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分明就是在应付。
他是太后的信任的人,翰林院的大人来了,传话什么的也还是他做。
他是不参与朝堂的事,可朝堂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国舅微微的眯着眼,下头的人态度其实能代表主子的态度,太后娘娘今日召见他,可是因为心情不好?
如此一想,国舅便更忐忑了。
终于等到太后娘娘得空见国舅了,国舅下意识的低头,态度看着卑微。
当他弯腰行礼的时候,太后娘娘直接久久没有回声。
国舅年岁不小了,一直这么撑着身子,很快额头上直接落了汗珠下来。
可是他也不敢提醒,只能一直咬着牙强撑着。
“你可知罪?”良久,太后终于出声。
“臣,知罪。”国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自然是什么都不知的,可是跪着总也能缓解缓解腰上的乏累。
太后坐在桌案之后,面色严肃,“子不教,自是父之过!你既知罪,如何管教的孩子?”
看看郁润都做了什么,宠妾灭妻,罔视律法,更甚者便是太后最厌恶的,年纪轻轻的竟然迷上了丹药,这要是换成旁人,便是家中内眷也得受牵连。
“娘娘息怒,润哥儿只是一时糊涂。”国舅在回话的时候,趁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一时糊涂?他这个一时都几年了?既然没个清醒的时候,那就自己糊涂着吧!”太后直接将拟好的折子扔给国舅。
从今往后,郁润不再是朝廷命官,以后也没有机会再是。
郁方还考虑国舅的颜面,太后这直接不惯着,郁旭能不能有出息,看他自己。
补偿颜面这东西,在太后这行不通。
郁家,只依郁方为尊。
“娘娘息怒,您这般让润哥儿如何活?”国舅拿着折子的手都在颤抖了,他虽然心中也怨郁润,可是这样的惩罚未免太重。
郁润本来就受打击了,这样如何是好?
“活不下去那便去死。”太后不耐烦的打断了国舅的话。
若是死了,还算干净。
太后也省的跟他烦心了。
“娘娘息怒。”国舅身子一颤,直接跪在地上,生怕太后一个生气,真的会赐郁润一杯毒酒。
太后嫌弃的扫了国舅一眼,“许家那边,他该当磕头认错,负荆请罪,若是许家不原谅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太后虽放缓了语调,可是语气里全都是威胁。
许家一世清流,凭何受此屈辱?
而后太后慢悠悠的又补了句,“他既管不住自己的手,待事成后,哀家会让人太医,顺道解决了。”
以后啊,这个手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省的再出去祸害人。
“娘娘,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国舅匍匐着往前走了几步,“您还记得吗,他小时候您还抱过他,您还夸他必有前途。”
国舅只想让太后想起以往的温情,希望她能心软一次。
只是太后娘娘便是面色依旧,“他那诗是怎么来的?兄长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这几个孩子,肚子里有多少东西,太后还能不知道?
提起这事,国舅的脸色明显一僵,“那个贱货,就知道他不安分!”
竟然将这个事,闹到太后跟前了。
太后失望的摇头,“冥顽不灵!”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太后只庆幸,父亲将郁方养在身边。
这几个孩子,与其说是杨氏养坏的,倒不如说是国舅给惯坏的。
科考在即,作为郁家人,作为翰林院出生的人,竟然找人代写,这若是被人知道了,让旁人如何看?
让天下公允何在?
国舅看见的,只是郁润打了妻子,糟践了他的身子,可太后看到的却是一个品行不端,眼中全无天下百姓,全无江山社稷的人,如何配入朝为仕!
太后眯了眯眼,“兄长,有些事你也莫要参与了,省的哀家没了耐性,多杀几个人。”
手指轻轻的摆弄着扳指,语气里都是慵懒。
杀人于她而言,似是太稀松平常的事了。
“娘娘。”国舅的身子一震,立马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哀家耐心素来有限。”就好像皇帝的事,表面上是魏伊人逼了太后一把,可是实际上了,若太后没这个心思,魏伊人又如何有这个机会?
对自己的儿子,太后尚且都不是无底线的纵容,更何况是旁人呢?
过年时候宴会之上,太后将郁润交给郁方处置,看着好像是漠不关心,其实是给他们机会。
他们没把握住,太后便不再客气。
太后身子往后靠了靠,“凝丫头那边也着实不稳重,让她代发修行几年,好好的定定心思。”
太后从来没催过郁凝嫁人,再太后看来娘家可以养郁凝一辈子,既不求人便是怎么恣意怎么来。
甚至,郁凝的风评太后也知道一些,这都没有什么的。
年岁到了,找个男人伺候着,本就是阴阳法则,无关紧要。
可偏偏,你连个男宠都管不住,那就是你无能!无能之人,就是原罪!
“娘娘,咱们一母同胞,您这么做就不怕母亲寒心吗?”处置了郁润不说,如今便是连郁凝都不放过。
太后勾起嘴角,“你当母亲,跟你一样也是无能之人吗?你信不信,哀家今日便是赐死你,母亲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伤心是肯定会有的,但是不会因为伤心而去阻止大局。
国舅之行,着实让人失望。
太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或是哀家给你的颜面太多了,让你都忘了哀家的手段。”
从小长到大,太后一直都比国舅强势。
或者说,若是性子软弱,孤儿寡母的如何守住这江山?
她的铁血手腕,不介意用在国舅身上。
话,说的直白通透。
话已至此,国舅只能重重的跪下叩头,“臣,谢娘娘开恩。”
退下的时候,国舅心里想着,到底兄弟姊妹不再亲厚,若是掌位者是父亲,看见自己如此哀求他,他定然是会心软的。
国舅擦了一下眼角,步履自有些蹒跚。
“国舅爷。”尤其下台阶的时候,国舅更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身边是宦者惊呼的声音,国舅没管来人,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见自己的妹妹依旧稳坐高位,即便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却是头也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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