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揽月静了几秒,又笑说: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人养病时,也需要陪伴,儿女都在身边,照顾到姨母心情,她高兴起来,说不定很快身体就能好起来。表嫂是大夫,这点还能不清楚?”
她哦了声,笑盈盈再次发出邀请:
“午膳已经交代厨房备好了,表哥很快就过来,只差表嫂你,你不来吗?”
秦音牵唇,“当然来,怎么能错过给表妹和表妹夫接风洗尘?听说你有了身孕,我真替你高兴,得当面恭喜你才是。”
杜揽月,“”
“那先这样,我很快过去,可要等我啊。”
含笑说完最后一句,秦音淡淡撂下听筒。
她可要去看看了,杜揽月到底有什么可嚣张的资本。
另一边,杜揽月挂断电话,脸色瞬间冷下来。
她盯着虚空处想了想,又重新捞起听筒,拨了另一通电话出去。
约莫半个钟后,她从小偏厅出来,回了老夫人的卧房。
她坐到床边,温温柔柔看着老夫人说道:
“我亲自跟表嫂通了电话,一会儿她也会来的,相信这么久过去,她不会再计较我以前的不懂事,晚点我会再当面同表嫂致歉,与她化干戈为玉帛。”
老夫人听完她的话,却是叹了口气,眼里还流露着几分忧色。
“希望如此吧。”
照她的意思,是想先悄无声息安顿下杜揽月和唐卫平,让她在身边陪陪她。
等到大儿子什么时候再过来,若是发现了这事,再同他解释便是。
她还在病中,那兔崽子总不可能再气她。
可没想到,大儿子这么早就知道了,竟然今日就要回来。
老夫人也是没办法。
为了不让纪鸿洲把场面闹得太难堪,她还是默许杜揽月的意思,把秦音也叫来。
儿子的态度,还得随着儿媳妇儿的脸色变化。
晚点儿哄好了秦音,大儿子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老夫人自以为盘算的很好。
但没过一会儿,纪鸿洲先到了。
军用洋车开进老宅敞庭里,他一下车,便瞧见早早等在回廊下的西装青年。
唐卫平略显拘谨,看清纪鸿洲的脸,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被他冷眼一扫,连忙垂手低头见礼。
“大帅。”
纪鸿洲面色冷淡扫扫了眼他,迈着长腿径自踏上台阶,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唐卫平连忙跟上去。
纪鸿洲头也不回淡淡问道,“什么时候走?”
唐卫平后脊一凉,抬头看了眼他健挺背影,嘴里迟疑着回话:
“老夫人病的重,小月很担心,想陪在她老人家身边,亲自照顾”
“安排那么多人守着,用得着她?”
纪鸿洲冷言冷语打断他一番废话,又偏过脸冷扫了眼:
“挺着个肚子,不添乱都不错,女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唐卫平畏惧他,顿时一头冷汗。
纪鸿洲脚步未停,话也没停。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老夫人在病中,我不愿叫她费那份心。”
“女人是你的,你想娶就娶。”
“最近有个机会,北边镇乱后,营地还缺一个旅长,肉不会白白喂到你嘴里,想坐这位子,先过去做点政绩出来,能服众,才能继续往上爬。”
唐卫平愣住了。
北边闹匪乱的事,他不是没听说。
但那儿的营区,可比阜城还远。
“怎么?瞧不上区区一个旅长?”
纪鸿洲在清心斋院外驻足,负手侧身睨了眼唐卫平。
从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瞬就明白他想什么。
他冷淡扯唇,“你去打听打听,如今有谁能在我手底下,走如此后门谋职?”
“这块肉我丢在你眼皮子底下,不知道多少人想等着抢,你不要?”
唐卫平心知肚明,大帅既然已经把条件抛下来,就断然不可能再改口。
他若是不识好歹,那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他咬咬牙,垂下眼点了下头。
“属下要,谢大帅给机会!”
话说到这儿,纪鸿洲懒得再多言。
他转身往院子里走,一边淡淡撩下最后一句:
“老太太身体不好,你们还能仰仗她几年?早点醒醒,别给老子添堵。”
唐卫平后脖筋一麻,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两人先后脚进到堂屋。
杜揽月推着老夫人走出来,笑颜清柔唤了声。
“表哥。”
待看清纪鸿洲脸上斑驳,吓得愣住。
纪鸿洲没看她,只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老夫人,眉头皱起来。
“怎么还下床来?”
老夫人摆摆手,“你们都在,我也出来热闹热闹,总不好一直躺着,老胳膊老腿儿还不废了?”
纪鸿洲皱眉坐到一旁围椅上。
“我过来看你一眼就走,不用凑什么热闹,老实待着休养,别再磕着碰着。”
老夫人一愣,“你不用午膳,厨房都备下了。”
“不用。”
“表嫂一会儿也要回来。”
回过神的杜揽月,连忙适时插声儿,牵强扯唇笑了笑:
“表哥都已经来了,不如等等表嫂,午膳大家一起用吧。厨房那边,都交代过了。”
纪鸿洲眉眼瞬冷,“筝筝来干什么?”
他昨日明明说过,自己过来,不用她来。
也心知秦音不愿瞧见杜揽月。
杜揽月见他变脸,顿时神情有点怯怯,小声嚅喏说道:
“我想着难得回来一趟,既然表哥要过来,不如邀上表嫂一起,大家坐下吃顿便饭。”
纪鸿洲面若寒霜,目光冷锐盯着她。
杜揽月脸色微白,抿抿唇垂下眼。
老夫人,“说得也没错,小月以后回来的机会只会更少,你们做表哥表嫂的,同她和表妹夫一起吃顿便饭而已,还不应该?”
纪鸿洲冷着脸不言语。
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又说:
“只当是给我个面子,以前那些小芥蒂,如今都已经过去多久,就别再往心里去了。”
“小月已经真心悔改,我相信你媳妇儿也一定贤惠大度,往后大家都还是亲戚呢。”
她话音刚落,便见堂屋垂帘一掀。
秦音跨门栏走了进来,随口笑语道。
“刚到,便听见母亲夸我贤惠大度,我真是不胜荣幸。”
她穿一身儿碧玉色旗袍,衬的冰肌玉骨,身段儿婀娜,院子里明媚日光,都成了衬托她清丽出众的背板。
尤其往日里总清冷无神的脸,此时樱桃似的唇畔牵着浅浅笑弧,如画丽颜,瞧着容光焕发灵动逼人。
杜揽月和唐卫平都为她的美丽和气韵所惊艳。
紧接着,杜揽月就眸光一暗,眼里掠过丝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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