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宋观舟!

    秦庆东再不装死,一骨碌翻起来,差点碰到断了骨头的手肘,哎哟呼痛,又马上面上喜笑颜开,“观舟,你可算来看我了。”

    后头秦老太太哼了一声,“观舟年岁较你小上些,你说来也当得她一声兄长,怎地倒像个孩子般,如此不稳重,要不得!”

    “是是是,母亲。”

    秦庆东起身,也不管仪态松散,高一脚低一脚迎了上来。

    宋观舟今日明媚亮眼,梳了个单螺髻,珠玉金银簪花不多不少,整个人较旁的少妇,活泼许多。

    “听姨妈说你顽皮,吃多了酒从山上落了下来,摔折了骨头,四郎近日公务不得松懈,我只能一人上门来探。”

    秦庆东一听,感慨万千,“我就说你不是那等子没良心的,知道我伤了筋骨,必然要上门来探我。”嬉笑起来,也不收敛,叫春哥快去厨房吩咐些宋观舟爱吃的点心甜浆。

    秦老太太和秦家大少夫人,看得眼都直了。

    还怕自己这个蛮壮郎君吓到宋观舟,拢着她手儿柔声道,“都是老姨妈的不是,想着年岁大才得了他这么个逆子,教养散漫了些,可莫要吓到你。”

    宋观舟倒也随和,挽着秦家老夫人笑道,“姨妈说的哪里话,我与秦二,半斤八两,谁也取笑不了谁,倒是姨妈与大少夫人莫要笑话我德言容功缺了些功夫,实乃我那早早去了的爹娘宠溺出来。”差点吐出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幸好到了舌尖处又咽了下去。

    当着太子妃娘家人说什么江山易改,怕是找死。

    秦老夫人见她如此说来,也多了几分和气与宠爱,“你呀,也是你心底宽宏大量,不然这二郎的嘴我这当老娘的最是清楚,往日怕是没少与你起了纷争,你若是挨了他的欺负,就同姨妈说来,姨妈给你做主。”

    娘娘儿儿,一团和气。

    秦庆东看着这场面,只觉得心累,不由得起了心思,“母亲,您同大嫂回去歇息会儿,我与观舟说会儿话——”

    “浑说!”

    秦家大少夫人再忍不住,朝着这不着调的小叔子就是重重一捶!

    “观舟到府上来探望你,哪有府上薄待的道理,母亲喜爱观舟,我同观舟也如姐妹,一块儿说说话怎地了,你就如此不懂礼数,竟是要打发了母亲与我。”

    秦老太太摇头,看着如花似玉的宋观舟,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家二郎挨打,心头一沉。

    有了猜忌,更不能如自家小儿子的意。

    不过宋观舟倒是大大咧咧,吃了两口茶,与老夫人、大少夫人各自说了些话,就起了告辞的心,大少夫人得了婆婆眼色,上前来挽留,宋观舟也不含糊,“不瞒姨妈与少夫人,我此番出来是到苦读书斋去采买些物件儿,我娘家表兄此番前来参加朝廷恩科,旁的倒也是准备妥当,我也帮不上什么,不如去请一柄松烟墨,讨个吉利。”

    苦读书斋,店如其名。

    曾经救过一讨饭而来的书生,那书生年岁三十有二,瘦骨嶙峋,却写得一手好字。为了报答这书斋老板,并乞了些纸墨笔砚,书写“苦读书斋”,老板不以为然,想着不过是个寻常书生,吃穿都成问题,还妄想着蟾宫折桂。

    孰不知,月余之后放榜,这平日里住在柴垛里的书生竟然得了天使来报喜。

    苦读书斋老板赶紧翻来状元郎的笔墨,找人拓印后挂了牌子,自此入京科考的文人雅士,都来买点文房四宝什么的,沾沾喜气。

    虽说是前朝的事儿,可这习俗也就留了下来,昨日里萧北家娘子与宋观舟说了一嘴,宋观舟想着如今许凌俏踪迹全无,许凌白日日强忍悲伤,勉力温书,这些事儿不如自己这个表妹来操心一番。

    秦老夫人又问了许凌白之事,宋观舟也客气,“说来我这表兄,性子柔和面皮薄,入了京也不好得来府上,而今努力温书没个空暇理会这些琐事儿,我并多个手脚代劳,左右也只为能榜上有名。”

    旁的也不多说,只这么几句足矣。

    秦庆东一听,跳了起来,“我当是你主动来探我的。”

    宋观舟摇头又点头,“今儿早上四郎出府前,才同我说了你摔下假山,我寻思都来到苦读书斋,不如再多几步上门来叨扰姨妈与大少夫人。”

    秦家大少夫人故作生气,“观舟,你如此客套,与二郎一般唤我作大嫂就是。”

    宋观舟从善如流,“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大嫂。”屈膝行了万福礼,秦家大少夫人回了半礼,二人说了两句客套话,方才辞别秦家老夫人,由着秦大少夫人送了出去。

    待宋观舟带着莲花庆芳二人离去后,秦老夫人再耐不住,掐着小儿子的耳尖就使劲拧了起来。

    “你这眼巴巴的模样,快些给老娘收了起来。”

    秦庆东哀嚎着,“母亲,母亲,松手……,您这是怎地了,下手忒狠,我这还浑身疼呢!”他因救了皇长孙刘康,近几日在府上耀武扬威,今儿慈祥的老母亲下线,“那是四郎媳妇,你瞅着她不放,存的什么歹毒心思?”

    什么?

    秦庆东被自家老母亲一句话搞得目瞪口呆,“亲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同四郎与观舟清清白白……,哪有什么歹毒心思?”

    没有?!

    秦家老夫人可不好糊弄,“她若要来探你,自不该一个人上门,四郎携她而来也不落人口舌,怎地,你们竟是不管不顾了?”想到女儿在东宫处境艰难,她又觉得眼前的浪荡子更为气人。

    不由得重捶了几下。

    捶得秦庆东快要吐血了,连忙讨饶,“母亲,旁人多几句嘴,嚼舌根的孩儿也就当没听到,怎地您这么心明眼亮的老太太竟也起了这种猜忌!”

    “混账玩意儿,若不是你三天两日的往人家门前跑,这会儿宋氏又带着丫鬟不管不顾,不下贴没礼数,冒失上门,哪里是闺阁妇人应当为之的?”秦老夫人看着犹不知悔改的小儿,不由得气愤填膺。

    “也是你父亲早早去了,不然怕是要打断你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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