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姜雪时抵达上京,国丧一过,又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之场面。
采莲的姑娘歌声荡漾在湖心,鱼儿在莲叶下聆听。
“雪时,我娘已经到了上京,你去宫里复命,我便先下车了。”
姜雪时知道得如此突然,“那明日我便亲自登门拜访。”
“好。”
行至宫门口,曹公公正好出门办差,提前给她道喜。
“恭喜姜将军凯旋,皇上早就念叨您的归期,等着给您封赏呢。”
姜雪时亦回礼,“多谢公公。”
“杂家去找公孙先生作画,先行一步了!”
目送他离开后,姜雪时又恢复了平静,前往明君殿面圣。
远远看去,皇上和皇后娘娘各抱一名婴儿,在御花园看宫人们放纸鸢,池中鸳鸯戏水,岸上杨柳依依,落霞与孤鹜齐飞,童叟嬉笑连连,毫无规矩可言,不似宫里的景象,倒像是一家子在家门口游玩。
她身着便装,分别向皇上皇后行礼。
丁音姬见她来,便要告退。“皇上与将军商议国事,臣妾先回避了!”
霍毅行点点头,除了上茶水的婢女,都退出一里开外。
“姜将军辛苦了,这场仗打了这么久,你又替百姓们重建家园,替朕安抚,朕感激不尽!”
他抱拳真心相待,天下找不出这么为他呕心沥血的臣子,文武双全。
姜雪时立马跪下,“皇上折煞末将了,末将只是尽本职,天下皆是皇上的子民,臣本该护他们周全,让他们衣食无忧。”
“你信中说……林放进了西域,可有应对之策?”
“臣不敢自作主张,特地回来请皇上裁夺。”
“西域多年未曾来犯,想来林将军不会被其抓住,你又何必这么担心呢?”
姜雪时以为他将事情想的太简单,“如今我们虽然战事告捷,却只是表面风光,若西域来打,我等未必能敌啊!”
“林放并未带兵前往,想来不会引起两国战争。”
“可是蒋屈带了两亿银两,无疑是给西域送财物去的。万一他通敌叛国,不仅是林放,咱们又岌岌可危!”
想到这,霍毅行便暴跳如雷。他国库才二千万两银子,这蒋屈竟有如此雄厚的家财,真是该死!
“如此……也是一大祸患,益州又得加强防范了。”
“益州乃边陲要塞,先前他们不曾来犯无需担忧,依臣之愚见,该派一名猛将前往,点兵二十万威慑西域,司马佳和乃泰安王子,一并带去,又有北漠良驹以示鹿琼和漠两国交好,量他西域不敢轻举妄动。皇上需派一能言善辩之人出使西域,一来为找回蒋屈,二来探测西域国力,三来打听林将军的下落,定然能让使臣安然回国。”
“只是这西域地形复杂,即使震慑了,一旦他们有所作为,咱们该如何接应?”
“皇上狱中还留着杜冰秋后处斩,他是蒋屈的外甥,一定也随蒋屈走南闯北,比我们更了解西域。免其死罪,让他为朝廷效力,在前方引路。又有程夜擅长伪装,可探得西域地形。”
“想不到……朕一时的仁义之举,使得这些人都派上了用场!”
姜雪时顺势拍马屁:“皇上远见!”
“你也辛苦了,先回家等候消息,这段时间不必来上朝了。国家大事固然重要,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婚姻大事。”
姜雪时一阵语塞,扭扭捏捏告了退。
想起这段日子冷落了程寂,也心里有愧,当初错过吴庭重,这回可不能再让他久等。若皇上派自己去,多半要守个三年五载,若是成了婚,可名正言顺带上他了。
得知姜雪时回府,林颦玉让几个儿子去宫门口接她吃晚膳。
一出门遇上自家人,姜雪时便觉得过去许久,几个哥哥都大变样。
特别是姜离,自从做了官通身的气派便不一样了,与内阁那些老臣一样,心思缜密,行事拖沓。
姜安阳说话向来直爽,也不把她当外人。
“妹妹如今得胜还朝,是该好好歇歇了。程家夫人往将军府去了好几次,每次都问你何时回来,她的聘礼都准备好了。”
一提到这事姜雪时就遭不住玩笑,“三哥哥既做得了主,何不帮我定下,我回来便直接成亲拜堂了!”
“唉,我倒忘了这茬。有道是长兄如父,明日便让我大哥去走一趟。”
姜离没想到妹子这么豁达,吓得赶紧阻止姜安阳:“你这小子瞎说什么呢?你妹妹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两位叔叔婶婶皆在,何时轮到我做主?这婚事讲究三书六聘,妹妹即使与程寂两情相悦,不让她自己拍板都不得插手,万一她临时变了主意,不想嫁他,岂不让人笑话?”
“哈哈哈……”姜雪时听完,肚子都笑疼了。
刚还发觉他古板,看来也不全是,好歹也是经过自己同意,没让长辈做主。
兄妹三人在马车里聊得起劲,已是到了将军府门口,巧葱和萤烛翘首以望,她开门跳了下去。
“小姐!”二人看见她,都开心的围了过来。
“萤烛,家里可好?”
“好得不得了,两位夫人去庄子上了,今年棉花收成好,趁雨季来临之前都忙着采,特别是三夫人,迫不及待的想赶制冬衣上市。”
听到这儿,她也开心,家里有人看着,不用她担心的感觉真好。
巧葱拿着她的剑,“小姐不回府了?”
“叔父已备好酒菜,今夜为我留门。”
两个小姑娘许久未见她很是想念,萤烛见巧葱拿了剑要回去,自己便主动去跟前侍奉。
临走前小声道:“僮贵与他哥哥在后院正无聊,你去解解乏!”
巧葱羞得面红耳赤,自那日让她晓得自己盯着僮贵的衣服发呆,她便知道了这些秘密。
萤烛已得僮母允许,俩人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而自己……僮贵已经身居五品,她哪里配得上呢?
可是那人近在眼前,可让她怎么去放下呢!
只要看着他,便会日思夜想,她从来没理解过爱情的感觉。特别是只有她一个人苦苦思念,便越发难熬,既甜蜜又疼痛。
若是,能当一个妾室,她也满足了。
“巧葱,傻站那干嘛呢?”
现在一听他讲话就紧张到无法正常呼吸,她努力调整情绪,“我在……在赏月。”
僮贵看了眼天空,月亮正圆,随口道:“确实不错。我嫂嫂说,我走后是你帮我整理房间,那衣服到现在还是香的,谢了!”
她低下头,开心的感觉不言而喻。“小事一桩!”
僮贵摸着头,又回自己屋去了。
她还是站在那,直到他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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