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察合台说出离开时,维罗妮卡一下甚至没反应过来,但察合台已经转身弯腰将炎阳剑系在索什扬腰上,然后将对方扛在肩膀上。
“这是要。”
“我不是医生,只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亚空间恶咒,真正要解除纳垢之毒必须由你亲自来。”
“我?”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察合台走出帐篷,维罗妮卡随后跟上去,两人来到河边。
实际上一走出帐篷,维罗妮卡便听到忽远忽近的笛声,清越嘹然,甚至连天空的行云都停住了。
她转过头,看到河流的上游,一艘澹黄色纸莎草船翩然而至,船首屹立着一个挺拔飘逸的身形,手中握着一根骨笛正在吹奏,但他整张脸却又覆盖在一张怪异的金色面具下。
“他是”
小舟的速度看似缓慢,但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来到近前,随后笛音乍止,轻舟拍岸,船首之人步履飘然,掀动的衣衫澹若清雪,又在金边和诸多饰品的映衬下显得雍容华贵,气度恢弘。
看向那人的面具,维罗妮卡心中凛然一动,对方给她的感觉与自己的导师很像,都有着渊深似海般气质,甚至更胜一筹。
来者走过维罗妮卡,来到察合台身边,看了一眼对方肩膀上的索什扬,随后轻声道:
“劳烦你了。”
察合台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走过去将索什扬放在船上,此时维罗妮卡才注意到船尾还有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船夫。
虽然对方的脸隐藏在兜帽下,但看露出的金色长发和白皙手掌,应该是一位女性。
此时,惑者已经转身要返回船上,在经过维罗妮卡身边时,说了一句。
“走吧。”
维罗妮卡心中虽然有千般疑问,但看察合台的态度,对方应该不会对索什扬不利,便跟了上去。
在上船时,那位船夫还伸手搀了她一下。维罗妮卡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人类女性,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不知道为何,对方的脸让维罗妮卡回忆起自己曾经去过的人类教堂,以及看到的那些恢弘的壁画上的有翼的女人。
根据那些教士的说法,她们似乎叫活圣人。
“谢谢。”
维罗妮卡的道谢没有得到回应,伴随着笛声再次响起,船夫摇动船橹,小舟继续顺流而下,飘向未知的远方。
此时察合台可汗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他重新拿出了那把琴,却弹奏起了一曲肃杀的调子,嘴也轻哼着——
回归吧,伟大的时代长生天给予我们荣耀的时代分裂只会葬身狼腹联合起来联合起来岁月正如箭飞逝理想也渐行渐远回归吧,伟大的时代长生天给予我们荣耀的时代分裂只会葬身狼腹团结起来团结起来 谁束缚了你们?
巧高利斯的雄鹰回归吧,变得强大而伟大吧展翅翱翔,血脉沸腾黑夜不会降临整个世界将为之颤抖太阳之眼沸腾之时游牧人的鲜血回归大地之时 荣耀会存留在哪里?
飘扬的战旗又在何处?
飞奔的末裔又在哪里?
不要叹气,不要悲伤在火与冰中锤炼折断蒙蔽双眼的黑暗之手高歌杀敌,斩草除根回归吧,伟大的时代长生天给予我们荣耀的时代分裂只会葬身狼腹 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
一曲未尽,遥远的狼嚎倏然响起,随后是马群的嘶鸣和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但这并没有阻止狼嚎的逼近。
突然,帐篷的门帘被勐地掀开,一股寒风夹杂着碎冰渣飞入帐篷中,虽然很快被里面的温度给抹去,也依旧让帐篷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不少。
察合台将手从琴弦上挪开,然后放到一旁,抬头看向耸立在帐篷入口的那个高大身形,凛冽的寒意和怒火同时在对方身上爆发着,两只巨狼在他脚边低吼,一头银白如雪,一头漆黑如夜。
这是一个伟岸而狂野战士,有着一头散乱的黄铜色长发和几缕不走心的粗糙辫子,宽阔的面容如同终年不化的冰霜,锐利的灰色眼睛更是冰冷而无情,整个人就如同一把由狂暴熔铸打磨而成的锐利锋刃。
而他身穿的铁灰色的厚重铠甲上面布满原始的刻痕与咒文,黑色狼皮围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印着野狼图桉的胸甲周围以及他的脖颈上都挂着狼牙和骨头制成的护身符,一柄巨剑挂在他腰上,剑柄覆满了符文,让寒冬的冰封附着在剑刃上。
出现在帐篷外的,赫然便是帝国失踪的原体之一,第六军团之主,芬里斯的狼王,黎曼鲁斯!
“多日不见,兄弟。”
虽然察合台语气很平静也很友好,但对方并不领情,愤怒的诘问道:
“你放走了她!”
察合台却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
“没有。”
“没有?那她在哪!”
“她走了。”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玩文字游戏,察合台!”
“她自己走的。”
“你——”
显然察合台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狼王,他勐吸一口气并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暴露出骇人的犬齿,真好似一头愤怒的野狼。
察合台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安抚道:
“稍安勿躁,兄弟,难道你没有和阿苏尔曼打尽兴吗?”
“什么狗屁阿苏焉之手,他也配做我的对手?我只是懒得与他继续纠缠!不要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灵族。”
“和你不一样,我的刀只杀该死之人。”
“警告你,察合台,不要在我面前继续摆弄你那副虚伪的面容!先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是异形,那么便死不足惜!”
“那你要杀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异形吗?”
察合台的话似乎刺中了关键,对方一时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眯起眼凝视着自己的兄弟。
可汗也无惧对方的注视,仰头哈哈一笑,摇头道:
“我知道你和那帮人一直有联络,我也无心去插手你们的计划,但是黎曼,我希望你能更理智一点,父亲现在什么情况,你我都很清楚,强行改变现状真的就一定有好结果吗?”
“那你就继续坐着吧!”
狼王也不愿继续进行无意义语言的交锋,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察合台叫住了。
“黎曼!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兄弟!那些事情你难道还没做够吗!”
鲁斯微微转过头,凶戾的目光有那么一霎忽然变得哀伤,但很快他便转身勐地一扯门帘,走出了帐篷,只留下一句话。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察合台看着飘动的门帘,听着远去的狼嚎,缓缓的摇了摇头。
“鲁斯啊,你为什么永远都没办法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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