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两个粘人精,纪鸿洲没法儿睡了,只好无奈地起身穿戴好衣物。

    正欲带着兄妹俩下楼,一扭头却见秦音也换了身衣裳,正坐在梳妆镜前描眉。

    他愣了下,“你要出去?”

    秦音自镜中看他一眼,“嗯,我去医馆。”

    纪鸿洲,“”

    他都病了,她还要出去。

    来不及心里酸涩难受,裤腿就被一只小手扯拽着。

    “阿爸~,走!”

    秦音适时开口,“她们俩早膳还没用,乐乐,先去用膳,然后才能玩儿。”

    “阿爸!走!”乐乐急不可耐地催促。

    纪鸿洲无奈,只好先带着两个小祖宗下楼用膳。

    然而他哪有胃口?

    交代乳娘喂孩子,他随便打发了两口,心里惦记着秦音要出去,便准备起身上楼。

    没等他站起身,秦音也走进了餐厅。

    纪鸿洲屁股挪了挪,不动声色重新坐好。

    秦音余光清淡瞥他一眼,自己在餐桌前坐下,佣人连忙上前给她盛粥。

    她吃饭一向细嚼慢咽,月份大起来胃口也好,不过怕孩子太大不好生,所以一直控制着饭量。

    桌上每一样小菜她都尝,纪鸿洲安静在一旁坐着,不时把她尝过的菜往她面前推。

    这个举动他甚至已经习惯了,成了一种本能似的。

    秦音不觉什么,只把尝过一口,觉得不好吃的汤包,随手搁在他面前。

    纪鸿洲看也没看,捡起来就吃了。

    等到秦音放下箸子,握着餐帕轻拭嘴角。

    纪鸿洲连她剩的半碗粥都喝完了,放下碗才察觉,自己有点撑。

    两个孩子已经被乳娘带去庭院里,隔着敞开的窗子,还能听到她们闹腾的声音。

    秦音推开凳子站起身,淡淡看他一眼。

    “我中午可能回来用膳,你吃过药就休息吧,孩子有人看着。”

    纪鸿洲张嘴想说什么,话没出口,秦音已经转身走了。

    “”

    好吧。

    她要做什么,他是没资格多嘴的。

    从餐厅出来,听着院子里洋车驶离的动静,他转身,木着脸有气无力的上了楼。

    然而,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冬荏、芍药和两个乳娘早得了秦音的命令,要撺掇长安和乐乐缠着大帅。

    纪鸿洲药刚喝完,两个小家伙就吵吵嚷嚷跑上楼,要拽他一起玩儿。

    他很无奈,只得陪着他们。

    这一上午,他明明身心疲惫,却被两个黏人精闹得精神抖擞。

    小客厅里,章谨接到钟淮泯的电话。

    “阿鸿呢?我有事儿找他。”

    客厅里传来小小姐尖悦的笑声,章谨面不改色回道:

    “大帅病了,参谋您有什么事儿?”

    “病了?”

    钟淮泯纳罕地摸了摸头,“怎么突然就病了?什么病?”

    “不知道,夫人也没说,反正在服药休息。”章谨眨了眨眼,又说,“您的事儿要是不急,不如等等?”

    钟淮泯默了默,“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完全没觉得纪鸿洲是病了,只当他又被秦音拿捏了。

    从小到大那人都壮的像头牛,挨了枪子儿也跟没事儿人一样,怎么可能说病就病?

    他摇摇头,转脸交代程明。

    “去跟副官处报备一声,就说我出城几天。”

    程明应了声,转身去了。

    另一边,秦音在医馆也没什么事忙,十一点多便坐车回了纪公馆。

    车子一开进庭院,就见纪鸿洲带着两个孩子在草坪上踢球。

    两个小家伙被他溜得像两只哈巴狗,大汗淋漓还兴高采烈。

    见她的车停在主楼前,父子三个像是受到召唤,纷纷丢下正在玩儿的乐趣,朝车边迎过来。

    “姆姆!”

