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什么都知道,怎么做也清楚,偏偏还是误入歧途,无非是对方给得太多了无法拒绝。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甩锅自然是有用的,但能折下多少罪,可就要看律法怎么定了。
从监牢里出来时,高相的步伐尤为沉重,他手上拿着知县的供状,却是神魂不在。
直至走到院子里,高相才狠狠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说道:“先准备好两个木箱子放县衙前后门,派人暗中守着。”
“相爷,下官有个想法,为免人人都能拿到告发信,那箱子得改造一番。”
萧天洛想到的是后世的投票箱,只留一个小口,这次为了保险直接把箱子封死,信件投进去后将箱子砸了再取出来。
若是有人想将箱子整个抱走,暗中看守的人也正好把对方逮个正着,毕竟都自投罗网了。
萧天洛将票箱的样子绘在图纸上,高相看过觉得可行,立马就着人准备。
今日在县衙门前发生的事情经过口口相传迅速传开,尤其是亲身经历过手泡油锅的教徒回到家中就把代表着身份的挂饰取下来。
更有人将以前高价求来的仙药弃之不用,唾骂连连。
那秦齐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日之间就遭受如此重大的信任危机,萧天洛和高相重点强调的人人都可以做教主更是令他威严不再。
得知知县被抓,还有东营之人被救后,他火速带着心腹逃离,藏了起来。
外面留着的人传来的消息令他坐立难安,说起来这人年纪其实不大,如今不过三十。
因为家中贫苦,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往寺庙出家做了小和尚,此后还俗留起了长发长须,三十的年纪看着有如四五十,十足老成。
他留着长发长须,又喜穿宽大的长衫,长衫上绣着古怪的符号,出行之时还经常制作出鲜少出门的样子,增加神秘感,真正掩去了自己的实际年龄。
砰,秦齐将茶杯掷了出去,怒骂道:“一群不知器的,我早说过不如斩草除根,全部杀了不是,再栽赃给附近的山匪,一了百了,心不够狠,哪能成就大事。”
秦老六和秦老九对视一眼,两人就是山匪出身,当真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过。
“知县大人还是记挂着乌纱帽,不过他也不想想,事情开了头哪有他抽身而退的道理。”
秦老九和秦老六看着秦齐,目光落在他手上硕大的翡翠扳指,那是最上等的成色,一个就得上千两银子,这些天他们都尝到了被供奉的甜头。
他们二个大老粗跟着秦齐享受到了当山匪时都没有富贵荣华,还被从前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是死敌的官员奉为上宾,可惜这美好的日子实在是太短暂了。
说起来也是秦齐的心被那帮教徒养大了,野心昭昭,行事越发胆大!
“可如今事发,咱们现在不能贸然探头,当务之急还是守住眼下的本钱要紧,不如咱们逃吧。”秦老九舔舔嘴唇道:“换个地方,隐姓埋名,连丞相都来了,事情是真惹大了。”
“不行,老子不甘心。”秦齐的双眼通红:“大不了就反!”
“要不得啊,你可要想想清楚,你这一把实在是太冲动,要发天灾的财,又惊动了朝廷。”
“是啊,不仅把丞相都弄来了,还有尚方宝剑,这可怎么得了?”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依我说,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们把家伙什一收,换个地方从头来过,何必执着于安宁郡呢。”
秦老六和秦老九双面夹击,秦齐心中有所动摇,想到换来的粮食,他又心存可惜。
“可惜了,咱们的梁大人还是胆怯了些,不然搞一把大的再走也不迟,现在吊在这里不说,还让都城来的人坏了我的名声,不过那什么伺剑使,到底是怎么知道……”
秦齐没有说完,恨恨地咬了咬牙,听到传话的人所说的人人都能当教主,他恨得不行!
他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不多时,又有人来回禀,说是不少教徒把家中象征着天乘教的信物取了下来,秦齐听完脑子里污糟成一片,今日之事对他打击甚大!
“还有一件事情,教主,那纤月和红英不见了。”来人咬牙切齿道:“我们奉教主之命去了两处宅院接她们过来,发现人去楼空,她们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人不见了!”
这不过是说得好听,分明是今天的事情传到那两个女人耳朵里面,迫不及待地逃了。
秦齐眉心直跳,这两个狗娘养的娼妇,当真是婊子无情,不是夫妻,大难来时还是飞了。
“城中的情况流传得比想象得在快,而且,教主,有人故意将事情宣扬开来,已经在各乡扩散,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啊,教主。”
秦齐方才还有一丝妄想,现在则有些心灰意冷,这样下去,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威严将不复存在,当百姓不再信奉他这一套,天乘教就名存实亡,再也捞不到好处。
他咬咬牙,不甘心地说道:“我原本想着给府衙放上一把火,将他们一口气烧个干净。”
“不可啊……”秦老六和秦老九只想着断尾逃生,可不愿意再把自己栽进去,连忙劝阻。
“两位大哥急什么,这仅仅是之前的想法,不愧是大楚第一贤相,这一来就把局面稳住了,定也不是单枪匹马地过来,我们这才刚成气候,就只能玩到这里了。”
秦齐只觉得可惜:“我仍记得前朝有白莲教,彼时有十万教众,一呼百应。”
他建立天乘教正是效仿了宁朝白莲教的经验,现在虽说不到十万教众,但也有一万有余。
“当初白莲教起事,本是要推翻宁朝成就大事,谁知道大楚的开朝皇帝异军突起,不仅屠了白莲教,还一举夺下这江山,我本以为效仿这白莲教说不定能弥补他们的遗憾。
“现在想想,是我操之过急了,把利摆在前头,果然不行。”
可惜,这迟来的觉悟终究是晚了些,利字当头只会让人犯糊涂,可惜,还是太贪了些。
在安宁郡享受到了只手遮天的权势,居然忘记大楚可不仅仅只有安宁郡,山外有山。
秦齐的胸膛起伏着,一连两三日,传来的信息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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