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烛乃是姜雪时贴身婢女,虽说用不着多大排场,好歹嫁的是僮福,秦宁和周芙蓉都在家歇着,免不了帮衬一二。
天不亮府里就张罗上了,萤烛本就生得玲珑玉透,上了妆更是一张芙蓉脸,要不然怎么会成为梅园的台柱子?
作为新妇要面对僮家一堆亲戚,与僮福将要过上两个人的日子,不知能不能担好大娘子的重任。
巧葱在一旁羡慕不已,一边躲着打哈欠一边给三夫人打下手。
“三夫人这手真巧,把萤烛打扮得既喜气又富贵!”
姜雪时在一旁逗她:“到时候你出嫁,也让三婶给你换一身行头,保证美若天仙!”
“小姐……”她拖长了声音嗔了一声,更多的却是欣喜。
小姐能这么说,看来已经打消了让自己给程公子做小的念头。
萤烛紧张到说话都开始结巴,“我这样,会不会太……太夸张了些?”
周芙蓉笑话她一个小姑娘不懂大婚这天的意义,“这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是该隆重些,不必学习那些妾室们藏着捏着,只换了身不值钱的物件,扮几分清纯楚楚可怜,做大娘子就该气派些,日后也好压得住奴才。”
听完她的解释,萤烛算是长了见识,只配合好大家上妆戴首饰,这头顶的首饰压了一天
下午的时候僮福才骑了高头大马来,僮贵在一旁护着冲进大门,巧葱头一个不答应。
“这接新娘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是不是……”
话未说完,僮贵给了她一个荷包,“今儿我哥大婚,别为难,给些酒钱不成敬意。”
巧葱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兄弟立马就松了手,想看看钱袋子里有多少银子。
巧葱眼看着两个土匪般的人就这么冲进去,懊悔自己没留住人。好在小姐在闺房门口,没让他俩得逞。
这下银子不好使,更无用武之地,僮贵央求着:“将军,吉时已到,还请手下留情!”
“嗯,不得拿出诚意来求我放行?”
僮贵没法,将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还没等他反应便被姜雪时一把捞走,“这么多银子,你自个儿娶媳妇都够了。”
僮贵的心在滴血,眼神木讷的看向哥哥,僮福也无能为力。
“将军,这钱也收了,不如就成全了属下,把萤烛给我领回家吧?”
“这是僮贵的诚意来孝敬未来嫂子的,你的呢?”
僮福微诧,“将军,我今儿大婚全交给僮贵了,这会子我来不及了。”
僮贵也好言相劝,“将军,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若他日程公子来迎娶你,我们兄弟俩拦着不让进,你可别干着急呀!”
姜雪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臭小子,算计起我来了!”然后转过头又嘱咐僮福,“俗话说一诺千金,你这个不开窍的,都不知道说些好话。日后定要对萤烛好,加倍疼惜,不得欺负她!若我知道她在你家受了委屈,绝饶不了你!”
僮福恍然大悟,双手抱拳郑重道:“此生定不负萤烛,不叫她受委屈,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姜雪时这才满意,放他进去牵萤烛。
毕竟跟了自己那么久,姜雪时还是不舍,她了解自己的一切习惯。日后身旁当差的,哪一个都不会有她仔细。
一路到厅堂,接受二人行礼。姜雪时将手里的镯子送给她,这是她压箱底的老物件,比起现在的新样式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萤烛,你我情同姐妹,日后在夫家好好过日子,孝顺公婆,延绵子嗣,相濡以沫。若有不顺,将军府随时欢迎你回来!”
这话既说给萤烛听,也说给僮福听,只将萤烛听哭了,这是她们主仆关系的最后一天。
“小姐,萤烛——遵命!今日出嫁不能在身边侍奉,万望保重身体。奴婢就此……拜别!”
姜雪时别过脸,一滴眼泪顺着眼角下来,又被她快速擦去。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又得萤烛细心照顾,内心满是不舍,也替她寻得良人高兴。
姜府一个下人的婚事都办得这么隆重,让大家都对姜雪时赞不绝口。果然她不仅对百姓们仁慈宽厚,对自己人更是大方。
待宾客散去,只是少了个人却觉得如此冷清。巧葱为她送来衣物,她不自觉的念叨了一句:“萤烛!”
“小姐,萤烛姐姐已经出嫁了,您忘了?”
她呆愣之际,叹了口气,“是我糊涂了!”
巧葱已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姑娘,里里外外的丫头安排得明明白白,颇有几分萤烛的影子。
第二天早上她偷懒没有练武,歪在床上想些糟心事,终是将手札里父亲包庇杜家那一页撕毁了。
巧葱从没见她这样,不由得心里一紧:“小姐,您若不痛快就出门去打打猎好了,何苦与这些书过不去?这些都是珍贵的手札!”
“我没事,你别担心。今日我要去一趟林家,让胡管家备份礼!”
“小姐,常平的祝小侯爷来了,给您送了贺礼。”
姜雪时很久没见过他了,听说与周县主退婚了,原本不该有交集,她生出几分愧疚。原本不该接受他好意,现在也不知找到心上人没有。
“替我找身男装吧,我去见他。”
如果没有程公子,小侯爷还真是最好的选择啊,巧葱心里暗叹!
再见他时,祝思焱似乎长胖了些,原本孱弱的身子也硬朗了,面部轮廓也更坚毅。
“小侯爷,有失远迎了,失敬失敬!”
“我不请自来才冒昧。备些薄礼还望笑纳!”
这份礼她准备推辞的,若是只推他的,倒显得刻意疏远,让人怀疑二人的关系,她便只当同僚之谊。
“多谢厚爱,不知祝老夫人是否安好?常平可有什么大事?”
“劳你挂念,我祖母一切安好。常平这一年风调雨顺,城中的乞丐只剩下原来的十之一二,也算是一大喜事吧!”
他知道姜雪时只关心民生疾苦,便捡她爱听的来讲。
“祝家乐善好施,又有郡守和各处县令的支持,可谓上下一心,怪不得皇上如此看重!”
“姜姑娘过奖了,这些都是为官之本,也是替皇上分忧!”
“往后人人皆会效仿常平,鹿琼又会是一太平盛世,不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便是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祝思焱哪有那么大的志向,他的心全在一人身上罢了。不过他愿意去做她喜欢的事,被她肯定也是一种满足。
“听说你三日后就要大婚,我在此恭喜了!”
姜雪时看着他无奈的眼神,只笑着回应:“多谢!”她又解释道:“我没有大肆操办,只请了家族中人,不能请你喝一盅喜酒了。”
“无妨!”
去了还不如不去,他看到那种场面,只会更加难受、不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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