    秦音下车,立在台阶上看了看一双小脸儿潮红满头大汗的儿女,也没说什么。

    “别玩儿了,抱她们上楼换洗,下来用午膳。”

    她一声令下,其他人连忙动作,抱着孩子就进了主楼。

    纪鸿洲也暗暗舒了口气。

    他迈上台阶,伸手扶住秦音。

    秦音侧目看他一眼,“你也回房换洗吧,我就不上去了。”

    纪鸿洲同样满头大汗,身上衬衣都湿透。

    他身心疲惫,也没精力再说什么,点点头便自顾上了楼。

    一家四口用过午膳。

    孩子们被乳娘抱回房午睡,纪鸿洲大松口气。

    两人回到房里,他眼皮都酸的睁不开,正欲问秦音要不要午睡,便听她交代芍药找香薰出来。

    纪鸿洲愣了下,“点香薰做什么?你有身孕”

    秦音不清不淡看他一眼。

    “你需要休息,点上你能睡得更好。”说完转身往外走,“我到别的房间睡,你睡自己的,不用管我。”

    纪鸿洲,“”

    心里酸闷的情绪又开始发酵了。

    然而人已经走出房门,他再是难受,也不敢追出去叨叨。

    万一她再给他两句不冷不淡的难听话,他感觉今天就能英年早逝。

    怀着无比失落和不痛快的情绪,纪鸿洲沉着脸回了房。

    芍药小心翼翼点了助眠的香薰,又小心翼翼退出去带上门。

    屋内一片寂静,纪鸿洲握拳揉了揉心口,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等他再醒来,窗外天色都彻底暗了。

    窗帘没拉,月色朦胧洒在屋子里。

    纪鸿洲只觉意识十分清醒,不自觉伸手摸向床畔。

    然而另一侧床空荡荡,秦音不在。

    他这才想起来,午睡时点了熏香,秦音去了别的房间睡。

    身体一旦精力充沛,思绪也开始发散。

    心里空荡荡的。

    纪鸿洲躺不住了,干脆翻身坐起,穿上鞋子去找秦音。

    外室间的落地钟已经指向凌晨十二点,打开房门,走廊里也静悄悄。

    他先去婴儿房转了一圈,两个孩子睡得正香。

    乳娘被惊醒,战战兢兢看着他。

    “大,大帅?”

    “夫人呢?”

    他脸埋在阴影里,语调低平发沉,简直像个游魂。

    乳娘咽了口口水,伸手指了个方向:

    “夫,夫人在尽头的客房。”

    纪鸿洲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他遁着乳娘指的方向,找去婴儿房的斜对面,试探着推开房门。

    门‘吱呦’一声,躺在小床上的冬荏瞬间惊醒,看到鬼魅一样走进门的人影,要不是纪公馆里守备森严给的安全感,她好悬没吓得叫出声。

    “大大帅??”

    “嘘”

    纪鸿洲拧眉凉凉扫她一眼,一言不发朝床边走去。

    冬荏扁了扁嘴,怯手怯脚站起身,立在原地默声看他动作。

    见纪鸿洲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直接在秦音身边躺下。

    冬荏都无语了。

    她干杵了两秒,才讪讪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秦音迷迷糊糊动了动,眼睛眯开一条缝,瞧见贸然出现在自己枕边的一张脸,也没当一回事。

    她搂着肚子转过身,梦呓似的嘀咕了句。

    “纪鸿洲”

    纪鸿洲自身后搂住她,大手伏在她肚子上,贴着她发丝轻声低喃。

    “筝筝,你不在,我睡不着。”

    秦音十分困倦,睡意深浓嗯了声。

    “睡吧。”

    听着她呼吸逐渐均匀,纪鸿洲心满意足,蹭了蹭她枕边发丝,这才搂着她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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