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有点远,唐伟东有点纳闷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声的问道:“你找我?”
“昂,你是老唐家那谁来是吧?”邮递员也扯着嗓子喊道。
老唐家?那应该是喊自己没错了。唐伟东凑了过去,问道:“我是姓唐,喊我干嘛?”
邮递员在一堆小山似的,信件报纸中翻捡了一会,找出一封信,才抬头问道:“唐继谦是你什么人?”
“我亲爷爷。”
“噢,那就没错了,怪不得看着你面熟呢,我跟你(堂)叔是‘伙计’,以前应该见过你。这里有你爷爷一封挂号信,你签收一下,帮忙捎回去,我就不用再过去了。上午一堆,下午一堆,车上这么多东西还要送,愁死我了。”邮递员一脸的苦相。
唐伟东也乐了,都是本地人,见过也是正常,自己的几个堂叔最小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说不定他们就是同学或者朋友。
接过信封看了看收件人,确实是自己爷爷,唐伟东随手也就替他签收了。邮递员忙活活的,没时间跟他多聊,打了句招呼,就骑着幸福250突突突的跑了。
唐伟东边往回走,边端详起信封来,他很好奇,竟然还有人给自己爷爷写信,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信封上收信人的地址和爷爷的名字都没错,寄信的地址却是从本省的牡丹市发出来的。再细看,两个地址书写的笔记,明显还不是一个人的,这就更奇怪了。
爷爷的信,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做孙子晚辈的是没资格拆的。
唐伟东也没回家,直接去了爷爷家。
“爷爷,刚才邮递员给你送了一封挂号信,我签收的。”唐伟东说着,就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爷爷。
正在阴凉里的躺椅上看书的唐继谦,也有些愣神,想不起有谁会给自己写信。他放下手中的书,坐起身来,一边接过信封一边疑惑的问道:“我的信?谁寄来的?”
“不知道,看着地址是从牡丹市寄过来的。”
唐继谦把认识的人想了个遍,也没想起牡丹市有哪个自己的亲朋好友来。
唐继谦接过书信,放下书本,轻轻的把信封起来了一道缝,把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唐伟东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想回去。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唐继谦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唐伟东一惊,连忙转身又跑了回来,连声问道:“怎么了爷爷,怎么了?”
唐继谦脸色有些潮红,呼吸粗重,胸口明显能看出剧烈的起伏来。唐伟东赶紧上前帮他捋了捋,有些着急的问道:“爷,爷,你咋了?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唐继谦深呼吸几口,喘匀了气,平息了一下情绪,这才摆摆手说道:“没事,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现在去,把你那些爷爷们还有叔叔们,都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哦哦,好的,我马上去。”唐伟东见爷爷不是身体出了毛病,只是心情波动太大,现在平息下来,也就放心了。
他知道爷爷的情绪,肯定是跟写封信有关。听到爷爷让他把家族里的人都喊过来,那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唐伟东不敢怠慢,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出去,挨家挨户的喊人去了。
不多时,除了唐伟东他爹唐建国上班回不来,他叔唐建军在县里开会联系不上,其他老唐家只要是在家的人,都过来到齐了。
此时做为大家长的唐继谦,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见到人都到齐后,他喝了口水,才开口轻声说道:“刚才我接到一封信,信是从牡丹市寄过来的。不过写信的人是我大哥,信上说,他现在在弯弯。”
唐继谦的话语声音虽轻,效果却不啻于在众人心里炸响了一颗惊雷,让老唐家在坐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有人当即就站了起来,连声问道:“是老二?二哥还活着?”
“继良哥?继良哥没有死?”
“当年带信回来的人不是说二哥死了吗?怎么又跑到弯弯去了?”
唐继谦的一席话,顿时让屋里炸开了锅,纷纷询问起原委来。
所有人都知道,唐继谦的亲大哥,也就是家族里、同辈中排行老二的唐继良,年轻时候出去读书求学,结果一去鸟无音信。后来有人路过这里,捎信回来,说唐继良死在了外面,为此家里还给他建了一座衣冠冢,怎么到了现在竟然又活了呢?
“三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大家说说。”
唐继谦现在脑子里也晕乎乎的,只好对他们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信里也没交代清楚,只说他当年出去上学,后来投笔从戎考了军校,之后就随着去了弯弯。”
“信呢,快念给大家听听。”
唐继谦嗯了一声,把手边的信拿起来,递给唐伟东道:“你给大家念念。”
“哦哦,好的。”唐伟东此时也是一脸的懵逼,怎么突然家里就冒出来一个海外关系呢。
唐伟东怀着好奇,接过信来,展开,给大家读了起来
父母亲大人膝下
不孝儿,良,顿首叩拜……
书信是竖行繁体,唐伟东扶起来还有些不太习惯,这应该是那位素未谋面的二爷爷,写给自己父母的,也就是唐伟东的老爷爷老奶奶的。看来这位二爷爷,还不知道他的父母双亲已经过世了。
余自不足弱冠之龄离家,至今甲子有余,再未尝见过双亲大人,深以为憾……
……
清明尾,端午头,中数月后又重九,春去秋来,无时不想再次承欢大人膝下……
……
愚儿年岁日高,唯一眷恋不舍的,就是想再见父母大人一面,吃一张母亲亲手摊的煎饼……
不知父母大人身体安好否……
信写到这里,明显能看出二爷爷顿了一下。
或许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父母不在的担心,毕竟他也七十多岁,奔着八十岁去的人了,算起来父母的年龄都九十往上奔着百岁去了。
但他不想承认,或者不敢往这方面想,更不愿意破坏了他心里的那份,要见父母的期盼和惦念。
唐伟东从信中,能读出一个离家几十年的游子,到了时日无多的耄耋之龄,想再见一眼父母的那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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