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中军大帐,宋其云带着夏久和沈酒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三人从外面进来,马上起身行礼。
“都坐!”沈昊林摆摆手,吩咐梅林上茶,“说说,你们跟齐志峰腻歪了两个多时辰,都有什么发现。”
“齐志峰应该是这四个使者里面最单纯的一个。”宋其云拍拍坐在自己旁边的沈酒,“他们两个除了长得不太一样,其他的方面都很相似。脑子很聪明,有一点小心思,但心机不重,是个性情中人。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要比耶律南要高。”宋其云复述了一遍齐志峰的话,“对于敌对阵营的萧凤岐和来历不明的燕榭,他的厌恶是很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尤其是燕榭的到处挑拨离间,他非常的反感。”
“你们觉得,以他和耶律南之间的关系,他所说的这些,会不会是耶律南提前嘱咐好的?”
沈茶把手炉塞进沈昊林的手里,自己拿过梅林摆在桌上的那些公文、邸报,一份一份的翻开起来。
“我觉得…”沈酒朝着他姐姐摇摇头,“没有姐姐说的这种可能。在我看来,齐志峰这个人,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他骨子里是非常高傲的,哪怕他非常的喜欢耶律南,哪怕他总是三句话不离他的南哥哥,但绝对没有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失去原本的自己,失去应有的判断。”
“评价很高啊,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沈茶看看自己的弟弟,“还有吗?继续说!”
“我是很喜欢他,如果他不是辽人,我一定会跟他结拜的。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如果他的想法和耶律南的想法有冲突,而他又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不惜惹怒、惹恼他的心上人?”看到自己弟弟很郑重的点点头,沈茶挑挑眉,“其云说得不错,你们两个还真是一类人,对一件事的看法、做法都是一样的。”
“这样不好吗?”沈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他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你的感觉很对!”沈茶和沈昊林相视一笑,把刚看完的邸报放到了他的面前,“齐志峰的眼睛还是很干净的,清澈见底,虽然他也有些小心机,但和耶律南相比还差得远。耶律南也愿意保护他的心上人不受到世俗的侵扰,让他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
“耶律南为了齐志峰,还真是费心费力了。”因为没有外人在,金菁索性就歪在地毯上,双手垫在脑后,打了个哈欠,说道,“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是想不被这些阴谋诡计包围,不跟那些人同流合污,除非,他一辈子都庸庸碌碌,不被人重视。可惜,他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要引人注目。再加上,他现在跟耶律南的关系,不说别人,萧家就…等一下!”金菁噌的一下坐起身来,“耶律南当着我们的面,一次又一次的激怒萧凤岐,然后,齐志峰又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我们表达他的善意,甚至跟郡王爷、小酒提出了想要拜把子的愿望…”他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这…说明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警告萧凤岐,有什么招数、有什么手段都尽避用在他的身上,他会不客气的收下并反击的。但两个人之间的争斗是绝对不可以把齐志峰也拉进来,否则,就不要怪他手段狠辣了。同时,齐志峰跟我们的感情、尤其是和酒久这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如果齐志峰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沈昊林放下手里的毛笔,轻笑了一下,“还有一点,若日后萧家真的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了,耶律南希望我们可以看在齐志峰和酒久二人之间的情分上,不吝援手,助他们平叛!”
“二位这么一解释,耶律南的反常表现就可以说得通了。”沈茶冷笑了一下,“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啊!如此看来,萧家意图谋反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板上钉钉了。这次萧凤岐出任辽国特使,除了他的爪子伸得太长、惹怒了耶律尔图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要暂避风头,给萧家再争取一些时间。”
“以退为进?”沈昊林一挑眉,“耶律尔图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吧?他想要谋反的话,最合适的机会就是耶律岚上位,趁着耶律岚的脚跟还未站稳的时候,速战速决,或许可以成功。”
“没错,注定是要失败的。”沈茶把看完的公文分门别类的放好,朝着沈昊林一笑,“而我等的就是他的这次失败,不得不承认,耶律南的这次示好,正中我的下怀。”
“明白了!”沈昊林捏捏沈茶的脸蛋,“铺了那么大的摊子,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可你真的能确定,萧凤岐这次会铤而走险?耶律尔图不会失手吗?”
