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没敢忘了少夫人安排,使得几个丫鬟婆子回想昨儿来客。

    七七八八整理得差不多,原本是写好的名单,可临进屋时,忍冬想着少夫人那狗啃的字儿,念头一转,默下名单,空着手入内禀报。

    宋观舟听到一半,云里雾里。

    她扶额苦笑,“忍冬,我记得你是识文断字的,不如写下来如何?”

    忍冬:……

    片刻之后,还是拿出来,宋观舟疑惑道,“明明写了,怎么不先头就给我,我对着名听你说来,更清晰些。”

    忍冬扯了个别的由头,宋观舟叹道,“我字丑,你就不敢拿出来,怕我见了难过?”

    “……”

    少夫人,您倒是不必这么聪明。

    “不必如此小心,我知自个儿那几笔吓着众人,回头好生苦练一番就是。”

    回到名单上,听得忍冬挨个挨个说来,“刘家公子、黄家公子这些都是熟人,只是这金大公子,可是金拂云的兄长?”

    “回少夫人,正是金大姑娘的庶出长兄。”

    庶出?对!金拂云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

    宋观舟眯着眼,“他亲娘早早没了,倒是被郡主挪到身前抚养,如今跟金拂云胜似亲兄妹——”

    原着里,把二人兄妹之情描述得胜似一母同胞。

    可宋观舟却不这么认为,一个没有兄弟的嫡出姑娘,寻个没有亲娘的庶出兄弟做依仗,说来说去,利益胜过骨肉亲情。

    看了一圈,除了金家来人突兀,旁的倒还是能说清楚。

    “萧家四公子请了隆恩书院几个学子,还有二老爷府上的桦大公子跟前的几个账房先生。”

    “女眷可有特别的?”

    忍冬摇头。

    “除了金大公子的娘子,也就是金大姑娘。不过——”忍冬顿了一顿,又说道,“她同府上世子夫人十分亲近,同进同出。”

    宋观舟听闻,鹅蛋脸上不怒而威,“……二嫂是不知两家不和?”

    “世子夫人自是知道,不过两家也不曾明面上交恶,只是奴看着实在不像是应付了事。”

    金拂云挽着萧引秀,一口一个二嫂,比叫金家大少夫人都要亲近。

    “她想取我代之,这府上任何与我不和的人,都是她要结交的。何况,二嫂可是这一府的主母,她不巴结打点一番,如何嫁进来?”

    她面如玉面,光滑白皙。

    可这么侧首看向忍冬时,忍冬看到的不止是个闲散少夫人,她唇色嫣红,眉目传情,传得却不失温婉伏贴,而是聪明清冷。

    “少夫人,咱该怎么办?”

    “自不能坐以待毙,你下去同孟嫂几人交代清楚,在裴四主仆跟前,莫要漏了风声。”

    这——

    “少夫人,不同四公子说一声?”

    说什么?

    宋观舟仿佛听到很好笑的事儿,让忍冬上前半步,主仆二人拉着手,听得宋观舟语重心长说道,“他心偏向金家大姑娘,我自不会再信他。”

    一句话,算是断了裴岸生死。

    忍冬惊愕,连连说道,“不可,少夫人不可如此。”

    “如何不能?”

    宋观舟放开忍冬柔夷,端茶吃了一口,不紧不慢说道,“金拂云对这裴家四少夫人之位志在必得,听秦二提过她在议亲,以她心性,必是要搅黄亲事。往后,多生个心眼,替我多看着些。”

    “是,少夫人放心就是。昨儿那大姑娘提前离了府上,正是验了少夫人刚所言之实。”

    “为何提前离府?”

    “说是头疼脑热,只同世子夫人告了声不是,就匆忙回府。但奴看得仔细,也听得表姑娘随口而言。”

    “表姐说了什么?”

    “她——”忍冬逾距,弯下身子,与宋观舟耳语,宋观舟听完,眉目微怒,剑眉斜飞,“哼!表姐都看得清楚,旁人谁还会看不明白的?只有四郎眼瞎心盲,不知给我招来何等祸事!”

    “少夫人莫要多心,奴寻思这公府戒备森严,那金拂云就是有通天本事,只怕也不敢跑到府内撒野。”

    一句话,点醒宋观舟。

    说她阴谋论、被害妄想症都可以,但就现代看的那些摞起来的宅斗宫斗小说,自然知道最简单的暗害诬陷,无非是借刀杀人。

    “二嫂,以后你们几个小心些。”

    “少夫人说的是——”

    “二嫂的人。你们知道二嫂不喜我,虽我不知缘由,但她性子执拗愚蠢,真被金拂云哄骗得做了筏子,也不是不可能。”

    原着里,金拂云八面玲珑。

    别说萧引秀听她的话,就是裴岸母亲,曾经风光无限脾气暴烈的公府老夫人萧慕雪,婆媳之间也和和美美。

    所以,忍冬一句话点醒了她。

    她不用上门,不用出手,同萧引秀密谋一番,一个除了自己眼中钉,一个得了如意郎君,双赢的结果,何乐而不为?

    忍冬听完,顿时冷汗淋漓。

    “少夫人——,世子夫人怕是不会被外人利用……”

    宋观舟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冬儿,你伺候她那么些年,何等性格,只怕比我更明白。”

    一句话,压了忍冬疑虑。

    她双肩落了下来,浑身如同脱力般,看着如今腿又断了的少夫人,再忍不住,哽咽起来,“世间那般多汉子男人,怎地金拂云就看不到旁人,只盯着少夫人您的相公,不依不饶!明明是权贵之女,偏偏做这些觊觎陋行!”

    满天下的男人,又不只有四公子一人!

    “莫哭,眼泪不能改变任何困境。我都不怕,你有何而惧?”

    “奴只是心疼少夫人,也不是奴翻旧账,您同四公子也是涧水房之后,才慢慢好转起来。苦尽甘来,来不及过几日踏实日子,又冒出来个郡主之女——”

    真正的欺负人。

    宋观舟揉了一把她好脸那边,顺势抹了眼泪。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问心无愧,也不是那种卑微如尘的人,只是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少夫人——”

    忍冬手一横,很是匪气抹了眼泪。

    “奴这性命不值钱,若真有人暗害您,也是先踩着奴的尸首踏过去。”

    哎哟!

    不至于不至于!

    “傻姑娘,这么不信你的主子,不怕的事儿,而今只要我在一日,就是镇国公府四少夫人,她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让我一夜之间失了性命。”

    否则,她这算学比试,白白算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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