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章谨进来了。
他一进门,瞧见纪鸿洲醒着,脸上还挂了笑,章谨差点儿就要落泪。
“大帅~”
纪鸿洲瞥了眼,顿时面露嫌弃:
“你干什么?”
章谨吸了下鼻子,赶忙快步走到床边,眼圈通红,语带哽咽:
“属下以为您这次,凶多吉少。这毒太厉害了,一沾身就死,那些人都来不及救!属下跟展翔都以为”
他被昨晚那大半盆黑血,给吓得不轻。
加之担惊受怕的,又连夜审人,这会儿眼睛熬的通红,再一哽咽,状态憔悴又狼狈,简直看起来比纪鸿洲还惨。
纪鸿洲看的直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丧。别丢人现眼,给老子讲正事!”
章谨快速抬手揉了下眼,强自扯了下嘴角,回话道:
“搭上了几个秦大帅的亲兵,蝎帮这次行动的其余人都死了,抓了扈靖,属下审了一夜,,问及幕后联手之人,他什么都不交代,满嘴都是脏话。动了酷刑也没用,如今只剩一口气。”
“没用!”纪鸿洲语声沉哑低斥。
章谨抿了抿嘴,垂下头。
秦音问,“解药呢?”
章谨摇头,“他巴不得大帅不得好死。”
纪鸿洲,“”
“我得确认。”秦音低喃了声。
“什么?”纪鸿洲看向她。
秦音摇摇头,“最好是有解药,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纪鸿洲浓眉倒竖,立即出声反对:
“不准!”
秦音唇瓣浅抿,抬手轻柔替他拨开压在眉梢略显凌乱的碎发。
“我救过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要给我个交代的。放心,人在军政府大牢,我不会有事。”
“筝筝!”纪鸿洲不满她不听劝,压着气一字一句唤她。
秦音浅笑,“你先休息,我同陈师兄再商量一下医案。”
她说完起身,交代章谨守着纪鸿洲,自顾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她便交代展翔:
“派人去知会,让鲁吉来一趟。”
展翔,“是!”
一个钟后。
秦音带着展翔,坐鲁吉的车赶到军政府。
她在一队大兵的拥簇下来到牢狱,见到牢房里的人。
那人被动过刑,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牢房的味道不怎么好,秦音一阵反胃呕吐。
“夫人!”
“三小姐”
展翔和鲁吉齐齐开口,俱是一脸担忧。
秦音摆摆手,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再看向牢房里的人。
那人似听到动静,动作十分缓慢地转过头,趴在草垛上,眼睛一眨不眨看过来。
“扈二爷,还认得我?”
秦音掩着口鼻主动开口,没等到对方说话,于是偏脸示意鲁吉。
“开门。”
鲁吉依言将门打开,当先走进牢房替她开路。
他甚至将身上大衣褪下,随手铺在地上,盖住潮湿脏乱的地面,供秦音踩踏。
“三小姐当心脚下。”
展翔见此神情顿时微妙,不禁深深盯了眼他。
鲁吉一脸平淡,并未在意旁人眼光,眼睛只盯着秦音脚下步伐,仿佛生怕她被绊倒。
秦音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径直踏过去,走到扈靖身前。
她居高临下,淡声下令:
“把他托起来。”
立刻有两个大兵上前,将趴在草垛上的人架起来。
鲁吉也走过去,一把拽住扈靖凌乱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正视秦音。
他的脸早已经疤痕累累,如今又布满血污,除却两只幽黑无神的眼睛,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
秦音立在原地打量他一番,缓声开口:
“旧识一场,我帮你们很多次,你们就这样回报我?”
扈靖眼神空洞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微启唇却没出声。
秦音上前半步,“告诉我,有没有解药?”
扈靖眼帘微煽,摇了摇头。
秦音唇角淡淡轻扯,“人是我带回来的,他死在这儿,纪军的人饶不了我,扈靖,你们便是这样害我的。”
扈靖眸光微暗。
“一旦两军因纪鸿洲的死而开战,秦军也容不下我腹中孩子降生,你可知帮你们那人与我有深仇大恨,才要这样害我,害秦家。”
“早知如此,我当初不该救你阿姐和她腹中孩子,救了她,反倒要用我们母子的命来偿。”
秦音素手撑腰,苦笑颔首:
“你们很好”
扈靖眼帘垂敛,“没,解药”
秦音微微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我没想害你,秦音。”
“你已经害我走入绝境。”
“我要知道,她想害你,我不会做”
从军政府大牢出来,鲁吉再次开车,送秦音和展翔回妙春堂。
她们到时,秦震关和傅盛荣来探望纪鸿洲。
一见到秦音回来,秦震关顿时拧眉训斥:
“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子?!什么地方都往里钻,你太大意了!”
傅盛荣上前扶住秦音,闻言蹙眉看他。
“你喊什么?”
秦震关抿唇,又眸光凛厉看向鲁吉,正要再发火,被鲁吉接下来的话堵住。
“属下带人亲自去一趟灵悟寺。”
秦震关蹙眉,“去灵悟寺?”
鲁吉点头,又看了看秦音。
“大帅,蝎帮这件事,跟在灵悟寺修行那位脱不了干系,您想亲自去,还是属下去办?”
秦震关目光微顿,下颚线随即缓缓绷紧。
傅盛荣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扶着秦音上楼。
秦音与她对视一眼,也便没有开口。
姑嫂两人上到二楼,傅盛荣才叹了口气,低低说道:
“我已经同你大哥谈过秦娴和秦甄的事,他知晓秦娴竟然怨恨上你,还跑到帅府行凶,很快便做出了态度,也没顾及秦娴的装疯卖傻,已经将人处治了。”
“董牧盛那边,已经瘫在床上,眼看也快了。”
“这才短短几天,又要他料理秦甄,他素来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你得给他点时间适应。”
秦音,“已经自相残杀,他还要什么时间?难道非要我们搭上一条命,他才能不这么窝囊?”
傅盛荣蹙眉又叹了声,“筝筝”
“说不定人已经望风而逃。”
秦音不听她说,语气带了些恼怒:
“蝎帮能逃到徽州来,搭上秦甄的线谋划这一切,难道秦甄就不会逃到湘城去,搭上某一个势力的线,再故技重施?”
她驻足,朝着楼梯口提声叱骂:
“我是他亲妹妹!就看着我这么被人欺负?他但凡有点用,我也不用差点守寡,后半辈子要做孤儿寡母,被人瞧不起!”
傅盛荣心惊胆战,“筝筝,别激动”
“我不激动!”
秦音冷笑,声调扬的更高:
“只是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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