“就是啊,万一…”金菁重新躺下,把扇子盖在脸上,发出闷闷的声音,“人家不按照我们的设想来,你的布局不就白搭了?或者…你还做了别的打算”
“天机不可泄露。”沈茶揉揉自己的脸,“兄长,菁哥,等着看好戏吧!”
“啧啧啧!”金菁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从旁边拿了条毯子盖上,“女人…真的好可怕!”
宋其云默默的点头,往夏久和沈酒身边蹭了蹭,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要随便招惹女人,尤其是小茶姐姐这样的,表面上是白的,肚子里面全都是黑水。等有机会的话,他也要提醒他那个白痴大哥一声,千万不能因为求而不得做什么傻事,否则,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元帅,老大!”影七掀开帐帘,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在燕榭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是留给二位的。”
“留给…我们的?燕榭?”沈茶看看沈昊林,又看看金菁,惊讶的说道,“战书吗?”
“看看就知道了。”沈昊林从影七的手里拿过那封信,展开一看,“沈元帅、沈将军展信佳,我是大金奉临王完颜喜!”沈昊林抬头看看沈茶,“哟,这是自爆身份了,完全不遮遮掩掩的了!”
“继续!”沈茶扬扬下巴,“看看他说了点什么。”
“希望你们不要插手我与辽国之间的任何事情,否则,出了任何事情,由你们自己承担!”沈昊林把这封信交给凑过来的金菁,“这不是战书,这是威胁。话说回来,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对?他怕的应该不是我们插手他和辽的关系,而是插手他跟完颜宗承、完颜萍之间的纠纷吧?可这信上…是写错了吗?”
“并不是!”沈茶轻轻摇摇头,“他很担心我们会跟耶律南说不要管金国的事情,让他们自生自灭。他很怕到时候金国一片混乱,我们两国携手平分了金国。”
“小茶说得不错,这就是完颜喜最担心的事情。他仇恨我们,不找我们帮忙,又担心我们跟辽国联手,坐壁上观,最后给他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这就说明,耶律尔图之前拒绝他非常的干脆,他想要再努流一下,可看到我们跟耶律南、齐志峰的关系很好…哦,他应该知道这两个人对耶律尔图最终的决定会有影响,所以,着急了。看这张纸上的字迹…”金菁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是在极度的恐慌、愤怒、不安中写下来的,笔下的力道没有掌握好,有的地方太过用力,有的地方有太虚了。完颜喜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才如此愤愤不平的写下了这些文字,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给我!”沈茶伸手拿过完颜喜的这封信,直接交给梅林,“去抄三份一模一样的,原本的这张咱们留下,临摹的三份里面,分别送给耶律尔图和耶律南各一份,最后一份送到西京,交到陛下的手上。那些补品是不是还没送出去?”看到梅林点头,沈茶继续说道,“和那些东西一起送走,越快越好,务必要赶在使团到达之前放在陛下的桌案上。送给耶律南的那份,就派个暗影过去,谁都可以,只要是在刚才的宴会上出现的就行。耶律尔图那份,我们通过正式的渠道送过去。”
“正式的渠道?”沈昊林一挑眉,“奉命去辽国恭贺新年的梁大人是不是还在临潢府?”
“对!”沈茶点点头,接过梅林已经临摹好的三封信,分别放进信封里面,“因为大雪的缘故,他暂时无法回国,只能待在驿馆。这下好了,他不用觉得无聊了,我们可以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拿着这封信去见耶律尔图,问问他把一个金国的王爷塞进辽国使团是什么意思!”把信封封好口,交给影七,“去吧!”
“是!”影七双手接过信封,站起来向众人行了礼之后,匆匆的离开了。
“如此直白的告诉耶律尔图,这样做好嘛?私下里找一下就可以了吧?”金菁歪着头看看沈茶,“你的做法就相当于把他的后路给断了,他以后就没有插手这件事情的可能了。”
“我的目的就在于此,既然他们已经说了要袖手旁观,就要说到做到,对吧?”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沈昊林点点头,“想插手的时候,想占便宜的时候,就要问过我们。否则,这封信就是把柄,证明他们早就跟完颜喜不清不楚,早就对金国垂涎三尺了。到时候,这封信要是不小心被我们流传出去…耶律尔图的名声可就不会太好了。”
“没错!”沈茶把所有的公文都看完,收拾好桌面,“耶律尔图是聪明人,他一定会明白我的这个意思的。”
“那你给耶律南是…”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我们对他示好的一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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