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分析道:“师父说你那意中人活着,那肯定还活着,应该是被秘密养在了京都。可宣武门之变后,死去的所有皇子公主都是逆贼,他也算不上世子了,反而是个只能隐藏身份苟且活着的人,你就别指望嫁入豪门了。”
“师父如同我的母亲,他娘是师父的姐姐,那师父便是他小姨,也便是我兄弟。若有机会,我也应当护着他。”
苏彻又望向木雨,轻声道:“可你自己的人生还是该自己走,所谓婚约,我一定会让师父收回成命。”
木雨抬着头看着星星,愁苦起来。
“我还以为我的意中人是很了不起的人。”
苏彻道:“世子便了不起么?”
木雨想了想摇头道:“我自小长在骊山,不知道什么太子世子们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只希望他是个能保护我的人,就比如是拂尘榜上的第一名,太难了……前十也行,罢了,大师姐也才第七名,总不能比大师姐还厉害吧?进入拂尘榜便好了。”
苏彻道:“那倒不是不可能,师父既然知道他在京都,怎么可能不教他呢?也许就是拂尘榜上的某一人。”
木雨问道:“你在拂尘榜么?”
“不在。”
“嘁,你个小不点,听李什么……”木雨卡壳了。
“木姑娘,小的李夜。”
“哦,李大哥的话刚才把我吓一跳,还好不是你,你可保护不了我。”
李夜心中盘算道,宣武门之变后陛下的兄弟姐妹几乎死绝,除了同父同母的平安王外,只剩下小王爷和长公主。
那时候李夜不过十来岁,记得的东西也很少,只知道当时党争分成了两派,民间的百姓几乎都以为十四皇子会即位,可先帝驾崩前却偏偏传位给了当今圣上。
也难怪十四皇子会想造反,一直以为的囊中之物,在最后关头却被别人拿走了,能不生气么?
当时十四皇子声威很大,得到了很多兄弟姐妹的支持,最后这些人毫无意外也都满门尽灭。
李夜突然想到,十四皇子的生母不正姓王么?
“苏小爷,当年先帝最宠的妃子正姓王,王氏在先帝驾崩后也死了,恰好也是十六年前。王氏入宫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后来据说宫中有一个妃子难产而死,生下的小皇子没了母亲,先帝便将他过到了王氏名下。”
“现在还活着?”
李夜道:“这位公主便是长公主,皇子便是十四皇子。而且,我还隐约记得,十四皇子的正妃,恰好姓屋……”
这是个极其罕见的姓氏。
“你是说,这三座坟,便是王氏、十四皇子,还有……屋姨?”
“很有可能,”李夜不安道,“苏小爷,十四皇子乃是当年首逆……那位若真是十四皇子的世子,恐怕宫里绝不会放过……”
苏彻叹道:“也许这就是墓碑上不刻字的原因吧。”
看着木雨,苏彻心有不忍道:“你还想嫁?”
木雨神色茫然,“我不知道,我只听师父的。”
李夜犹豫道:“苏小爷,你说我要不要把夫人……接到骊山来?骊山下的几座村子也成……”
“你不如把我送到宫里去?”苏彻道。
“您说哪里话……小的生是苏小爷的人,死是……”
“得了,李夜,你不想想,当年陛下只留下了长公主和小王爷,为什么?”苏彻问。
李夜脑筋一转,“苏小爷是说,长公主是站在陛下这边的?说的也是,如今陛下对苏驸马也极为信任,你若真是那位,长公主和苏驸马都没理由容你。”
……
……
来的匆忙,并无准备,苏彻无法上香,只能下次再来。
流离山清清静静,除了屋离和三姐妹之外,平时不会有其他任何人。
别的几座峰还会分什么亲传弟子、外门弟子、杂役弟子,可流离山只有亲传弟子。
所以山上的任何杂活,也都需要三姐妹来做。
木雨擅长做饭,所以这几年来都是她在做饭。本来她对做饭还是感兴趣的,可一日三餐成了例行的正事之后,久而久之便也觉得无趣了。
“小不点,明天记得做饭啊,我起得可早了,你可不许睡懒觉。”
李夜连忙道:“小的来做就好了,苏小爷身体还未全好。”
木雨满意地点点头,回了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流离山上四座屋子,四人各一间,苏彻和李夜倒是无处可去,只能在山上随便铺了点草,草草躺下了。
若是师兄弟的屋子,苏彻自然不会见外,可惜是三位师妹。
“苏小爷,没料到是这个情况,没带些被褥来。”
毕竟也是秋天,秋风扫来,多少还是有些微凉。
苏彻道:“看看星星,也挺好的,在我老家可没这么多星星。”
“苏小爷的老家不是京都么?”
“京都……京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我要到骊山上生活,归隐田园。”
“您舍得京都那些荣华富贵?”
“不舍得,但我不喜欢人。”
李夜感慨道:“京都是有些拥挤了。”
“你呢?”
“我?”李夜躺在干草上望着夜空,想起夫人的脸,“我本是个狱卒,托了苏小爷的福,现在赚的比之前多了许多。赚了钱嘛,自然是要花的,在这骊山什么都没有,我夫人恐怕不喜欢。”
“羡慕你有个好夫人。”
“苏小爷见笑了,易安姑娘对你情深义重,才让人羡慕。”
苏彻沉默许久,翻了个身,“睡觉吧。”
……
……
雄鸡报晓,苏彻便悠悠醒来。
到了木雨的屋子一看,门窗都没锁,人也还躺在床上睡着大觉。
“不是说起得很早么?”苏彻不理会她,吃了碗李夜熬的粥,便下了流离山,准备四处逛逛。
没走多久,便看到一个青年正在林间练剑。
苏彻没见过这种剑法,却也看出这剑法虽然高明,可是练剑之人却无法领会其中真意。
等这人练完一套,苏彻鼓起掌来,说了声好。
青年这才见到苏彻,文质彬彬的朝着苏彻拱手行礼,有些歉意道:“真不好意思,本以为流离山没人,这才到这练剑,不知是否打搅了道友?”
苏彻连忙回礼道:“哪里的话,道友剑法浑圆,看了赏心悦目,哪里有打搅一说。”
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芒山欧阳德。”
苏彻道:“屋离弟子,苏彻。”
“是屋长老新收的弟子?屋长老收弟子一向苛刻,苏师弟气质非凡,日后定能修成正果,成为一代剑仙。”
苏彻道:“远不及师兄一二。”
欧阳德叹息道:“今日便是我在骊山最后一日了,待会儿便要去一趟中山,与心上人道别了。”
“师兄要离开骊山?”苏彻不解。
欧阳德道:“不瞒师弟,家中在南方也算殷实,在骊山待了几年,修为进步远不及师兄弟们,自知是仙途无望了。昨日又收到了祖父离世的噩耗,便想着重返红尘之中,趁父母还在,尽尽孝道吧。”
“节哀。”
“也无甚好哀的了,祖父年过百岁,已是喜丧。”欧阳德道,“师弟刚上骊山,应该还不熟悉吧,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带师弟逛逛,也算是最后为骊山做一件事情。”
“求之不得,多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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