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羽本来白皙的脸庞此时看上去像是一个洋娃娃，没有一点生气，唯独鲜红的嘴唇证明她还活着。
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因为些许误会，曾经和我过了几招，算不得有什么恩怨。就算是我给了她一闷棍，她也还回来了啊。
为何我此时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而我的内心确实有一种很难道出的羁绊，这个林白羽和我的关系不可能只是一场小误会，关于她的记忆似乎还有很多，只是我不记得了。
“怎么？你不认识她了？”
刘云海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林白羽。他这么问可能是我此时的神情太过专注，不自知呆呆看着她出神。
“认识啊，不熟，有过一个小误会而已，你刚才说只有我能救她，怎么救？”
刘云海看了看我，他明显有话要说，但是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
那复杂的眼神不像是一个陌生人的，似乎他们认识我很久。但是他们此时知道现在我得“状况”。
那复杂的眼神中，夹杂着把人看穿的力量。那力量不是来自于刘云海他们本身，而是他们很早就认识我的那种气氛。
刘云海没有继续和我尴尬的话题，他又拿回那页竹简。
“这一页也叫《修辞录》，且是真正的原物，你家的本《修辞录》只能说是赝品，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如果说是替代品你是不是能好受点？”
“你能把话说明白么？还有，你当我是傻子么？当真是赝品的话，你们和日本人为何都想得到它？”
“得到它，和它是不是赝品有关系么？谁告诉你赝品就没有价值？你家这本“赝品”某种程度比真品更有价值。”
其实这个不用他说我也明白，而且刚才观察那页真品我发现，它与我家的《修辞录》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家那本记录的是每一个神器的“功能”和持有人信息，而这页真品似乎只是单纯的库录而已，记录了物品原来的样子和价格而已，与神器什么的毫无它关。
“我想武未侯已经和你解释过我们的组织和有关神器的大概信息，合并神器可以说是神器的最终形态，而能凌驾于这之上的便是《修辞录》真迹本身，你家那本《修辞录》只不过是一代一代前辈记录神器功能信息的册子，它的价值在于里面的信息，而真正的《修辞录》本身就是一种神器。”
“这也是一个神器？什么功能？怎么用？”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
“如果你不知道，那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很明显，这个刘云海说的没有一句是实话，如果这个是真品，那么他们不可能给我看，我家那本假的都能让人家破人亡，真的怎么可能轻易给我看。
我心里虽是这么判断，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竹简。
刘云海似乎看出我得疑问：“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因为现在的你，对这些事情认知的太少，要说相信也是被动的吧。”
“现在的我？怎么，你认识另外的我？”
刘云海听我这么说完全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我关心的是“我”。其实我也是下意识的去问，至于“修辞录”，只要他不主动告诉我实情，问也徒劳。
“呵呵，果然是你，思维一直都是这么与常人不同。”
“少扯淡，你再不说实话，你们家这妞我可不管了。”
“你管她叫妞？好好好，不说这个，你还记得你自己的样子么？肖六水。”
他冷不丁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妈的，这孙子是不是没憋什么好屁。
“啥意思？调侃我？”
“你自己看看。”
刘云海递过来一面小镜子，我迟疑了一下，因为我觉得他说的不是我的相貌，因为这些日子，的确把我搞的神经不太正常，说是变了一个人也不为过。
本以为他指的是我内在精神的变化，万没想到他说的就是我的相貌。
接过镜子一看之下，不知何时左眼下面新添了一道褐色的伤疤，显得格外不和谐。
我的记忆瞬间崩塌，因为这个疤痕是凭空出现的，而且不是一个新疤，可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么一个伤啊。
我努力的回忆着，甚至开始怀疑此时依旧不是真实的时空，难道我又中了刘云海的“幻境”？
“你搞的鬼？没见你拿扇子啊？”
“呵呵，你觉得的呢？”
是啊，不可能是他，第一，他们想要我去救林白羽，不可能耍我。第二，这神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按照这些日子我对神器的理解，每一样神器应该有对应的“内功”，虽然不知道他们何门何派，绝不可能现在浪费气力跟我在这扯犊子。
“你这疤痕，你我初见之时就是这般，不必怀疑它的真实”
“什么？你是说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要是没有这疤痕，你就更像是一个奸商，不过小白她却……，
”小白？你们叫她小白？“
“算了，我就当你是失忆了。这事以后再说。”
说到”失忆“，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此时都是真实的，那我得记忆怎么会缺失了，还单单就缺失了关于这道疤痕的记忆，难道有一种病是选择性失忆？
见我不说话，刘云海面露无奈。
“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
刘云海不知道为何故弄玄虚的说了这么一句道家典语，这几人神秘兮兮，从我第一次见他们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文化。
“怎么？你们均天道是道教分支？”
“这个嘛，不重要，我的意思是现在不必去想你这个“形”的问题。你也是懂些“道理”的，可知道任公子钓鱼的典故么？”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让我学任公坐在这里钓一年的大鱼？”
“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一下，万斤大钩，亿兆大鱼，是于何之大？一年？是谁的一年？”
