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很少这样放下姿态亲近孩子。
两个小家伙找不到阿爸,暂时也不纠结了,纷纷抱住母亲脖子,一左一右争先恐后地回应她的亲近。
亲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很好玩儿,兄妹俩嘻嘻笑起来。
两双小手抱着母亲的头,接着亲。
左一口右一口,比赛似的,生怕自己比对方亲少了一口。
没一会儿,秦音两侧脸颊都变得湿漉漉,头发也被他们挼乱了。
她哭笑不得,庆幸自己素面朝天。
最近根本顾不上涂脂抹粉儿。
母子三个搂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亲昵了会儿。
围在周围的众人,从秦音的笑颜里看出几分轻松和从容,也料到大概是雨过天晴了,纷纷松了口气,跟着忍俊不禁。
“啊!么么么”
这时候,被忽略半天的小儿子急了,啊啊大叫着直想从叶青青怀里下来。
叶青青差点抱不住他,连忙哭笑不得地往前凑:
“大嫂,你快抱抱晟儿吧,他要急眼了。”
秦音抬眼,看到小儿子,眉眼更柔和了。
小家伙张大嘴,露出几个小米牙,伸着胳膊眼巴巴看她,直想让她抱。
心软的一塌糊涂,秦音连忙起身,将孩子接到怀里,抱着好好亲了两口。
“母么么。”
晟儿正在学说话,口齿不清,也不妨碍他从行动上表达对母亲的亲近。
小手抱住秦音的脸,张着嘴巴就朝她脸上啃。
秦音脸上湿凉,也舍不得躲开这一口。
她搂了搂小儿子,哭笑不得,又挨个儿揉了揉龙凤胎的小脑袋。
“好了,进屋吧,拜你们所赐,母亲要赶快去洗脸了。”
三个小家伙一样的黏人。
秦音走到哪儿,他们黏到哪儿。
于是她上楼洗漱过,什么都没做,便陪着他们到婴儿房玩儿玩具。
直玩儿到午膳时候,才又带着人下楼。
这顿午膳吃的热闹,纪欢颜和叶青青都在。
她们俩很想问问外面的情况,但见秦音一心都在孩子们身上,便也忍住了没问。
饭后,交代乳娘安顿孩子们回房午睡,秦音自己也回到卧房歇了个午觉。
她这些天累坏了。
这一觉,直睡到了傍晚时分。
醒来时还有点不太想动。
等到磨磨蹭蹭起身,再下楼时,外面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又是该用晚膳的时辰。
众人在餐厅里聚齐,纪文洲也赶了回来。
纪欢颜先开口,一脸关切问道:
“大嫂,大哥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正在恢复,再将养一段时间吧。”秦音回道。
纪欢颜点点头,“听章谨说,张系军的人已经离开湘城了,不过兵府司还在到处搜捕细作,大嫂出行还是多带点人,警惕点的好。”
上次秦音遇刺,把她们都吓得不轻。
纪欢颜现在想想,还胆战心惊的。
“我知道。”秦音浅笑看她一眼,“你的身体怎么样?胎相还好?”
纪欢颜捂着肚子讪笑。
“我都好,大嫂放心。”
最近形势这么严峻,大哥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嫂也死里逃生。
她是安安稳稳待在纪公馆里,既能吃又能睡,人还胖了几斤。
纪欢颜说起来,心底还有点惭愧。
“你们都照顾好自己,我跟你大哥,的确就能放心。”秦音道。
纪文洲适时插声,“今晚大嫂在家休息,我去陪大哥。”
“不用。”秦音轻轻摇头,垂眼喝了口汤,“我去。”
叶青青劝道,“让文洲去吧,大嫂太累了,我瞧你气色都没有以前好,人还瘦了一些。”
秦音笑了笑,没说什么。
饭后,她还是坚持自己去军医院。
她要不去,改日再过去了,那厮还不知又要做什么。
芍药装好了晚膳,拎上食盒跟着秦音坐上车。
汽车驶出公馆,秦音撑手扶额靠在车窗边,看着路边恍惚掠过的路灯灯影,想起什么。
“先去一趟小公馆。”
开车的寒露看了眼后视镜,低轻应是。
小公馆这边,众人也刚用过膳,秦峰正在房里给傅文睿读家书。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幔看了眼,惊喜道。
“小姑姑!”
傅文睿扭过脸,看他一眼没说话。
等了片刻,秦音跟着陈继明走进房间。
她走向床边,看着靠坐在床头的人,与傅文睿对上视线。
“你怎么样?”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打量对方。
傅文睿淡淡牵唇,“挺好。”
倒是你,瘦了些。
秦音没再说什么,低下身查看他身体。
秦峰立在床尾,迫不及待插声:
“小姑姑,我姑父伤势怎么样?我明日去探望他。”
“他挺好,能吃能喝,过不了两天就能回家。”
“太好了。”秦峰大松口气,又笑起来,“我明天就给父亲去家书,让他也放心。”
“已经给你父亲打过电报了。”
“那不一样,电报冷冰冰的,家书还是要寄的,家书能讲的更详细。”
秦峰说着想起什么,连忙捡起自己读到一半的信:
“我正给舅舅读家书呢,我父亲很担心姑父的状况,也很担心你和弟弟妹妹,想要过段日子寻个时间,到湘城来探望。”
秦音点点头,“定了日子告诉我。”
秦峰嘿嘿一笑,“他指定还会打电报。”
姑侄俩聊着天,秦音已经给傅文睿全身检查了一番。
她掖好被角,浅舒口气:
“师兄费心了,他把你照顾的很好。”
陈继明忙接话,“纪帅伤势严重,小姐照顾他已经够累了,参谋这里有我,您可以放心。”
原本秦音是不放心的。
傅家把傅文睿托付给她,她很怕自己有一点疏忽,会叫他丢了命。
但事情总是赶在一起,纪鸿洲真的出事了,她也就顾不上别人怎么样。
她看向傅文睿,心头五味杂陈,有点难言。
傅文睿倒是淡淡一笑,不甚在意地开口:
“不用愧疚,要是为了我分心,反倒害你守寡了,那我就成罪人了。”
以前盼着她守寡。
现在,更怕她难过。
从秦峰口中得知秦音宁可不顾自己和孩子们,也要守着纪鸿洲,替他守着纪军和湘城。
知道她亲口说纪鸿洲值得。
他用了几天时间,才消化完心头的艰涩和空虚。
以前他能骗自己,秦音时刻是清醒自若的,永远不会为任何人而妥协和低头。
现在往后,再也不能了。
或许在她决定替纪鸿洲接连生下三个孩子时,他就该看清这一点。
头一胎,可以是必须而为。
儿女双全后的第二胎,就只能是心甘情愿了。
是心底的不甘,让他不愿相信,也不愿接受
“倒也说不上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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