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琼双见姜雪夫妇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悄悄扯了扯姜钰的衣袖。
“钰表兄,先陪我进去坐坐吧,站久了也确实有些累呢。”
姜钰道:“站着消食。”
卢琼双闭上嘴。
姜钰道:“驸马,孤不知你因何事惹恼了雪儿,但若说是因为这种后宅之事——这后院的护卫,孤想,雪儿一为公主,二为顾家主母,尚有处置之权吧?”
顾霖坛见姜雪面上冰冷,只能以退为进,道:“殿下所言甚是。”
姜钰道:“琼双与孤和雪儿有些日子没见,今夜便借顾府叙叙旧了,驸马可否借光?”
顾霖坛道:“臣惶恐,臣本是想着提醒殿下按时用药,以免身体不适——”
“吃过了,”姜雪答道,她做出一副赌气的模样,道:“劳驸马挂怀。”
说罢抬脚便绕过顾霖坛,往问晴轩走去。
卢琼双见她走了,立马跟上,在她旁边问道:“吃什么药?表姐,你病了吗?”
姜钰站在原地看着顾霖坛,顾霖坛脸色微僵,道:“是臣惹殿下不快了。”
“也未必,”姜钰道,“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多些,驸马也该时时加以抚慰。雪儿毕竟从小娇贵,驸马该不会同她置气吧?”
顾霖坛道:“臣不敢。臣还有些许公务未处理完,便先告退了,等明日臣再来与公主殿下请罪。”
“夫妻一体,谈什么请罪不请罪,多顺着她些就是了。”
顾霖坛见姜钰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好了不少,也微微松了口气。
“你去吧。”姜钰留下一句话,便朝姜雪卢琼双二人的方向走去。
顾霖坛看着他们三人离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问晴轩内。
卢琼双坐在靠椅上,一面吃着桌上的点心一面道:“表姐,瞧着这表姐夫不是太讨喜啊。”
姜雪并未回答,只坐着沉默地绞弄手中锦帕。
“又吃?你晚膳进了那么多,不撑吗?”姜钰皱眉。
卢琼双立时道:“表兄表姐是没饿过,我在东海那些时日,叫我师父饿的!不过东海那地方着实是不毛之地,除了鱼虾这些水产,平日荤腥都闻不见。”
姜钰疑惑道:“师父?”
“是啊,我在外头拜的师父!可厉害了,武艺高超,轻功更甚!”卢琼双自豪道。
“你还能学武?”姜钰满脸怀疑之色,道:“你这师父倒是不挑,不知道是何方高人,愿意收下你这样的徒弟。”
卢琼双争辩道:“师父当然是高人!但我也很是不错,师父都夸我根骨好呢!”
“不过据师父说,她教过的弟子里头,我算是资质差些的。”卢琼双有些丧气,道:“我有个师兄,师父说他是最能承继衣钵的人,短短学了两年,轻功便如臻化境。”
“你虽然资质差,但胜在名气大不是吗。”姜钰暗讽,“若不是你皇家贵女的身份,只怕你也拜师无门吧。”
“才不是!”卢琼双气鼓鼓,道,“我师父收我的时候我在冀乾边境,女扮男装隐姓埋名,她压根不知道我是谁。”
“况且——”她神秘兮兮地说,“我那师兄才是真的来头大呢,你们猜猜他是谁?”
姜钰讥讽道:“谁?这冀朝哪家的贵公子武艺奇绝榜上有名的,我倒是没听过。”
“我师父游历天下!当然不止收冀国的徒弟。”
卢琼双见他二人都没甚兴趣,直接道:“我那师兄,可是如今乾国大权在握的——瑞崇王殿下!”
此言一出,姜雪霎时转头看向她。
她对“乾国”二字很是敏感。
姜钰皱眉,严肃道:“瑞崇王是你师兄?”