刘云海故作高深的看着我，似乎等着我的正确答案，亦或是想要点醒我。
这些典籍在二舅书架上少时无聊时翻看过一些，道理似懂非懂，此时他这个表情似乎在说，“你该懂”的意思。
我本想和他抬杠，因为道学在我来看既不是玄学也不是科学，关键现在跟我搞什么文字游戏呢？
我回头看了看小白，她手臂上的奇怪伤，我脸上的疤痕，这里应该是真实世界。可不知哪里又不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黑暗中一个眼睛偷偷的窥视你，明明能感觉的到，但是当你寻着找过去，肯定什么都没有，只有留下不停的怀疑和恐惧。
等等，小白手臂上的伤怎么变了？我依稀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不是这样。小白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很多细小白光穿透，那些诡异小孔就是这些白光所制。
本来我刚弄清警察局5具尸体的伤口，还有于德茂，火车上和日本特务交手，这些零碎的事都和二舅的神器有关。
可是现在小白手臂上的白光似乎又超出了我得认知，还有我脸上的伤痕，何时何地谁人造成的？这又似乎在提醒我，这里也许不是真实的？
不对，这里是真实，但是不是我记忆里的世界。
对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两个世界，他们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我，过往经历有所不同。
现在，我就在这个世界里面，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现在的情况。可是我是怎么来的呢？难道和前不久乱入“时空”一样，不受控制的？被动的？
那也不对啊，那一次我只是穿越了不同时间，即便跨度在2年之间，但还都是我那个世界，而现在却不一样。
“我只知道非其人，道不可学，不用在这里说教，说实话，我只关心我自己现在的状况。”
说这话的同时，我却不自知的看向炕上的小白。难道他们此刻不着急么？小白的样子看上去估计撑不了太久。
“还有，你们老说只有我能救她，怎么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和武未侯刚才已经改变了某些事情的进程。无论我二舅是否真的还活着，我已经破坏了他们杀人的条件，那林白羽为什么还是受伤了？”
我故意把话题又扯到林白羽身上，因为我所分析的2个世界，根本就是臆想，没有任何的依据，而且现在也不是最重要的。
见我疑惑，刘云海示意让我自己上前，再仔细看看她的伤势。
我靠的不能再近，见林白羽手臂上的那些小孔没什么特别，只不过这次没有流血，每一个小孔上是一道“细细的白光”贯穿其中。
“我记得没错啊，没这光啊。”
我自己小声嘀咕着，刘云海示意让我摸一下，这还真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倒不是怕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怕贸然触碰这未知的东西，别再加重小白的伤势。
我又看了看刘云海，他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是触碰过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伸手触碰之下，这白光竟然没有带来任何“痛感”。那白光像是空气，没有任何感觉。
与林白羽不同的是，白光没有给我造成任何伤害，准确的说是我的手掌把白光一分为二了。
我不解的看着众人，刘云海走过来，托起林白羽的另外一只手慢慢靠近白光，只见白光触碰她指尖的一瞬间，指甲边缘被切出一个弧形缺口，那效果用蒸发来形容更为准确。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再一次的把手伸向那些细细白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刘云海也把手伸向白光：
“这个白光就是你二舅他们打的，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这光只对小白有作用。”
我看着白光出神，嘴里念叨着：“不可能啊，不科学啊，除非有两面镜子，不对是两个小球，难道二舅真的还活着，这也不可能啊，那日是我亲眼见到的啊。难道我手里的小球不是之前的，而是……”
“是的，这小球，或许真的是你拿错了，它来自未来。”
这孙子，果然聪明，竟然和我想到了一起。
“即便是我拿错了，可是我二舅早就被日本人杀了，他不可能又活过来杀人”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们是无法分辨自己的世界是否被改变过的。”
“你什么意思？”
“假设你回到齐齐哈尔，你二舅被杀的那一天，是你回到他们的那一天，还是你们的那一天？”
“我知道你是想说，有几个我，对不对？”
“聪明，据我了解正常人即便是用了你家这木轴，也记不起自己为什么回去？因为当时间回溯开启，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将“倒回去””，包括你的记忆，除非……”
“除非带着记忆回去，才知为何要倒回去。”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这种解释不完全对。”
刘云海说这话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只知道一部分逻辑。
“不全对？难道记忆是一种能量？”
“能量？你想到什么了？”
这个道理我自己也琢磨过，自从第一次使用木轴亲眼见到二舅被杀，到奉天大爷爷店铺里追杀日本杀手，我都是向“后”回溯时间，简单说就如下棋时的“悔棋”一样。
如果一切都是“倒回去”，我说的是整个时空，整个地球都倒回去，这个完全超出科学范畴。
讲武堂西学先生，也曾经简单讲述过我们生活的地球大概是一个什么东西，简单的物理宇宙常识我是知道的。
我家这个小木轴可以让整个宇宙“回溯”5分钟？或者是向前5分钟？这，这不是力量的范畴了，而是神话了。
刘云海不懂我想问的，其实这个想法也刚刚才有的。只有记忆也是一种能量，才能解释为何穿越后，有的人不记得，有的人记得。不过这些假设看来刘云海他们给不了我答案。
“没什么，想到一些不解的小事，那是不是只有我可以？我们肖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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