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小芙那丫头呢?”
郝赞翻了个白眼,将缰绳往老郑手里头一扔。“人家攀高枝儿去了!”
郝赞气呼呼地道,“人家还说,再也不回酒肆了!”
老郑好不容易将骡子栓进院子,手也没洗就过了街。他俩手肘靠在窗上,问:“到底是怎么个事儿?你细说,我听听。”
郝赞把他去求纪伯阳帮忙带人下山,又从俩光屁股的倒霉蛋手里将小芙救下这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郑。“你说气人不气人?!”
郝赞将抹布往桌上一砸,怒道,“我诚心跟她认错,想将她带回来,她可倒好,巴着纪伯阳这棵大叔不撒手。亏我还拿她当自己人,觉得从前是我冤枉了她,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家野心大得很,人家瞧上纪伯阳这块肥肉了!”
老郑正要劝,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小芙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娘究竟是什么时候死、怎么死的?”
“据说是三年前的事儿吧。”
郝赞看了看老郑,“怎么了?”
老郑伸出手指算了算,又问:“那她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时候?”
“这,倒没有具体说过…”郝赞蹙着眉道,“不过她说那阵子经常下雷雨,约摸应是在夏季。到底是哪一天却不知道——这种事儿咱怎么好去打听?白惹人伤心。”
郝赞说着,却见老郑的额头上开始一滴一滴地冒冷汗。“怎么了?”
郝赞觉得老郑不对劲儿,“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老郑擦了一下汗,说:“你先等着。”
随后便回了面馆。郝赞觉得老郑也变得奇奇怪怪。他趴在窗台上,看着老郑费劲巴拉地从后院牵出那匹倔骡子,蹬了两回才蹬上去。老郑抽了骡子一鞭子,骡子不高兴地哼哧了两声,随后朝着纪家的方向奔去。“纪家,怎么又是纪家。”
郝赞闷闷不乐地退回了柜台后。老郑骑着骡子,在距离纪家还有百丈的时候停了下来。纪家来了真皇帝,里三圈外三圈地被士兵围着,老郑自然不敢靠近。不过春日晴好,有两个大娘坐在树底下编草席。老郑问:“妹子,跟你们打听个事儿。”
大娘多少年没有听人叫她们妹子了,顿时喜得一张老脸都绽得没了纹路。“大哥尽管问。”
她们道。老郑也不含糊,直接问了:“纪家好派头呀,我有点儿厨艺,能进去吗?”
灰衣服的大娘摇了摇头,说:“想要进纪家?难哎!你是咱们峄城本地人吗?”
老郑摇了摇头。“那不成了。”
蓝衣大娘摆了摆手,“他们只招过一次厨子,必须是根儿在峄城本地的。他们后院的几个厨子要么是自己带来的,要么连陵都在峄城。你呀,进不去…”“那,纪家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老郑又问。“三年前吧。”
灰衣大娘道,“纪家宅子原本是我表侄女的婆母的舅表弟的宅子,他本是生意人,在南方赚了点钱,家里置了宅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全家人都搬走了,宅子说留给纪老爷。纪家来的那天是晚上,夏天夜里热,又有蚊,那阵儿我天天出来乘凉,就见着纪家来了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来了。那一车一车装的全是箱子,一个箱子要四个大汉抬呢…”“对对对,就是三年前!”
蓝衣大娘也想起来了,“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外甥之前在济阴南边的洪泽湖边打渔,后来出了那件事儿,济阴死了不少人,我外甥逃命回来的。纪家就在他前头两三日的晚上来的…”老郑一听,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外冒。“大哥怎么了?”
灰衣大娘羞答答地递了帕子过来,“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快擦擦…”老郑用袖子胡乱地一擦,笑着说:“不用了妹子,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老郑说着又去拽骡子,怎么拽都拽不动,低头一看手,正哆哆嗦嗦地,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老郑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地总算恢复了一些,于是牵着骡子往回走。他回了面馆,也没那闲工夫将骡子牵回去了,怔怔地来到酒肆。郝赞正趴在柜台上呼呼睡大觉。老郑进来推了他一把。郝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是他来,问:“什么事?”
“你别睡了。”
老郑怔怔地道,“别去找小芙,也别动不动再去纪家了。小芙说得对,你没事儿少诬赖人。你家就你跟你那老娘,乱说话没准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郝赞的困意立马没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问,“你这老东西,怎么就这么听小芙的话?她跟你说什么了?”
老郑摇了摇头:“我没去找小芙。不过我差不多知道她为什么不回来了。”
“为什么?”
郝赞真的懵了。老郑抬起头,道:“三年前,咱们大魏跟大齐打起来,死了好些人。纪家是那个时候逃过来的,小芙的娘也是死在那时候。你说,她娘的死,会不会同纪家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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