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蒙坐到官帽椅上,浅浅吃了口温茶,看着歪跪在地上被绑得像个野狗一样的余成,锐利眼神之中毫无怜悯。
“本来,不想与你废话,小小贱奴,杀了就杀了……”话音刚落,余成后背顿觉冷汗淋漓。
今儿,怕是活不过了!
大将军可不是寻常之人,他杀伐果断冷漠无情,如若讲一丝丝人伦亲情,也不会有如今大姑娘独自苦苦抗争婚事的艰难。
他眼神黯淡无光,犹如丢了魂魄。
谁料大将军又道,“在你死之前,我问个事儿,你若如实禀来,我自助你三百两纹银,你自离开溧阳讨房娘子,生儿育女。前程往事,再与你无关,如何?”
余成闻言,满脸放光。
只是片刻,他垂下眼眸,回光返照的喜悦,瞬间消失在脸上。
说什么?
大姑娘从前所做之事,他是主要经手之人,出卖大姑娘吗?余成满腹悲怆,顿觉已无生路。
“贺家大郎中毒,可是你下的手?”
余成垂头,浑身蜷缩在一起,却没有说话。
旁边两个护卫见状,见将军努了努嘴,上前就是一顿老拳伺候,打得余成闷哼出声。
“说吧,少受些罪。你丢了一只眼,再不能丢了另外一只眼。”
余成双手被绑,毫无起身能力,他半张脸在地上摩擦,这会儿磨破了皮,渗出血来。
“将军,贺大公子身子羸弱,本就是自身发了疾病而死,小的不曾动过手。”
“你对拂云,倒是有几分衷心。”
金蒙淡淡一笑,皮肉未动,但眼神凌厉,“这事儿你不必替她找补,我知道是你主仆二人合谋,算计了郎中,贺大郎啊,是我故交之子,说与拂云做丈夫,最合适不过。你们主仆啊……,真是胆大包天。”
“将军,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大姑娘对贺家大郎敬之如宾,怎地会出手害他……”
“罢了,你若不说,我也就不与你废话了。来人,带下去鞭刑伺候。”
“是,将军!”
两人像是抓小鸡一样,再次架着肿着一张猪头脸的余成出了房门,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了余成杀猪般的惨叫。
“嗳!竟是忘了塞个布团,余管事这叫声,也着实难听得很。”说完,四处寻来,竟是从地上抓过余成身上扒下来的裤头,团了团,用匕首撬开余成紧闭的唇舌,硬生生塞进去。
余成苦不堪言。
可比起身上挨得的鞭子,又觉得这不算难受。
皮鞭子打马时尚且不舍得使劲,可此刻沾了冷水,直接抽在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上头,啪的一声,实打实的敲骨抽髓,疼得余成大汗淋漓,唯有闷哼。
约莫打了三十鞭,余成晕厥两次,都被另外一名壮汉提了井水,从头泼到脚,激醒了。
再次拖着落水狗的余成入内,这会子他几乎丢了半条性命。
大将军沉稳声音又从人间传来,“若不说贺大郎,那并老实交代拂云差你谋杀裴宋氏之事,从头到尾,说清楚明白些!”
余成瘫坐一滩烂泥,眼眸之中再没有求生欲望。
听得大将军这话,他几乎是用尽力气,缓缓说道,“大姑娘从无害人之意,是属下对宋氏美貌垂涎欲滴,方才起了歹心。”
“真是忠心无二啊。”
金蒙走到余成跟前,蹲下身来,一把拽起余成的发髻,把他头颅提起来,“可是,衷心并不能救她。她闯了大祸,若你为她好,就该好生坦白,否则我这做父亲的也救不了她。”
余成目光涣散,缓缓吐出三个字,“就是我。”
接下来的两天,余成受尽刑罚,这些都是军队之中审贼子细作所用,就是金蒙见多识广,也对余成另眼相看。
“可惜,若是早些年知道这么能耐,到我旗下,如今好歹也是个百夫长千夫长的。”
壮汉一摸鼻头笑道,“大将军,余管事真是铁骨铮铮,小的真是都给他招呼了一遍,他硬是一个字不吐。”
忠心不二。
“可有撑不住时?”
那壮汉点头,“自然,也喊着要死,可每每要寻短见时,我哥俩就拦住了他。期间还灌了不少粥菜的,就怕他顶不住。”
“只言片语都不吐?”
壮汉摇头,“将军,坚决不承认是大姑娘主谋,谋害贺家大郎之事儿,他矢口否认,裴家儿媳妇宋氏之事,他也一口咬定,就是因美色起了歹念,那妇人不从,他才下了毒手。”
“别的事儿呢?青梅园老鸨子,朱三以及她跟前那个大丫鬟之死呢?”
壮汉缓缓摇头。
“将军,余管事一概不认。”
金蒙再提审余成时,浑身血痕遍布,发髻凌乱,满脸青灰弥漫,他腿脚都被打断,后背没有一块好皮肤,其中烙印烫伤、热水梳洗所留下的疤痕,均已发作溃烂 。
那壮汉把他丢在地上,他都因为浑身疼痛颤抖不已。
但瞧着是金蒙时,还是硬生生撑着口气,喊了声,“将军,大姑娘无罪。”
金蒙听到这话,双目微闭。
许久之后短叹一声,“她就是个蠢货,你如此护着她,我也是有些不明白。”
“将军,大姑娘温柔娴静,并无害人之心。”
余成唇角努力上扬,带着一丝笑意,他仅剩的一只眼眸青紫肿胀,布满血丝。
金蒙听到这里,挥了挥手。
“阿丹,给他个痛快吧,也是一条汉子!”
余成听得自己死期将近,并无挣扎与恐惧,他努力抬头睁眼,欲要扭动身子给金蒙行礼,奈何几番努力,都不成事儿。
最后,只得低声说道,“多谢将军开恩,阿成就此别过。”
余成死了。
金拂云对此一无所知,她还在同乔万商量如何偷跑出去,但乔万想到余成交代,最后还是拦住冲动的大姑娘。
“若只是去瞧先生,大姑娘同大公子直言就是。”
“你当我不曾说过?大哥只说他自会去看顾先生,让我不必担忧。”三两句话打发了她,让她如今有劲儿使不出。
茫洲的生意,已经给了金运繁,她手上能用的不多,总不能把溧阳的也全须交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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