“是啊,没想到吧!”卢琼双颇有些得意,转而又道:“不过我没见过他。”
“既是师出同门,怎么又会没见过?”姜雪问。
“师出同门不假,但我师父捡到我的时候,他已经学有所成同师父拜别啦,师父就是那时从乾国离开,到边境才遇上我。”
姜钰问道:“你对此人了解多少?”
“瑞崇王?谈不上了解,”卢琼双道,“只是师父提起过。他不是年少有为,去年封王,前不久就又加封摄政王吗?师父每次看我不上进,就拿他来鞭策我,听得我耳根子都快起茧子了!”
“摄政王?!”
姜雪姜钰震惊地看向卢琼双。
“是啊,我师父说的。也是正常,毕竟我这师兄过于天赋异禀了些。”卢琼双道。
“皇兄不知此事?”姜雪拧眉,对姜钰问道。
姜钰摇摇头,道:“此番来朝的使臣名单中,瑞崇王是新近才加上的,我听鸿胪寺中的官员提过,此人很是不寻常。”
卢琼双洋洋自得道:“不寻常吧?表兄还说我师父不挑,实际上师父她老人家眼光毒辣得很,收的徒弟都非庸碌之辈!”
姜钰并未搭理她,只对着姜雪继续说。
“去年乾朝皇室同室操戈,祸起萧墙,他们那个安王——”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姜雪,见姜雪反应没有太大,继续说道:
“安王挟持了老乾皇,意图篡位,最终被射杀于皇位之上。”
“乾朝的太子之位,自前太子萧恒铄过世后一直空悬,老乾皇尤其看重他的嫡子萧陵,前几年一度病重时还下旨命他监国。”
“萧陵毕竟年少,没什么政绩军功,他的几位皇叔自恃功高,一直很是不满。”
“安王前些年还一直在老乾皇面前讨好卖乖,不知怎的,可能着实无望于太子之位,去年便发动了乾京的兵变,挟持了他自己的父皇意图逼他让位。”
“功败垂成,太孙萧陵不知何时在京中养了精兵数千人,最终以勤王救驾之名,将安王诛杀。”
“射杀安王的那个人,叫景晔,也就是如今的——”
“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兄,瑞崇王啦!”卢琼双抢过话头,道:“老乾皇没多久就嗝屁了,萧陵那厮也是个腹有智计却体弱多病的,当上皇帝还没多久,今年也追随他皇祖父去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姜雪问卢琼双。
“这事不是天下皆知?”卢琼双疑惑道,“就算表姐你久在深宫,也该听姑父姑母说起过吧?”
“父皇母后可能怕吓到你,所以没说。”姜钰出声安抚。
姜雪心里明白,自从护送萧圻一行人归国的武安郎报他暴病而亡后,这几年来关于乾国的所有消息,帝后都是极力瞒下的,他们都知道姜雪同萧圻有旧,怕她触景生情。
连父皇的万寿节,乾朝来使之事,都隐瞒至今。
姜雪以沉默回应。
卢琼双接着道:“然后呢?表兄你快说!”
“这人不是你师兄?你知道的能比我少吗,不如你来说算了。”姜钰斜她一眼。
“哎呀,”卢琼双道,“我其实知道的不多,只听师父提过他封王之事,但个中内情我可真不知道。”
姜钰白了她一眼,接着道:“此人是萧陵的心腹,只不过身世颇为难堪。”
“难堪?”卢琼双提高音量,似乎很是不信,催着姜钰继续说。
“老乾皇的三女,朔城公主,当年嫁予驸马景宣。”
“景宣,景晔——我这师兄还是公主的儿子?”卢琼双惊呼,“那有什么难堪的,这不是极其贵重的身份?”
姜钰道:“你再打断我,便出去门外站着。”
卢琼双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摇摇头,示意姜钰继续。
“若真是如此也不说难堪了。然而传闻朔城公主下嫁前已经有孕,此子是她与旧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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