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人?”

    钟淮泯笑骂一句,顺势落座,翘起腿点了支烟。

    白景桥一脸悻悻,“没劲。”

    钟淮泯呼了口烟雾,眯眼问:

    “你叫的人呢?”

    “我?”白景桥耸了耸肩,搭臂搂住身边儿的花雀,“这不是?”

    钟淮泯顿了下,“没了?”

    “没了。”

    钟淮泯,“”

    他怀疑白老四故意装傻。

    不过

    纪鸿洲这场子要是打不起来,嗯,也挺好看。

    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他笑眯了眼轻扯唇,没说什么。

    彼时,纪鸿洲的车已经停在歌舞厅外。

    他也不下车,就坐在车里等,一个人霸占一整个后座,一条长腿搭在座椅上,单手支颐,幽暗凛厉的视线盯着车窗外的街道。

    这山雨欲来前的沉寂气氛,令章谨不敢说话。

    大帅自打脸生疮后,这板起脸来的气势,更瘆人了。

    “章谨。”

    “诶~!”章谨立马回头。

    “进去看看,夫人可是已经到了。”

    到了么?

    可夫人的车也不在外面啊。

    章谨嘴唇动了下,不过还是没说出口,利落地推门下车,进去打听了。

    纪鸿洲独自在车上等,搭在膝头的手,指尖浮躁轻叩。

    秦音不让他接,他也摸不清她到底想怎么做。

    一无所知,一切不在掌控,人不在自己的视线里,若是再出点什么意外

    纪大帅更浮躁了。

    他不知,此时的秦音刚从老宅出来。

    她午歇醒,便带着药箱来看老夫人,顺便替她做了艾熏和施针。

    “昨日我来,观母亲面色好一些,但似乎经气又有些虚堵,便想着替您施针,疏通堵滞的气血,有利于恢复。”

    老夫人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对着她笑的越发和颜悦色。

    “啊,好,你有心了”

    心里止不住想着,自己最近的低声下气,赔着好脸色,总算没白费。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不,老大媳妇儿也放下前嫌,开始愿意亲近她了。

    秦音笑了笑,“母亲哪里话,大帅也希望您尽快好起来。”

    老夫人笑地一脸欣慰。

    秦音便示意老佣人和芍药帮老夫人褪去外衣,自己准备为她施针。

    杜揽月也刚午歇醒,这会儿闻讯匆匆赶来,将婆媳俩的互动全都听到耳朵里。

    她绕过屏风进屋,唤了声‘表嫂’,便立在一旁看着。

    期间秦音与老夫人有说有笑,杜揽月也全看在眼里。

    她瞬间就明白了。

    为何才短短两三个月,原本很讨厌秦音的老夫人,如今就对她这样和蔼可亲了。

    原来是把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支走,她秦音就能寻机表现卖好,将老夫人哄得团团转。

    老夫人有多糊涂多好哄,杜揽月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老太太就是脾气烈,嘴不饶人,又护犊子的厉害。

    实则没什么立场和心眼儿,稍稍一挑拨就能听进去,稍稍一讨好就能心软。

    想她在老夫人身边那么久,本以为已让她对秦音厌恶透顶,厌恶都深刻到了骨子里。

    谁成想,这才多久,就被秦音给洗脑了。

    杜揽月不甘心地咬唇,被眼前婆媳俩的和睦相处刺的眼红。

    秦音真该死,不止抢走表哥,还抢走她的一切!

    内心已被嫉恨充斥,连秦音何时收针的她也没瞧见。

    直到秦音交代芍药收拾药箱,并跟老夫人告别。

    “母亲歇着吧,今日也按时服药,等艾熏完,晚上能歇个好觉。”

    老夫人还趴在床上,听言忙问:

    “你这就走?”

    “我还要去几个地方给人复诊,改日有空再过来看您。”秦音浅笑解释。

    老夫人一听,当然不好再挽留她。

    她转脸吩咐立在的杜揽月,“小月,你送送你表嫂。”

    杜揽月回过神,忙应了一声。

    秦音也不推辞,等芍药背起药箱,便同老夫人告别离开。

    杜揽月亲自送她。

    走出清心斋的院门,她眸色隐晦瞥了眼秦音,扯唇笑道。

    “表嫂跟姨母如今相处的如此好,我真替你高兴,其实姨母是很好的人。”

    秦音淡笑,“嗯,的确。”

    没有身边人拱火挑拨,老夫人的确性情大变了。

    杜揽月眼神微闪,又问:

    “不知表嫂还要去哪里复诊?这眼瞧天色也不早了。”

    “也是没办法,歌舞厅就这个时间开业,白日里姑娘们都在歇息。”秦音随口道了句。

    原来是去歌舞厅。

    杜揽月眼里掠过丝了然。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敞庭。

    展翔等在车边,见秦音来,便帮她打开后车门。

    车门一开,一道雪白的毛团子便迫不及待窜了出来。

    ‘汪汪~!’

    白白兴奋地叫了两声,跑到秦音脚下绕着她转圈儿,尾巴摇的欢快。

    杜揽月被这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吓一跳,手忙脚乱地退开两步,定睛再看,见是一条白毛狮子狗,脸色瞬间煞白。

    她将白白认成圆圆。

    这狗她再熟悉不过!

    它不是都死了吗?!

    杜揽月目露惊恐,伸手颤颤指着白狗。

    “表嫂,这”

    秦音淡定呵斥,“白白,上车去,谁准许你下来乱跑?”

    芍药听言连忙上前将狗抱起,匆匆送回了车上。

    秦音这才看向神色异常的杜揽月,唇角浅弯不紧不慢解释。

    “诶呀,我忘了表妹有身孕,没看好自己的狗,吓着你了吧?可要紧?”

    杜揽月眼帘颤了颤,怔怔看着她,此时也反应过来,狗死不能复生的。

    所以,她是故意找来这么一条一模一样的狗

    她脸色变幻不定。

    秦音见状,眼里笑意渐深:

    “真是不好意思,表妹别误会,这狗是大帅特地找来送我的,照顾到母亲的心情,我也不想让母亲瞧见它,就把它关在车里了。”

    “我这就带走,表妹就当没瞧见好了,千万别跟母亲说啊,她如今可不能胡思乱想。”

    杜揽月眼眸晦暗,情绪剧烈起伏。

    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从昨天开始到今天,所有事情都是故意的!

    秦音状似挑衅完她,便敛起脸上笑意,转身坐上了车。

    芍药替她关上车门,也跟着坐进副驾驶。

    车子开走时,秦音还抱起小白狗,握着狗前爪,朝立在原地的杜揽月摆了摆。

    “我还得去忙,改日请表妹到家里喝茶。”

    洋车调头,徐徐驶出府门。

    秦音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已经消失不见。

    杜揽月脸色阴沉,紧紧攥着指尖,简直要气死了!!

    她狠狠咬牙,愤然甩手怒冲冲回了清心斋,直奔进偏厅拨了通电话。

    “喂!我找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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