比较重要。”

    于是,安景衡忍着浑身的伤痛,将瑞王府的变故一一道来,言辞间满是忧虑与焦急。

    太子闻言,脸色骤变:“此事非同小可,我即刻带你去见父皇!”

    说完,他边披上外袍边询问:“父皇今日宿在何处?”

    贴身内侍回道:“听闻皇上在御书房批完奏章后,就直接去了云妃娘娘那里。”

    太子颔首:“你速去云妃那里,告诉父皇,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说完,又对安景衡道:“走,我们先去御书房等着。”

    见安景衡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太子忙让人备了轿子,抬上安景衡一起,赶去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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